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純純裝傻充愣的笑了一下,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姚叔伯說後宮那些心酸事,而且這孩子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叔伯,爺爺昏迷這麼久,有醒過一次嗎?”
姚軍師聽到烏純純問烏雲的事情,就開始頭疼,他該怎麼說纔好,這烏雲的命是用藥物吊着的,當初大夫說活不過三天,可是這都快一個月了,沒死也沒醒,如果是心中有牽掛,那這牽掛已經在他身邊,他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不知不覺間,他就嘆了一口氣,嘆過了之後,才恍然想起烏純純還在等着他的答案,“純純,是我沒有看好烏將軍。”
烏純純神色暗淡的說道:“這不怪師伯,人各有命數,有些事攔也攔不住,而且具體的過程我也從樂樂那裡聽說了,跟叔伯一點關係都沒有,爲了救人犧牲自己,要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純純明白就好,那馮書生也是一時大意。“
“你可知最後動手的那個人是誰?
她要親自手刃仇人,才能替爺爺報仇。
姚軍師白了一下臉色,又稍稍遲疑的說道:“純純啊,你認識一個叫貳歌的人嗎?”
“貳歌?”烏純純就算不想表現的驚訝,此時也不得不驚訝了。“師伯想說的不會是,貳歌就是刺殺爺爺的人吧!”
姚軍師默許,對於王木晴的事,他或多或少都從烏雲嘴中得知一些,王木晴對尋歡毫不隱瞞,尋歡對烏雲也是如數抖出。貳歌曾爲御醫,與王木晴還有過一段不可言語的私情,樂樂剛開始對王木晴還不算過分,可是當知道下毒手的人是貳歌時,就將恨意轉到了王木晴身上,說她是掃把星,當然,這些事,以後他纔會對烏純純說起,暫時還是不能徒添她的煩惱。
姚軍師沉默,烏純純也沉默開來,想起裴依錦在孟府說的話,貳歌想要自立門戶,成爲皇帝,必會跟塔努部多兒的人勾結,所以他纔會害爺爺,拿虎符,然後投奔到塔努部多兒的大軍之中,等着一蹶而起。
敵軍暫時的修養並不是因爲他們拿了虎符而洋洋得意,而是爲了找準時機,一口氣吃掉這個邊城,然後直抵皇宮。
“不好,姚師伯,立即召集所有士兵,我們要趁他們集中兵力之時,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姚軍師不知道烏純純想到了什麼,會如此激動,但是……“純純,今天是大年初一,你昨天才回來,這……”
“不管是大年初幾,在這裡,只有天時,沒有節氣,如果這場仗能凱旋歸來,我請所有大軍吃酒。”
這樣的豪邁的口氣,姚軍師是好久沒聽見過了,以往他們是以守爲功,現在他們是主動攻擊,或許兵行險招也有不錯的效果。
思慮完之後,姚軍師就匆匆而去,烏純純折身就走到了烏雲的房間,寬敞的屋內,安靜的令人窒息,曾經只要在將軍府的角落,都能聽到從這屋裡面傳出來爽朗的笑聲,而此刻,發聲之人閉着眼睛,面色枯黃,好像一下成了上百歲的人。
烏純純單膝跪在牀前,緊緊的握住烏雲將軍的手,雙目垂落,頭依手背,靜靜的說道:“爺爺,我一定會讓塔努部多兒的人撤兵,所以,你也趕緊回來。”
無力的手從烏純純的手心滑落,烏純純看着毫無生氣的手掌發呆,就在她起身離去的那一刻,蒼老的手微微動了一個手指。烏純純驚的睜了一下眼睛,可馬上有灰暗下去,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無聲的滴在了衣領上,然後暈開。
“等我回來之時,就是元豐的太陽升起之日。”
……
黃沙滔滔,大雪的天,依舊掩蓋不了黃沙的瀰漫,城牆之外到處都燃放着不泯之火,烏純純大手一揮,背後震天的鼓聲破耳響起,城門緩緩而開,數以萬計的人從裡面蜂擁而出。
烏純純手拿大弓,瞄準遠處,對準敵方的守軍,就是一隻帶着火種的快箭。
“一隻穿雲箭!”
“千軍萬馬來相見!”
