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

一百一十六

在這個遠離京城的陳州府城中,居住七多月後,蕙綿平安誕下了一個六斤八兩重的胖小傢伙兒。

當產婆樂呵呵地將孩子抱到在外間生生站了一天的男主人面前時,卻只見男人才反應過來似的衝到產房中。

“綿兒,再也不要生孩子了。”若庸沒看見還在一旁幫忙收拾的夏香,一進來就半跪在牀邊,將她的手撈起來放在嘴邊,喃喃地了這麼一句話。

蕙綿本來已經累得模模糊糊了,聽見他的聲音卻清醒了些。感覺到握着自己的大手有些發抖,有心笑他兩句,一睜眼卻看見他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龐。

“好,再也不生了。”看着他這個樣子,她一下子就感動的想哭,便微笑着道。

見她話仍是一副無力地樣子,若庸便伸手將女人睜開的雙眼蓋住,強硬道:“不要話了,快休息。”

蕙綿輕輕地嗯了一聲,也只是片刻就沉入了香甜的夢鄉中。

若庸一直坐在牀邊,半分都不捨得離開。這一天下來,他的一顆心簡直像是被人拿着一會放在炙熱的炭火中,一會又拿出放進冰水中一樣,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早在蕙綿因爲有了這個孩子而產生孕吐時,他對她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就少了幾分期盼。將近十個月下來,他早早地就盼着這孩子快點從她的肚子裡出來,別再這麼折磨她了。

可是他卻不知道,生產這一日竟讓他這麼難過。不過,所幸一切都好。

他看着沉入夢鄉的女人,安心地想道:“如今你沒事,就好。”

“老爺,您瞧瞧,小少爺很可愛呢。”夏香這個時候抱着薄毯中的小肉團,來到若庸面前,着急地想爲小傢伙兒掙點印象分。

若庸此時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便回過頭去看看那小子,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孩子的臉頰,就皺着眉讓夏香抱下去了。

這個小傢伙一點都不可愛,與他皇兄家裡的桓兒差遠了。

男人這麼想着,對這個他一開始極其盼望的孩子不甚滿意。但是,只因爲他是她這麼辛苦才生下來的,他也會好好疼他的。

不過,沒過半個月,若庸此時對孩子的不滿意,就變成了滿滿的疼愛。看着他的眉眼一點點舒展,看着那時不時會看向他的黑眼珠,他滿意地收回了之前對這個小子的評價。

蕙綿看着相對瞪眼的父子兩個,不禁暗自搖頭。自從有了兒子,她家的男人就變得越來越幼稚了。

“相公,寶寶該去吃奶了。”

簾子一動,夏香進來,先是對着蕙綿一笑,才又指了指牀裡邊的小傢伙。蕙綿便出聲提醒那個猶自未覺的男人。

若庸聽見,優雅地從剛纔半趴着的姿勢起身,對着夏香一臉威嚴道:“抱他過去。”

這個時候他並不是不願意抱那小子,只是不敢抱而已。總覺得他那麼軟軟呼呼的,怕自己抱不好再摔了他。

蕙綿看着夏香出了門,纔對若庸抱怨,“我爲什麼就是不下奶水?還要咱們兒子吃別的女人的奶。”

“不都是這樣?我小的時候,可是連睡在母后身邊的時候都沒有呢。”若庸坐在牀邊,將女人半抱在懷中,笑着道。

“那能一樣嗎?”蕙綿笑嗔了他一眼,這男人,最近怎麼什麼都喜歡跟兒子比?

若庸一見她這個眼神,立時火起。從她有了身孕,他就沒有真正得到滿足過。本來諮詢着大夫,一過了三個月就可以行夫妻之事了。哪料想到蕙綿卻被折騰得不輕,迅速消瘦了不,還常常吃不下去東西。

那個時候他擔心都來不及,哪還有其他的心思?

所以這個時候,還沒見她稍稍露出些嫵媚,他就像餓虎撲食一般把她壓在了身下,有些急切地親吻着她白皙的脖頸。

“快走開,髒死了。”

聽着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蕙綿連忙躲閃。她從生過孩子就沒洗澡,再加上這個時候距離她生產也只過了半個月,還真不是與他纏綿的時候。

“我每天都洗澡的”,若庸不捨的擡起頭,又在她嘴邊親了幾下,才爲自己辯解道。

“我的是我啊”,蕙綿一聽,好笑地推了推他,又道:“現在真的不行,等寶寶滿月了,咱們再……好不好?”

