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遜是打死都想不到還有人黑吃黑,心道剛剛作戰的時候爲何他們不出來,等到勝利的果實採摘了以後,這纔開始過來搶劫,一時間嘴角含着一縷淡漠的微笑,“將軍以爲可能嗎?就是我們全軍覆沒也是不會讓你乘人之危的。”
一邊說,一邊兩軍已經開始交戰起來,而濮陽遜與樊洛天也是開始龍爭虎鬥。
距離他們交戰位置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兩匹馬兩個人在看着,就像是看皮影戲一樣,“精彩。”清桐看着看着不禁嘴角綻笑,旁邊的楚瑾泉立即皺眉,“早着呢,十幾萬人馬不是說死光就死光的。”
“也對,”清桐的櫻脣簡直可以用嬌豔欲滴來形容,她看着看着,握住了楚瑾泉的手,“弟弟呢?”
蕭鳴聲?此時的蕭鳴聲正在坐山觀虎鬥,某一個位置,一覽衆山小。冬天的冷風吹了過來,將蕭鳴聲一頭如墨吹的汪洋恣肆,他的皮膚因爲冰天雪地的緣故,白的像崑崙山裡的雪蓮一般,眼瞳緊緊的瞪視着前面不遠處的戰局。
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巔那神聖靈泉,淡漠中帶着一點兒耐人尋味,他的身後呢,則是整整齊齊的軍隊,不多,但是各個都已經準備好了。
旁邊的參將策馬輕輕的按轡徐行,到了蕭鳴聲的旁邊,說道:“王爺,我們什麼時候過去呢?這時間內亂已生,要是我們這時候過去,絕對可以一擊致命。”
對啊,這時候兩方人馬殺的昏天黑地,完全是不會有人看得出來他們的目的性,這樣過去雖然也有火中取栗的危險,不過畢竟勝算是比較大的,他輕輕的笑了,說道:“你要是可以戒驕戒躁,或者有做虎豹營將軍的可能。”
“是。”這人去了,話說是去戒驕戒躁去了,馬上的男子一攏白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的戰局,這兩個人遇到了一起,是不會很快就有成敗利鈍讓人可以看出來的,這兩個人本就是龍虎裡面的龍虎,將軍裡面的將軍。
他微微策馬,收束了一下盤龍紋的玄紋雲袖,低垂着眼臉說道:“快了,但願你會來。”沒有人知道蕭鳴聲在等什麼,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中一樣,也沒有讓人去理解的意思。
他究竟在等誰?
清桐看到這裡,說道:“這裡倒是視野比較開闊,前面廝殺你我都盡收眼底看的一清二楚,你決定不上前一步幫助任何一個人?”
他修長而優美的手指握着馬繮,別人或者不知道,自己昨晚的時候可是知道的,楚瑾泉畢竟還是受傷了,就算此人是鐵打的,畢竟也需要慢慢的仔細的調養,但是完全是沒有調養就過來了。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前面的位置,清桐唯恐他也加入了戰局,不怕楚瑾泉吃癟輸了,唯恐楚瑾泉一個不留神讓人傷了,他已經如此受傷嚴重,要是雪上加霜,畢竟不好。
馬上的楚瑾泉笑了,手指行雲流水一般伸過來,握住了清桐的手,“我是坐山觀虎鬥,還沒有到前進的時候自然是不會冒然前行的。”
“那就好!”清桐低垂眉眼,長長的睫毛在那心型臉上忽閃了一下,墨瞳睜開了,目光死死的瞪視着前面的位置,“你上次做了使臣,不知道這些事情說過了沒有?”
“爲何突然之間開始懷疑我的辦事能力,你須知,在東陵國的時候,我不敢說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索性是可以讓這一個力量去攻打另外一個力量的。”這也是,他厚黑看的比較多。
清桐自嘆不如,“但是,這裡是成國,時移俗易,再說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你要是再這樣子,恐怕就不好了。”
“好漢永遠是好漢,當年還是目前都一樣勇猛無敵,不是嗎?”這句話,倒也是。
清桐那華麗的睫毛在眼瞼上方形成一個誘惑的弧度,在這樣黃沙百戰穿金甲的過程中,楚瑾泉竟然看着看着癡呆了不少,幾乎沒有湊過來在清桐的櫻脣上吻一吻,不過很快,他就穩定了心聲。
這不是動情的時候,清桐善於捕捉,但是也沒有捕捉到此時在楚瑾泉的心中那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微微的一笑,人隨音而動,已經到了最前面的一個高埗,從這裡看過去位置就更加是居高臨下了。
搶劫皇糧的車子在前面的峽谷裡面,而這裡是一個制高點,漸漸的,他看到另外一個制高點上出現的一叢人,男的一塵不染,至少從清桐的位置看過去是一塵不染,而身後那浩浩蕩蕩的軍隊也是走了出來。
旁邊的參將再一次走了過來,“王爺,還不過去嗎?”