似是口號,也似是戰爭的開端,血氣方剛的男兒震天的吶喊,將天空中的雪花震的飛散開來,騎兵手拿大刀直衝對方戰營,塔努部多兒的人也及時的應戰,就在邊城偏上的位置,兩軍打開。
姚軍師訕訕的來到烏純純的身邊,也觀望着這場戰役,雙方暫時勢均力敵,主要是他們開戰太過突然,攪的塔努部多兒的人有些慌亂,但很快塔努部多兒的人就調整隊形,沉着應戰,這樣的速度,也讓姚軍師歎爲觀止。
“明明是臨時組織起來的人,確如此神速的調整狀態,不得不說這蒙多也是個奇才。”
烏純純瞪了姚軍師一眼道:“如此漲他們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姚叔伯還是少說一點爲好。”
“額,純純,叔伯只是就事論事。”
“我也只是就是論事,況且,他能將雜兵帶成這樣,有一半的原因可是我們慣的。”
姚軍師有文人的傲氣,自然是聽不慣烏純純數落他的話,可是又不得不問煥然一新的烏純純道”什麼叫我們慣的!“
烏純純道:“我雖然在皇宮,但是這邊每一場戰事我都有好好看過書信,總的來說,就是用兵不當,他們出其不意,我們還按照老的方法應戰,顯然是不夠靈活的。“
“額……”姚軍師無言,決定虛心求教。
烏純純道:“其實我在後宮這些年,學到了什麼多,其一就是不要臉,其二就是不要講什麼光明正大,其三就是不能硬碰硬。”
姚軍師有點繃不住自己的老臉,他第二和第三可以理解爲耍陰招,那第一的不要臉是什麼?要將衆人的臉皮割下來丟到對面去嗎?
烏純純見姚軍師還是疑惑,就親身示範的說道:“你們那邊幾個站着的,有高深的武藝,確站在城牆上看,真的好嗎?”
牽連無辜的人,立馬回道:“我們是師傅派來保護烏雲將軍的,而且出家人不的枉造殺孽。“
烏純純不屑一顧的笑了一下,“你們是十八銅人,不是十八木樁,我爺爺現在已經躺在牀上了,用不着你們保護,而且裴依錦已經娶我做娘子,我就是你們的師母,我叫你們去你們敢不去,再說,出家人慈悲爲懷,你們就忍心看着我們的人被人打成狗屎,而你們慈悲的人就是在這裡觀望着看他們被打成狗屎!”
“……”不明羣衆,顯然沒想到烏純純會這樣說,並且還覺得這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人說的好像也很有理的樣子。
十八銅人……不對,是十三銅人就這樣被烏純純巧舌趕下了城牆,猶如下餃子般,‘噗通’‘噗通‘的一個個跳了下去。
姚軍師有些汗顏,這些個人他不是不想讓他們去戰場出力,而是人家一個個披着袈裟,叫他們去戰場總有點違和感的樣子。
烏純純倒是不管,下去了十三銅人,她的眼睛又飄到緊隨在裴名華身後的馮書生,馮書生彈了彈身上的灰,高深朗誦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雪、雪……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呵呵……”
一聲冷笑,馮書生拿出軟劍,去發揮他真正的才幹了。
有時候做錯了事,總是不能理直氣壯的看別人的眼睛,就連笑他都覺得刺耳,哎,爲何躺在牀上的不是他。
一個一個,會武功的,不管強與弱,都在烏純純的眼神逼視下,與敵軍血拼,就連裴名華都不得不穿上盔甲,像個大佛一樣被人擡進了士兵之中,刀劍無眼,雖然他是個累贅,但好在能刺激馮書生多賣點力。
姚軍師抖動嘴角半天,不言一句,他能說什麼,他還能說些什麼,其實元豐的人才還是很多的,只是他小小的一個軍師,並不能請動這些大神。
看着烏純純的眼睛投遞在自己身上,姚軍師寒了一寒,馬上擺手說道:“純純啊,我這一輩子都是在紙筆中度過,要是下去……”
“叔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我還是知道的,這段時間多虧叔伯在這裡支撐,纔沒讓他們破了這一道城牆,不過,也希望叔伯不要怠倦,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能爲以後的戰事出謀劃策。”
此番話,不爲恭敬,可是也聽出話中的強硬,一方皇帝一方臣,姚軍師一直是跟隨在烏雲身邊的,烏雲與他自然是有着別人無法匹敵的默契,可是烏雲生死未卜,連帶着姚軍師也舉棋不定,亂了心性,所以纔沒發現敵人真正的意圖,長此以往下去,勢必會讓姚軍師下錯決定,從而導致全軍覆沒。
烏純純的魄力讓姚軍師定了心,她的話更是讓姚軍師認定她纔是可以接上烏雲之職,將元豐這場戰役領向勝利的人,她不再是以前那個莽撞的假小子,也不再是剛從皇宮歸來的女子,她是邊疆的烏校尉,新一代的鎮國大將軍。
姚軍師不明一笑,彎身恭敬的抱拳道:“末將知曉了!”
作者有話說:收假了,收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