若庸當然知道不行,不過看她此時的模樣,只覺得能忍了下去,那他就別再做男人了。

“我聞着比以前還香呢”。他笑了一句,就又吻了下去。

不過他好歹還記着她的身體,只限於一些火熱的親吻。最後的大事,仍免不了是讓蕙綿幫他解決的。

若庸滿足了些,就將她抱在懷裡,一同在牀上躺下了,不過一雙大手仍是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晃來晃去。

只要他不太過分,蕙綿也懶得趕他,半靠在男人的懷中閉目養神。

“咱們兒子的名字,就取一個守字,好不好?”好半響,他才又道。

“守?”蕙綿半起身看向他,雖然孩子都半個月了,但這還是兩個人 第 121 章 ,尋遍了整個陳州府,也沒找到半個。

當時夏香見她一直沒胃口吃東西,只一心惦記着橘子,自家人又找不到橘子,便去找了那個謝府的二少爺幫忙。

那個時候謝宣早就打聽到了夏香,也帶着禮物來賀過他們的喬遷之喜。後來在謝宣的幫忙下,倒是尋到了些年前放下的橘子,不過都沒什麼橘子味了。

蕙綿雖然不太喜歡,但仍然吃了不少。

不過,因爲這事,卓凡可是一張臉冷了一個多月。

橘子事件半個月之後,她在門角邊發現了一小簍新鮮的橘子。雖然那個時候她特別想吃橘子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但是聞着那些橘子散發出來的清香,她依然一連吃了好幾個。

從那個時候,她就知道是他。是的,除了離亂,沒有哪個男人願意,也沒有哪個男人會爲她做到這一步。

蕙綿不知道他會躲在哪裡,不過她卻知道,他是不會躲在他們的住處的。若不然,就算離亂武功再高,這麼長時間,卓越卓凡也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

想來想去,她決定將雞蛋放在一棵大樹下邊,又撿了幾片葉子在上面淺淺地蓋了一層。她看着雞蛋低聲道:“我知道你想吃的話自己會去廚房裡拿,但這是我送給你吃的。”

她過,又擡頭望了望高高的樹幹,想起了他們還不太熟的時候,他把從樹上掉下來的她接住的情景。

“躲在這裡想什麼呢?”她正有些出神,若庸暖暖的聲音響在耳邊。

“沒什麼,你不是去看兒子了嗎?”

蕙綿收回了臉上的感傷,回過頭來看着他,笑問道。

“回去”,若庸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聲音也帶了一絲僵硬,着就攬着她的肩膀離開了。

蕙綿只覺得嗓子乾澀無比,想跟他,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她甚至覺得她是不配讓他這麼愛的,因爲她無法給他全心全意的迴應。

若庸卻是沒一會兒就將話題帶到了別處,蕙綿一邊應付着他的話,一邊在思考着是不是把一些事告訴他。不過她最終還是決定先不要了,這樣決定了,便不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兩個人回到房間,若庸又教着蕙綿下了一會兒棋,才收拾收拾上牀睡了。

因是沒多少下人,夏香晚上又主動要和奶孃睡在阿朗那屋,他們的房間就沒有人伺候了。不過,若庸卻很喜歡,沒有下人他更自在了。

蕙綿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事,笑白了他一眼,以前有人在的時候,也沒見他有什麼不自在的?

她卻不大滿意自家兒子不睡在他們房間,跟着若庸抱怨了幾回。後來他們倒是把孩子抱在自己屋裡睡了兩天,可是屁大點兒的孩子,半夜裡餓醒好幾次。

蕙綿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一開始只以爲他是哪裡不舒服了。但是左哄又哄都不見她家兒子停止嚎哭,又見他抱着自己的手直往嘴裡送,才恍然大悟,於是她便討好地支使自家男人去喊奶孃。

若庸不願半夜三更的去敲其他女人的門,儘管是爲了他家兒子。不過在她的眼光下,他還是去了,回來的時候一臉黑霧。

有了這麼幾次的折騰,不若庸堅決反對抱着兒子睡,蕙綿自己個兒也受不了了。若是她有奶水,或者這個時代有奶粉,這都好。

但偏偏這裡什麼都沒有,半夜還要幾次地去喊別的女人過來他們的房間給兒子餵奶。就算自家男人甩都不甩那女人一眼,她還是很不舒服。

於是蕙綿只好同意,兒子斷奶前都由夏香和奶孃看着。其實她倒是挺害怕兒子大了跟她不親的,他從小就吃其他女人的奶,熟悉的也是那女人的味道,哪會懂得她就是媽媽?

