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一百五十六)秋日的西山,漫山遍野的金黃,蔚爲壯觀。加上今日秋高氣爽,正映襯着我的好心情。我一秒鐘都等不及了,我就要見到心愛的晶晶了。我想應該直接給她來一個深深的長吻。不,那還不足以表達我的想念。我又想揍她一頓,這麼長時間到底去哪兒了,連個信兒也沒有。簡直是折磨我。估計爲這事兒我得減壽三年,得讓她賠給我。行了行了,人回來就好,哪顧得上責怪,憐惜還來不及呢。

胡思亂想着,前面就是晶晶提到的那個洞口了。那是一個橢圓型的洞口,裡面是幽黑的長長隧道。我在上小學的時候來過這裡一次。傳說這些鬼子留下的地道中,有的會有埋伏。什麼地雷翻板鐵釘什麼的,但只是傳說,沒聽說有人真的見過那些東西。記得那時和同學們打賭,看誰敢第一個進去。是我第一個硬着頭皮鑽進去的。進去之後才發現,這裡和普通的山洞沒有什麼兩樣。後來還和別的小朋友一起進到洞中,一直走了半個小時,才發現到了另一個出口。不想那端出口在西雞西貨運站,(西雞西,顧名思義,位於雞西市西部的一個地名。地勢較低。在西山的腳下。)而且被人改成了存儲冬儲大白菜的菜窖。我們幾個孩子每人偷了兩顆大白菜轉身就跑,等從這邊洞口出來早已上氣不接下氣。隔幾周我們再領其他孩子鑽洞的時候,菜窖那端上了鐵絲網的護欄,想必是發現了有人從裡面偷菜。這些兒時的經歷現在想起來即好笑又後怕。爲了當時幾分錢一斤的大白菜,哥幾個竟冒了性命的危險。那時候我們沒有學過物理化學,更沒有讀過鬼吹燈。我們甚至不知道下那麼長的地下隧道需要先點上一根蠟看看它的燃燒情況。不過老天長眼,那麼多年過去了,防空洞的空氣依然相當通暢。起碼兒時的我們並沒有什麼不適之感。

話扯遠了。那個熟悉的洞口就在眼前,將近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這裡還和從前一樣,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光顧着興奮了,到這兒了才發現時間還早,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將近半個小時呢。乾點什麼呢?最有意思的就是藏起來,然後給她個意外的驚喜了。

四處看看,沒有找到合適的藏匿地點。有了,我躲進洞裡。這是個好方法,只要我走得不深,安全上肯定沒有問題。而且她如果來了,外面光照比較強,她一定會看不清裡面的東西。這樣我就可以嚇她一嚇啦。

慶幸自己想出了這樣絕佳的主意,這樣一來不光是可以跳出來給她個驚喜,還不失時機地讓她看一看我的膽量。

可惜沒帶手電筒。洞口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樹枝、紙片、塑料袋,顯得有些狼藉。我邁腿過去,打開呼機上的指示燈,再隨着適應了裡面的光線情況一步步地進入。

“撲通”一聲。我只覺得腳下一空。就是一陣風聲,然後稀裡糊塗地失去了知覺。

(一百五十七)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才甦醒過來。身上一陣陣地劇痛。自己仰面躺着。四周非常黑暗。正上方是一個方塊形,從方形的上面透進來微弱的光。

這是在哪裡?陰曹地府吧。我的生

我在自己身上四處亂摸,呼機不見了。這下慘了,我即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又無法照明。我試着站起來,逐漸回憶起剛纔發生的事。理了一下思路我才明白,原來是進洞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一個方井裡來了。

我不記得小時候來這裡玩的時候洞裡有這個方井啊?難道是後來有人人爲挖的?這種地方挖個井有什麼用?我真他媽的是活該倒黴,要給人玩兒什麼驚喜。這下好了,怎麼出去都成問題了。

我站起來看看上面的方形洞口。一伸腿就感覺下肢一陣陣發麻。我只好用手扶着牆壁。腿是不是斷了?胸口有些發悶,頭和脖子也傳來痠痛,想想掉下來的時候虧了是腳先着地,要不小命豈不是要交待在這裡。還好這個方井不是很高,只有兩米五左右。我伸起手臂就快要夠到井口了。如果我要是跳起來的話,也許就能夠到井口爬上去。但現在不行。我想我走路都有問題,別說跳了。 шωш ★TTkan ★¢ ○

沿着牆壁四周摸了一圈。發現這個方井有十幾平米的一個屋子大小,四面的井壁都是泥土的,但好像有人做了加固處理十分光滑,想攀爬是基本沒戲了。我仔細地想了一下,剛纔進洞以後,只注意到洞裡的情況。並沒有注意腳下。這個井就在一進洞的右側,不容易發現。小時候和夥伴進來都用的手電,大家直接就往裡走了。今天我的照明工具只是一個呼機,是靠着右側牆壁進來的。只能說自己太倒黴了,進洞來幹嘛呢,自己早該過了探險的年齡,說出去讓人笑話。

有點適應了這裡的光線,漸漸能看清楚井口的情況。井口是方形,比四壁窄一些。井上面能看到防空洞的洞頂。可身邊的情況就不容易看清了,光線經過幾次折射早已失去了力度。洞底看東西只能是隱隱約約。身體的痛楚減清了些,但隨之而來的是對這個黑暗幽靜空間的深深恐怖。再也沒有比這裡黑的地方了,只有上面有一絲光讓我知道這是人間。再也沒有比這靜的地方了,我甚至能直接聽清楚自己的心跳。這也是這裡唯一的一種聲音。

洞外的情況不知怎樣,晶晶到底來沒來。我現在心裡只剩下一個亂字。

我使足全身的力氣,對着外面大喊:“晶晶,你來了嗎?有人嗎?”迴音層次多的嚇人。喊了幾聲以後就不敢喊了,我被自己嚇到了。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蹲下來滿地摸索。找到呼機就好辦多了。地面是泥土的,還有些潮溼,我想呼機應該不至於摔壞吧。

我採取地毯式搜索的辦法,從一面摸向另一面。地上也比較光滑,好像以前農村家裡那種地面,本是泥土的,但踩得人多了變得黑亮而堅硬。突然間我碰見了一個東西,手像觸了電門般地彈射開去。忍不住“啊”了一聲。剛纔碰到的東西軟軟的、滑滑的,好像是一隻――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