“你要是可以戒驕戒躁……以後就是虎豹營的將軍。”回答的還是那一句話,不過腰斬起來說出口的,有一種意味深長的模樣,他立即苦澀的笑一笑,註定與虎豹營將軍的金交椅失之交臂的參將想要問的問題,比較多。
但是,蕭鳴聲也是完全明白,微微的一哂,看着這個參將說道:“你知道,他們都是我們的死敵,他們兩人要是合作起來對付我們,有沒有想過後果呢?”
“這,沒有想過。”這人偶爾擡起的頭,看着蕭鳴聲,不覺的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而且目前看起來蕭鳴聲的脾氣好多了,要是以前的蕭鳴聲,斷然不會這樣子與自己說話的。
他解釋事情的時候也是選擇的動用武力,並不會這般的苦口婆心,但是現在的他好像整個人都變了,參將聽到這裡也是明白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對啊,前面的人是樊洛天與濮陽遜。
這兩個人厲害的很,且都是自己敵對的勢力,要是果真兵連禍結,那麼受罪的絕對是自己,這想都不用想,這個參將果真是鼠目寸光了,怪不得兩次得到了蕭鳴聲的提醒。
前面的灰塵瀰漫的幾乎看都看不清楚,蕭鳴聲的軍隊慢慢的也移動了起來,從遠處看過去,就如同是一片黑沉沉的小點一樣,清桐皺眉看着,心情是那樣的不好,不知道爲何,有一種非常強烈的不安預感。
這種預感就像是野獸一樣咬噬住了清桐的心,“不好,一直以來我都忘記了一個命題,他們裡面一個是樊洛天一個是濮陽遜,大敵當前要是聯合起來,那麼王爺豈不是自投羅網,白白送死?”
有一點兒畏懼,她不禁連連後退,但是後退了一步以後又是立即前行,在清桐的世界裡面以退爲進的次數本來就不多,何況是真正的去後退,她調勻了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催馬就要前行。
但是很快的讓楚瑾泉握住了前面翠龍馬的繮繩,眼瞳看了過來,那雙眼中忽閃而某種東西,讓人抓不住但是可以感受到一種濃郁的責備,讓人看不清的縹緲,但是卻想窺視,清桐回過頭看着楚瑾泉。
“你想好了,坐山觀虎鬥,袖手旁觀究竟好不好?”清桐看着他,楚瑾泉的手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微微的咳嗽一聲,清桐到底還是誤會了自己,楚瑾泉並不怕死,不過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他不過是選擇了前者而已,既然是選擇了前者,自然是需要走一條任何人都走不出去的道理,這條路很狹窄,旁邊荊棘遍佈。
清桐的馬匹讓楚瑾泉抓住了,楚瑾泉的目光在清桐身上打量了片刻,說道:“你一無所有,赤手空拳,焉知這一路過去不是送死呢?”
“你。”清桐想要反駁,不過還是穩定的點點頭,也對,看過了自己身上,別無長物,果真這一去就是送死了,且果真是死的不明不白。
“你說的很對,我剛剛衝動了,衝動是魔鬼,衝動是手銬也是一副腳鐐,”清桐倒是覺得自糾起來,剛剛不該對楚瑾泉冷言冷語,楚瑾泉笑了,可以被理解就好,他們兩個人之間不需要太多的那種親暱舉動。
只是從片言隻語之間已經可以領略二人的想法,眉目傳情中已經知道一種想要表示出來的感覺,他的眉宇不知不覺間已經吸引了清桐,清桐幾乎被那片耀眼的美麗所震撼,看着他,說道:“你也不許去,我們回去。”
“我……”他遲疑的一笑,看了看天空的陽光,這幾天的陽光並不激烈,但是非常的明亮,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給楚瑾泉的渾身都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清桐微仰着頭,看着旁邊的楚瑾泉。
楚瑾泉神色靜寧而安詳,淡淡的一笑,說道:“你到城中等我,我絕對安全回來,但是此刻!”他的眼睛看着前面的位置,此刻生死存亡,自己不可能再有片刻的猶豫,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是早點兒下了決斷的好。
“此刻如何,你要是上前一步,我就不認你了。”
楚瑾泉的嘴角彎成一個微笑的弧度,但是笑意遠遠沒有到達眼底,要是自己此刻不去救一救即將就要闖入戰陣的蕭鳴聲,蕭鳴聲就會完蛋,他並沒有思考多久,立即握住了馬繮,“就是你不認我,我也需要去的,清桐回去吧。”
他的戰馬是那樣的快,清桐幾乎來不及看,那人狂飆電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前面的路上,距離峽谷並不遠,他說清桐是單槍匹馬,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單槍匹馬呢?清桐的手無意識的晃動了一下。
只覺得熱淚盈眶,她沒有擦拭,任憑這樣的清流在眼角眉梢形成一片涓涓細流,然後慢慢的落了下來,這樣的感覺絕對不好受,但是足夠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