有了這層擔心,白天裡她就常常去抱抱兒子。

兒子快滿月時,她倒是下了些奶,不過就那一點點,全不夠兒子喝的。再加上某個男人也頗爲小氣的不同意,她也只覺得好玩地餵了兒子兩次,就不再搶奶孃的活兒了。

其實,主要是,她家兒子在她懷裡沒吃飽,愣是嚎啕大哭了好長時間。把奶孃叫來也不好使,小傢伙兒頭一偏,就是不吃,非要在她懷中找吃的。後來可能是餓的不行了,才躲在奶孃懷中就餐去了。

若庸熄了燈,抱着蕙綿躺下以後,大手就被女人撈去覆到那團軟綿綿的地方。

“怎麼了,還想要?”他輕輕在那裡揉了兩下,笑問道。

“什麼呢,幫我揉揉,不定就會有更多的奶水了。”蕙綿主要是剛纔想到兒子吃不夠她的奶水時那可憐樣,才決定照着一個鄰居大嫂給她過的話,讓他幫着揉揉。

她一開始聽的時候,還真不好意思主動要若庸幫她。

而若庸一個男人家,又是自小於皇家長大,這些事情就更不瞭解,就別提會自覺的幫她了。

蕙綿既不好意思,便只好在他非纏着她恩愛一會兒的時候,總是任他揉弄那裡罷了。

若庸一聽此言,哈哈大笑起來。“綿兒,你是怎麼想的?”他一邊問着,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相比急色的時候,這時也溫柔了許多。

不過他真的不明白,女人是不是一旦生了孩子,就會變得這樣“處心積慮”的要給孩子餵奶?

蕙綿沒有理會他的笑話,只這是她從權威人士那裡聽來的。

兩個人又隨意聊了些,便就睡了。

半夜二更許,門被人“啪啪”的大力拍響了,同時響起了夏香慌張的聲音,“小姐,少爺不見了。”

蕙綿一聽,立即就沒有了睡意,猛地一下就坐了起來。再聽夏香着急的敲門聲,心中一陣猛跳。

“有我在,沒事的。”若庸也坐起身來,捏了捏她的手,輕聲安慰,“咱們出去看看。”

他雖這樣,心中也早有些失神,披了件外衫就快步下去開門了。

若庸這時真的很擔心,在自家家裡,又有卓越卓凡兩個,兒子怎麼會這麼突然不見了?那人不是埋伏很久,就是武功極高。

夏香一進來,就着急忙慌地敘述了一下經過。她那時小少爺纔剛餓醒,奶孃喂他吃過奶,又將他哄睡了。她和奶孃也是纔剛剛眯了會兒,就感覺一陣涼風從臉邊吹過,再看時就沒了小少爺。

“只有這一張紙條”,夏香到這裡,才把手中已經快要捏爛的紙條遞給了若庸。

若庸看過,臉色大變。

蕙綿見他如此,心便涼了下去,再看那紙條上的字,剛纔隱隱地希望是阿離抱走兒子的想法也不見了。

她本來還僥倖地希望是阿離見他可愛,抱出去看了看。可是紙條上分明寫着,“若想孩子活命,郊外灰木林見。”

若庸也來不及想這是何時結下的仇家,匆匆穿上衣服,就要去往十幾裡外的灰木林。蕙綿要跟去,他堅決不讓,但是她又怎麼等得下去?他不讓她跟着,她便要一個人去,若庸無法,只好將她帶上。

此時卓凡已經追了過去,卓越留下等跟着他們兩個人一起去。

這夜正是月中,月圓夜,明亮的月光將周圍十幾米的景物都清清楚楚的映射出來。

他們到達灰木林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那裡對峙着了。

蕙綿遠遠地一望,就知道那個背對着他們的黑影是阿離,立在另一個方位的正是卓凡。

離亂知道今日是她的兒子過滿月,所以是必定要過來偷偷看一眼的。

他發現了放在樹下的幾個煮雞蛋,又見宅子裡安寧,只去透過窗子看過了她的孩子,就懷揣着煮雞蛋去一個通宵營業的小酒館喝了幾杯。

走之前,他又忍不住的想回去看她一眼,但是遠遠地卻看見一個穿着邋遢的人,像是攜着什麼東西一樣從那處院子閃了出去。

那人影也只是在他眼前一閃,就不見了影蹤。當下離亂也顧不得多想,躍身就追了過去。

那人輕功極高,所過之處不留一絲痕跡,離亂也是找了有一刻鐘,纔在這林子裡發現了此人。

誰知那人一見他,就大笑道:“沒想到玉王爺武功倒也不俗,這麼快就追了上來。”

