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吃飯沒油,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失去自由,她現在倒好,既沒油還失自由。簡直是登上了人間極苦的寶座。
誰有她倒黴,誰有她可憐,誰有她絕望,她堂堂一個邊疆的校尉,後宮中的寵妃,竟然落到如此地步,這到底是怪誰?
經過烏純純輾轉反側、寢食難安的分析,好吧,導致現在如此無奈的境地,只能怪她自己無能了。
入夜,隔壁兩邊照樣‘歌舞昇平’,烏純純摸着餓扁的肚子,在屋中團團轉,兩邊越吵,她越心煩,最後實在忍耐不住,就大聲吼了句:“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
情景類似,話語類似,就連同時沉寂的聲音也極其類似,烏純純驀然想起,第一次進冷宮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迷一般的寂靜,然後自己就被人堵門口了。
烏純純心驚肉跳的又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兩邊的姐姐,你們聲音可以小一點嗎?”
兩邊無人應答。
越是這樣不安,烏純純越能聽到周邊的動靜,只一會兒,她就感受到一羣身姿輕盈,沒有任何武力的女子氣勢洶洶的來到了她的門口。
歷史總是不斷的重演,她怎麼能忘記,這些女人的心眼比針眼都還小了。
她還來不及披上一件外衣,門就已經被人從外面撞開,‘刷刷刷’進來七八個女子,將整個小屋堵得滿滿的,而且各個手中都拿着傢伙。
“烏純純,你近來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嬌弱的聲音冷測測的響起。
烏純純瑟縮在角落,想要找一個防身的武器,可是往懷中一摸,纔想起裴依錦送給她的刀,她轉送給了冰姐。
她猛地擡起眼,朝着黑壓壓的人羣中觀望,冰姐和孔大娘都沒在這人羣之中。
“不,各位姐姐你聽我說,我不是嫌棄你們太吵,而是這大雨天氣,本來就已經心浮氣躁,你們在一唱一和,很容易讓人誤會這冷宮中有孤魂野鬼,吵到我不怕,嚇壞外面過路的奴才,那就是罪過啊。”
“我管他們,烏純純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以爲後宮有孔主事和冰妃給你撐腰,我們就不敢打你是吧!”
哎,她從來沒見過她們給她撐過腰,而且這種莫須有的怒火現在發出來,是不是有點冤枉人。
“我哪一點讓你們覺得不順眼,你們說,我改還不成嗎?”
說話的女子不屑的哼了一聲,涼涼的說道:“上一次碧柔叫你替她去服役,你爲什麼不去,你可知碧柔是我最好的朋友。”
……
她就是站在門口看了一眼,也能扯上她,這理由也太牽強了一點吧。
“妹子,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叫碧柔的,你叫我替她去服役,憑什麼啊!”烏純純也來了火氣,本來有些事就有些憋屈,現在陳穀子爛麻子的事都往她頭上扣,她們以爲她是屎盆子嘛!
“因爲你是現在皇上的妃子,而我們是先皇的妃子,怎麼說我們也是你的前輩,如果不是被關到冷宮,你見到我們還要喊一聲太后。”
我呸!一個孟太后已經要翻天了,要是再來你們這羣瘋婆子,後宮怕是不要人活了。
烏純純皺起眉頭,開始有了一絲不耐煩,“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
“哼,你見過瘋子跟誰講道理嗎?”
烏純純被這一句話差點氣吐血,瘋子就可以不講道理,瘋子難道就很牛叉。
進屋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凶神惡煞,恨不得將烏純純生吞活剝,此時的她們,就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早就沒了以往的模樣。
“你們不會真的動手吧!”還抱着僥倖心裡的烏純純不確信的問道。
這一切發生的也太突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句話招惹來的災禍,可是以前也沒見這羣女的這麼不講理,而且不是說,她們都是裝瘋嗎,可是看現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裝瘋,倒像是真瘋。
原本還在懷疑的烏純純,在一棒子揮下來之後,就徹底的警醒了,這羣女人這次來真的。
她提起屋內唯一一張桌子直接擋住了那一棒,可是擋了一下,還有無數個棒子揮來,有的人甚至從伙房拿出燒紅的炭火,直接往屋裡面潑灑,乾燥的棉被很快就被小小的火苗給點燃。
星星之火,來不及撲滅,就成了巨大的火舌,烏純純被屋內的濃煙嗆的睜不開雙眼,屋內其他的女人紛紛往後撤退,獨留烏純純在火中撲騰。
院中沾滿了女人,孔大娘和冰姐也在其中,雖然她們有些擔心,但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火勢越來越大,烏純純見勢不對,直接運用輕功,衝上屋頂。
破頂而出的一瞬,雨水浸刷了她的臉頰。狼狽的烏純純披頭散髮的從房頂上飛了下來,看着院中的鶯鶯燕燕,一股惡氣從心口迸發出來。
“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有病。”
這是在玩她的命嘛!
