暗器很深，及時上了藥還是不斷的流血。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鮮血順着小腿往下，流進我的鞋子裡，但我沒有低頭去看，只是覺得今年的冬天來得特比快，明明纔剛剛入秋，就冷的不得了。
“殿下。”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猙獰，“恭喜殿下得償所願。也恭喜奴婢得償所願，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我拉着秦芊芊的手，裝成很親密的樣子：“正好我替母親報了仇，不如咱們就此別過？”
死死的掐着手臂，不讓自己在顧雲面前哭出聲。
明知道他狠心，明知道他不擇手段，我還能義無反顧的愛上，事到如今就是自作自受。
顧雲，我不恨你，但我恨我自己。
“方歡！”他想要來抓我，被北齊的侍衛攔住。
他的臉上全是焦急，從懷中拿出一瓶藥，緊張的招呼我：“過來，你受傷了，我替你上藥。”
腿上的傷能上藥，可是心上的呢？
臉頰上的疤痕又開始痛了，就像是有小蟲子一直在動的感覺，強行讓自己不受蠱蟲的控制，說出拒絕的話：“我上過藥了。”
顧雲還想上前，秦科攔在我面前，腰間拔出軟劍抵在顧雲的胸口：“北齊勇士隨時聽候差遣，至於我妹妹，不勞煩殿下繼續照顧。”
說着，就要帶我走。
“等等！”
明明心痛，聽到他嘶啞的聲音，我還是忍不住回頭。
難受的人應該是我，痛哭的人也應該是我，可爲什麼顧雲紅了眼眶：“方歡，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鬆開秦科的手，緩緩走到石桌旁，拿起匕首，笑着問：“事情是什麼樣呢？三皇子死遁與你無關，告御狀也非你謀劃？匕首非你所送，也不是你塞進我的手中？還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和北齊的關係，這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顧雲一步步靠近，我步步後退，終於退無可退的時候，拔出匕首，對着他的心口：“殿下，一切如你所願，那個金光閃閃的位置唾手可得，您還有什麼不滿意？”
“我……”他哽咽，表情卑微的根本不像他，“我愛你，方歡，我愛你……”
愛？
有生之年，竟然能從顧雲的口中聽到愛這個詞。
但爲什麼，他越說愛，我的心就越疼呢？
“別過來！”我用了力，匕首穿過衣服，眼看着就要劃過皮膚，“顧雲，放過我吧。”你的愛夾雜了太多別的東西，我要不起。
眼下的傷口疼的更厲害了。冷汗瞬間從額頭往下掉，顧雲接着向前，我毫不猶豫的對着他的心口紮了下去，“別……”
他帶着傷，一把將我抱進懷裡，“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在……”
臉上的疼痛隨着顧雲的話逐漸消失，他剛把我抱進懷裡，秦芊芊的鞭子就對着他的後背抽了下去，接着就伸手來拉我。
但顧雲怎麼都不肯放。
鞭子，就這麼一下接着一下的落在他的身上。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明明輕易用我和秦科做交易，現在這副撕心裂肺的不放手，又做給誰看呢？
匕首還在他身上插着，但他抓着我的手卻十分的用力。
也就在這時，侍衛聽到動靜衝進來，和北齊的勇士廝打成一團。
偷偷進宮的勇士從數量上就不能和宮中侍衛匹敵，不一會兒久落了下風，御前侍衛們將秦科和秦芊芊團團包圍。
“殺。”
這個冰冷的字從顧雲的口中冒出，讓我的心也瞬間跌入谷底。
他們是我除了宋貴妃以外，最後的親人了……我冷笑着抓住匕首：“放他們走。”
手上微微用力，鮮血順着匕首滴在我的手肘，秦科和秦芊芊都被畢竟牆角，他們代表着北齊，若是被抓，恐怕……
我狠心把匕首整個插在他的心口，顧雲的臉都白了，看着步步緊逼的侍衛，他依舊閉口不言，擺明了不放過秦科和秦芊芊。
竟然狠心至此嗎？
“呵呵。”我苦笑，自己果然愛上了一個不得了的男人。
毫不猶豫的拔出匕首，不帶一絲停留，我對着自己的脖子就要下手，顧雲一把抓住匕首，匕首割破手指，鮮血往下滴。
“放他們走！”
手上的傷，心口的傷，還有渾身上下的鞭傷，顧雲終於有些撐不住，咬着牙下令：“放人。”
侍衛們疑惑這個號令，顧雲接着大叫：“放人！”
看到兩人安全逃脫，懸着的心終於放下，我還有親人，真好……
醒來的時候，顧雲正拉着大夫替我號脈，我猛地把手甩開：“殿下又想做什麼？”
他的手懸在空中，想要靠近，看到我冰冷的眼神之後，又默默地放下：“你暈了很久，我……”
不知爲何，我竟然在顧雲的眼中看到了卑微。
一定是幻覺，或者他又有別的計謀，故意裝給我看，苦肉計……我轉了個身，背對他：“爲什麼昏厥，殿下應該比我更清楚。”
蠱蟲真神奇，只要顧雲靠近我，它就安穩的像不存在；但只要我一想到自己不能和顧雲在一起，顧雲不愛我，它就能讓人痛不欲生。
真是控制女人的一件利器。
我躺在牀上，一直沒有開口，甚至連動都沒動，顧雲坐了一會兒，獨自離開。
很顯然，這次被抓回來，顧雲把我囚禁了。
換了一個更大的密室，外間、內室還有恭房，只可惜從內到外沒有一扇窗戶。
分不清白天黑夜，不知道晝夜交替，我就像一具被困在密室的行屍走肉，除了睡就是吃。
顧雲很久沒來了，聽送飯的丫鬟說，皇上重病，宮中大亂。
他得償所願。
“噠，噠噠。”
臥房裡傳來有規律的敲擊聲，我連忙迴應：“是你嗎？秦芊芊，是你嗎？！”
“噠，噠噠。”
又是三下敲擊，我連着敲擊牆壁，但這一次，另一面再沒有迴應。我奮力拍打着，叫喊着：“有人嗎？我是方歡，救我，救我出去——”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從外面打開，顧雲的聲音傳來：“方歡，你在很誰說話？”
我的身子瞬間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