離亂不動聲色,並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你這兒子長得可真好,若是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那人自顧自的瞧了瞧一隻臂彎中的孩子,手指在白嫩的小脖子上逡巡了一圈兒,才搖着頭似萬分無奈道。

離亂看見他的動作,立即緊張地上前一步。

“慢着,慢着,玉王爺就站那正好。”那人見離亂有動作,連忙很誇張的道。

他只是今日才追蹤到了若庸與蕙綿的住處,對若庸也只遠遠地看了那麼一眼,並未記得真切。這時又見離亂最先追來,想都不想的就把他當做若庸。

此人在江湖上武功是數一數二的高,卻也是有名的“一根筋”,他認定了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輕易幫他扭轉了。

“你是何人?與我有什麼冤仇?”離亂猜不出來人身份,便又問道。

這“一根筋”常在不甚繁華的邊境亂地行動,也難怪離亂不知道他。

“你我二人自然沒什麼仇怨,我也只是受人之託。你你堂堂一個王爺,怎麼能做出拋妻私奔之事?還躲地這麼嚴實,害我一頓好找。”

他話間又搗了搗臂彎中的阿朗,雖是斥責的話,語氣倒是輕鬆。

“難道是黎家心存不滿?”

離亂自從蕙綿被滄浪劫走那次之後,就一直躲在她的周圍,發生在京城的事,他都知道。

“我向來不與官家打交道,況且,黎家怎麼能支使得我?”

他立即反駁離亂,好像他的話使他受了什麼屈辱似的。

正話間,卓凡幾個起落,也過來了。他一看見那搶了小少爺的賊人就大喝一聲,讓他最好快些放了他家少爺。

“一根筋”很是輕蔑地哈哈大笑了幾聲,不管卓凡,只是對離亂道:“怎麼你那女人沒來,她就一點都不擔心兒子?”

離亂聽他言語間提到蕙綿,再結合剛纔他的話,不禁緊緊地攥住了劍柄。

“呦,來了。”

這人又笑了一聲,對着離亂道。

離亂這才注意到遠遠傳來的車輪轆轆聲,卓凡也是滿臉焦色,但孩子在他手裡,他們兩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若庸緊緊扶着已經有些發抖的蕙綿下了車,在她耳邊小聲道:“等會兒你千萬不要話,一切聽我的。”

他話未落,就聽見遠遠傳來一陣嘲笑聲:“玉王爺,你回頭看看,你還沒怎麼樣,你的女人已經找好了姦夫了。”

“一根筋”隱隱聽見了若庸的話,又見他們兩個人行爲親密,而且是一同過來,便認爲“玉王爺”的女人揹着他在外偷情了。

其實這人若是會轉個彎,怎麼會看不出來?但,誰讓人家是鼎鼎有名的“一根筋”呢?

“你住口”,卓凡見他這樣詆譭王爺,忙開口呵斥。

“我纔是你口中的玉王爺,不知閣下這樣深更半夜的搶了小兒,有什麼事要?”若庸示意卓越扶住了蕙綿,上前一步道。在這月光下,他的一身淡雅高貴,更加逼人。

那人愣了愣,又哈哈大笑了兩聲,對若庸喊道:“你確實裝得比他更像王爺,但是想騙我,沒門。”

蕙綿腳下一個趔趄,這是什麼人啊?“他騙你有什麼好處?”她着急地朝那人喊道。

“當然是爲了救你的兒子”,“一根筋”很快地給出了答案。

“他若不是孩子的父親,爲什麼要這麼着急地救我們的兒子?”蕙綿見這人如此不通,推開卓越,氣急敗壞地向那人大聲道。

果然聽了她的話,他靜了片刻,眼光在離亂和若庸身上來回遊移。然後朝着蕙綿一聲大吼,“你給老子閉嘴。”

阿朗卻隨着這聲吼大哭起來,那人聽了煩躁,一點都不疼惜的將他又是拍又是顛的。

“你別打他,我不話就是了。”蕙綿聽着兒子的哭聲,心像被人拿着利器腕割一樣,忙忍住眼淚道。

離亂和卓凡對看了一眼,想趁機救下孩子,只是他們還沒有動作,就被那人叫停了。

“不想這孩子快點死,你們最好別動手。”