“純純!
“別喊我!”烏純純難得生氣。
從剛剛那羣女人真的動手打人開始,她就覺得不對勁,一切都不對勁,她們是裝瘋賣傻,不是真的傻,能做出拿火拿棍打人的事,根本就不是一個瘋子想的出來的。
“你們到底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們直說就是,要不是今天的大雨,你們真以爲燒不死人嗎?”
衆人沉默。
她們也只是按命令行事,伺機而動。
孔大娘一臉的無奈,冰姐全程都是冷漠。
隔了許久,纔有人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我們恨,我們恨先皇,我們恨孟家,他們讓我們永遠見不了天日,終日在冷宮中自處,在這裡,我們已經呆了整整二十來年,我們從黃花大閨女,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沒人關心我們,沒人來看過我們,可即使這樣,孟太后還不放過我們,每一個月,都會有女子被抓出去,說得好聽是服役,說的難聽,其實就是去當,孟家憑什麼這樣對我們,憑什麼?”
烏純純表情瞬間僵硬,原來這些瘋妃已經在這裡呆了二十來年,甚至還面臨着被拐賣出去的風險。
“可是,孟太后爲什麼要這樣對你們?”烏純純不理解,人都已經到冷宮了,再大的恩怨不都應該消散,爲什麼到現在還要折磨她們了。
“呵,你以爲那個賤人憑什麼可以安枕無憂到現在,如果不是她那些手段,我們這些人會在這裡,冰妃會被囚禁在這裡。她纔是真正的皇后,她纔是真正的太后!”
……
好吧,這怕是又有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而且這個故事很可能牽扯到陳年往事。
“其實這麼久了,我一直很想問,我進冷宮是被刻意安排的,還是……真的是孟太后的主意。”
如果是刻意安排,肯定跟孔大娘和冰姐脫不了干係,如果是孟太后的主意,那隻能說她是不是又傻了,把自己的死對頭放到一起,難道就不怕出事。
隔了許久,纔有個冷意盎然的聲音從衆人之中響起:“純嬪,我需要你的幫忙!”
烏純純用衣袖擦掉眼睛上的水珠,定睛的看着她,恍然間自己好像從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冰妃回頭,對着周圍的人嫣然的一笑:“我與她有話要說,今日辛苦你們了,你們好好歇息吧!”
烏純純莫名有點囧然:只是要跟她說話,置於安排一大羣人又打人又燒房子嗎,喊她出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非得弄這麼大的陣仗,難道是爲了凸顯她在冷宮中的身份高貴。
……
夜清涼。
還是那間佈滿藤蔓的小屋,上一次來覺得屋子很清新雅緻,這一次來莫名有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烏純純爲了不讓氣氛尷尬,決定親自開頭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剛剛她們說要不是孟太后,有可能你會成爲太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那字面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冰妃含笑的看着烏純純呆愣的表情,解釋道:“你應該見過我的侄女了吧!”
“你的侄女是?”
“我姓上官,單名冰!”
噗……上官鳳是她的侄女,難怪兩人的氣質如此之像,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冷若冰霜的樣子。
烏純純理了理情緒,淡然的說道:“原來鳳嬪是你的侄女,你們兩個真像啊!”
冰妃只是看着燈火閃耀,並不打算接烏純純這句話的樣子。
“曾經,皇上身邊有三妃,宓妃,孟妃以及我。”
烏純純暗歎了一聲,故事來了。並且腦中不斷回放豔本中各種情節,這種皇帝風流,妃子下流的勾心鬥角間的愛恨情仇故事。
“宓妃不是皇上的孃親嗎?”
冰妃挪開眼,捧起桌上的茶碗靜靜的發呆,很久之後才從懷中掏出那把裴依錦送給她的刀,放在桌面,悠悠道:“宓妃是個很善良的女人,只是太過善良,不適合呆在宮中,要不是皇上疼惜,她或許還生不下一個子嗣。”
哎,皇上爲什麼要疼惜,這樣裴依錦也不會出世,霍亂人間啊。
“宓妃挺可憐的。”烏純純順口接了話。
“是挺可憐的。”冰妃輕聲道,她以爲烏純純只是純碎的心疼一個人,熟不知她心中的小九九已經飄向了遠方。“宓妃是民間女子,因長相絕美,被先皇看中,可是那時,孟後就已經貴爲皇妃,烏家與孟家暗中早已爭鬥很多年,而我也是在這個時候被上官家送進後宮,助烏家一臂之力,可惜烏家安排的女子在還未成妃的時候就已經死在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