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室裡的花朵”正在門邊坐着喘粗氣,孫先生已經微笑着坐在我的身旁。“年輕人,我說的沒錯吧。我們很快就又見面了吧。”
這就是來代替關老師的守墓人?怎麼今天看來他的微笑如此的熟悉,太像一個人了。到底是誰呢?我用大腦搜尋着有着一樣友善笑容的人。噢,我恍然大悟。太像了,太像了,他的笑容太像孫所長了。
主任叫他孫先生,他也姓孫?那他一定是――所長的父親?
“呵呵,你猜對了,我就是孫所長的父親。”孫先生隨口說道。
“什麼?”難道面前的這位老者會讀心術,怎麼能猜到我心裡所想?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桃子,不用奇怪,我是從你眼睛裡讀出來的。”
我直直地盯着孫先生,好似怕他跑掉一樣:“孫先生,您介意我問您一些問題嗎?”
“但說無妨。”
我低聲道:“那天您來公墓是做什麼?您是怎麼來的,怎麼走的?”
“呵呵,你的問題還真細有點難度,不過也不是不能回答。你要給我保密呀。”孫先生做了個神秘的表情。
“嗯”我點了點頭,表情裡就透着一股子真誠。
“最近關老師受了點打擊要休息一段日子,你們孫所長讓我來替他幾天。我來之前聽說公墓怪事連連。所以在正式上班之前我先挑了個時間上山看看地形。爲了不影響你們工作,我是從後門進出的。”
“噢。”真相大白,我一顆心總算落了地。原來孫先生是從後門進出的,難怪主任和岱哥都沒注意到他。
“那天我問您的那個問題您可以告訴我了嗎?”我迫不及待地接着問。
“那天你問什麼來着?年紀大了,腦袋就不太中用了,記不住事。”
“噢,我是想問您,世界上有沒有能生活在人世當中的鬼。可以像人一樣地生活。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的存在?”
對我的這個問題,孫先生一點也沒覺得奇怪。他想了想回答:“按道理這種情況是不常見的,否則咱們周圍的人都可能是鬼,那世界不就太恐怖了嗎?不過,也有特例的。”
“什麼特例?”我瞪着眼睛聽,生怕漏掉什麼關鍵的細節。
“嗯,有一種非人非鬼的中間類生物。我們通常稱他們爲活死人。”
“活死人?”我聽得直冒冷汗,單單這個名字就夠嚇人的。
“您能不能仔細地給我說一下,什麼是活死人?”我突然想起來,《》裡的全真教教主王重陽就有個綽號叫做活死人。和這個活死人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活死人是人鬼之間的一種狀態,人的肉身已經死掉了。但因死的時候趕上了某種特殊的環境,他又沒有完全變成鬼。這種活死人往往能在世上存在一段時間,短的一個月,長的能達到一年,。不過,這種活死人是非常少見的。十萬個死者裡有一個就不錯了。”
“您怎麼知道這些?”我很納悶,從孫老師的談吐來看,他應該對靈異方面的研究有很深的造詣。
“嗯。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能確認真實性。況且我也從來沒見過。你既然問了,那我就隨口說說罷了。”
我想了想:“那也就是說這種活死人可能會同時顯示人或鬼的特徵?”
孫先生回答:“嗯,這個很好說明。你見過陰陽魚嗎?就是八卦圖中間的圖案。一面白代表太陽,一面黑代表太陰,白的裡面有個黑點代表少陰,黑的裡面有個白點代表少陽。這就是萬物陰陽的四種狀態。人性爲陽,鬼性爲陰,活死人顯示的人的特徵多一點還是鬼的特徵多一點完全看他身上的陰陽之氣停留在哪一個階段。當最後陰氣籠罩一切的時候,他自然就會化身爲鬼了。”
“您說人需要在死亡的時候趕上某種特殊的環境才能變成活死人,是什麼環境呢?”我對這個最爲關心。
“噢,首先要在屬陰的日子裡。比如天氣寒冷、夜間……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桃子,你不要再問我這樣的問題了,我也是道聽途說,誤人子弟就不好了。”
孫先生突然收住了話題好似有所保留,我也不便再問。常言道:“天機不可泄露”,他說的這些確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不管是真是假起碼受益匪淺。我―――就是他所說的活死人。
(七十四)我到管理處的辦公室翻桌上的那本臺歷。臘八那天陽曆的日期爲1996年1月27日,而今天是4月15日,已經過了八十多天,那也就是說,頂多我在人世間再呆九個多月就要變成鬼魂了?腦袋上不知不覺爬滿了汗珠。
岱哥進來回呼,呼他的是於晶晶。說要請我和岱哥去搓一頓美味。岱哥問我想吃什麼,我哪有心情吃喝,想就沒想就隨口答道:“狗肉”。
雞西這地方雖然不像延邊一樣離朝鮮那麼近,但也有不少鮮族人在這邊居住,甚至還有朝鮮屯。什麼冷麪呀、辣菜、狗肉什麼的,都相當好吃。特別是狗肉燉豆付,配上朝鮮的辣醬那叫一個香。晶晶選的這家狗肉館位於朝鮮屯邊上,一個不起眼的農家館子。不過來的人還真的不少,酒好不怕巷子深,同樣肉好的話也不怕地方偏。
春天來了,漂亮姑娘們又到了盛開的季節。晶晶這一身火紅讓人眼前一亮。我注意到今天她把雲鬢高高地盤起,耳朵上還戴了金燦燦的耳釘,甚至臉上還畫了淡妝,眼鏡也沒戴,想來是配了“博士倫”,今天的她像出水芙蓉一樣,完全是一種驚豔的美。哪裡像一個大專的學生,簡直就是一個成熟性感的熟女。
我的心臟又不聽話地重重跳動了起來。腦中那個邪惡的自己想:“要是自己完全化身爲鬼之前能有這樣的一個女朋友,也就不枉此生了。”那個正直的自己又說:“想什麼呢你,你怎麼會有那種奇遇呢。這可是岱哥的女朋友。”
今天沒辦法我又成了“電燈炮”了。早知道又是三個人在一起還不如不來呢。每次不來的時候還想見到晶晶,等真見到了又覺得三個人在一起不太自然。晶晶訂了包間,這是一個農家小屋,進屋就要上炕,我們這些七十年代的東北孩子都是住這種火炕長大的,感覺非常親切。炕上有一個小桌中間放好了狗肉火鍋,兩側是四把小凳。我獨自坐在一邊,他們兩個在掛外套和小包。
於晶晶掛完包竟然挨着我坐下了。我完全懵了,這是怎麼回事呀?可別讓岱哥誤會了。“晶晶,你怎麼不坐對面?”我提醒了她一句。
“呵呵,今天我要請的主角是桃子師傅你呀。當然要挨着你坐。”她不但不走開,還把一隻手搭在我的肩頭。
我心裡美滋滋的,身未動心已遠:“今天沒白來。管他什麼天長地久,有這樣的近距離接觸,也夠本了。”
岱哥嚥了嚥唾沫,想說點啥終於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晶晶裝做沒看到岱哥那尷尬的樣子。趴在我的耳邊說:“今天可有好戲要看了,你準備好了嗎?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啊,驚天的秘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