他擡起的眼光中,在月光的照耀下盡是兇芒。

“求求你,不要殺我的孩子。”蕙綿腿上一軟,就跪在了滿是落葉的地上。

“不想我殺了這孩子?也行,你殺了這位王爺。”他看着蕙綿,惡狠狠地道,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離亂身上。

“好,依你,但你得先把孩子放了。”若庸想都沒想就接過了他的話,着就抽出卓越手中的劍,放到蕙綿手中。

“我的是玉王爺,你他孃的插個什麼嘴。”這人越發惱了,將臂彎中的阿朗也是越抱越緊,孩子一陣不舒服,又嚎哭了起來。

“再哭,老子掐死你。”他又將包着孩子的一層薄被拍了幾下,對着月光下皺在一起的小臉兒威脅道。

“住手,我應了你的要求就是。”離亂搶在若庸前面,對那人道。既然這人如此認定他就是王爺,那麼爲了救下孩子,他也只好認了。

阿朗卻在那人的威喝之下沒了哭聲,蕙綿知道,孩子肯定是被嚇到了。“要殺要刮都由你處置,你先把孩子給我,讓我哄哄他好不好?”她着,聲音也顫抖起來。

“既然這麼擔心兒子,就快點動手。被心愛的女人手刃的滋味,應該是不錯的。”那人一臉不耐煩地對蕙綿過,才又看着離亂。

離亂走到蕙綿身邊,用眼神制止了要話的若庸,然後笑着對她道:“綿兒,動手。只要能救下兒子,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蕙綿看着他充滿笑意的眼眸,慌張地搖了搖頭,淚水被甩到手背上,燙的灼人。

“本王纔是瓊玉王爺,要怎麼樣你才能相信?”若庸 第 121 章 聚的多了,就只是希望她好。

每次若庸從外面回來,看到家門前那株柳樹時,都會想起這樣一句話。

不過,阮安之太不守規矩了。

某晚丑時,若庸趁着身旁的女人睡熟,便穿衣起身。他輕輕地開了門,直走到西廂房門口,停下,擡手在門鼻上扣了兩聲。

他才放下手,門就開了。離亂仍是一身黑衣,見是若庸,心裡猛然有種不好的感覺。“王爺,夜半喚某,有何要事?”

“早就了,我不再是王爺,咱們可以名字相稱。”若庸笑着道:“我確實有事找你,卓凡已經準備好了酒菜,你我二人何不對月飲酌?”

離亂聽着,沒什麼話,只是擡頭看了看天上那條細細的下弦月。

若庸這才注意到,今夜這月亮挺細的,不好對。“你身體恢復得不錯,開門速度挺快的。”他只好咳了兩聲,轉了話題。

“我已經恢復好了,是該,告辭了。”聽他此話,離亂眼皮一跳。再捨不得走,也得走了。

若庸卻低低地笑了,道:“你不要多想,我絕沒有趕你的意思。你明日若去綿兒那裡請辭,她不得半個月不讓我進屋?”

他的話又讓離亂心中涌起苦澀,這一生他若得與她同榻而眠,只有半個月便也足矣。

儘管愛極了她,若庸畢竟也是個生活在男尊世界中的男人,心中仍有着根深蒂固的身爲男子的驕傲。所以一開始,他只是與離亂你一杯我一杯地飲酒,那些話有些不出來。

酒喝得多了些,心裡醞釀也足了,若庸便從旁的話題切入,漸漸入了正題。其實目的也只有一個,他們兩個看緊蕙綿,讓阮安之無足可插。

離亂聽着,一時不查,酒杯從手中掉了下來。

“她心裡有他,況且,她喜歡跟他在一起。我,不想讓她不高興。”離亂低下身,撿起了滾到石子路上卻依舊完好的酒杯,不在意地給自己又倒了杯酒,聲音飄忽道。

“我明白”,若庸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向着左牆上的小門看了眼,繼續道:“或許他也像我們一樣愛她,但就這麼便宜他,我很不爽。”

男人着,乾了杯中酒。其實他最不喜歡的是,阮安之就那麼大大方方地與她相處,視他爲虛空。

離亂的眼神表明,他也很不爽,卻沒有話,給若庸滿上,他才擡起酒杯示意,再喝一杯。

兩個人愣是喝了一個時辰,沒有得出是否結盟的明確結果,但是各自心中都將對方看成了同盟者。

二人不知,牆那邊夜半起牀如廁的阮安之,已經將他們的話全部聽在耳中。不過他卻只是心情大好的笑了笑,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

第 121 章 一點都不嚴重,但她就是生氣了。還有那個臭兒子,蕙綿看着此時側着身子要奶孃的兒子,更加火大。

“阿朗好像是餓了,你把他給我。”女人笑了笑,對只關注小朋友的離亂道。

離亂一時沒有反應,眼底卻有疑惑,他餓了怎麼就要給你?不過他還算沒有太笨,馬上就明白了,將阿朗遞到女人的懷中。

離亂心中窘迫,卻並沒有顯在臉上。只是再看屋裡,蕙綿已經不在了。

“她走了?”他無意識地問了一句。

女人將懷中的阿朗換了個姿勢,纔回答道:“剛纔隔壁的小僮過來,是他們家大夫病了,夫人一聽就過去了。”

離亂沒注意到是誰回答的他,只是聽了話裡面的內容有些失神。她走了,連跟他一聲都沒有。

豈不知,蕙綿走的時候也是氣呼呼的呢。

他再回神就聽見了阿朗很響地啜奶聲,擡頭就看見那個女人正坐在軟榻上喂孩子。見他看過去,女人貌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離亂卻連忙收回目光,轉過身了句抱歉便大步走了。

女人卻是低下頭撥了撥孩子的小臉蛋兒,阿朗吃得正歡,不耐煩那打擾,伸出小手就趕。

她又笑了笑,那麼優秀的男人,能嫁給他此生也就無憾了。想起以前那個打人的丈夫,她只覺得在這裡見到的男人,不論哪一個,都像是天上的。

再蕙綿,聽五味他家少爺病得不輕,便帶着一半生氣一半擔心,連忙過去了。

她昨天從那裡離開時他還生龍活虎的,蕙綿也沒覺得他能病多重。所以當見到那個躺在牀上,臉色慘白的男人時,她還真是大吃了一驚。

“你怎麼了?”蕙綿連忙過去,掀開他搭在額上的帕子,擔心地問道。

“昨晚上起夜,受了點涼。”

見她如此擔心自己,阮安之扯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沒什麼力氣的道。

“你自己就是大夫,怎麼不知道注意些?”

蕙綿責備着他,就起身將手中的帕子浸入放在牀邊的一盆冷水中,擰乾了又給他蓋在額頭上。

“大夫就不會生病嗎?”阮安之心情很好,仍是彎着眼睛道。若知道生病了能讓她這麼心疼,他早就將那發燒珠吃了。

“你有沒有給自己開點藥?”

“只是風寒,五味給我開點藥就行了。”男人一邊看着她,一邊道。

蕙綿見他這樣一副不關心自己的樣子,便到門口將五味喊了進來,吩咐他去把藥煎了。因爲他這裡也沒有下人可以幫忙,她只好又去廚房端了一碗小米粥來。

阮安之這裡比他們家裡還清淨,除了一個做飯僕婦,就只有他和五味了。

“起來吃點東西”,她端着碗來到牀邊,對他道。

“嘴裡沒有味道,不想吃東西。”阮安之皺了皺眉,拒絕道。

“就因爲這樣,才更要吃些,快坐起來。”蕙綿有些嚴厲地道,一手端了碗,另一隻手要扶他起來。

阮安之便沒再什麼,老老實實地坐了起來,喝一口粥,就看她一眼。

蕙綿見他這樣,也沒有什麼,只是將小米粥一勺又一勺地遞到他的嘴邊。

不過到了吃藥時,阮安之卻閉緊了嘴巴,什麼也不吃。他知道五味肯定是報復他以前老拿他試藥的事,不然爲什麼會開了甘草這一味藥?

他只是風寒,而已。

“你是大夫,怎麼能怕喝藥呢?”蕙綿見硬的不好使,便放緩了語氣,勸哄道。

阮安之本打算她再吼他一句膽小鬼,他就一閉眼把藥吞了,卻沒想到她眨眼間就變得這麼,這麼柔情。

“我最討厭甘草的味道了。”

男人狡黠的一笑,道。

“五味這是特地加的,這樣才恢復的快。”蕙綿依舊耐着心,帶着微笑道:“怎麼樣你才喝,我讓五味去買些荔枝糖?”

阮安之搖了搖頭,他不愛吃糖。看了眼微微含笑的女人,他:“你餵我。”

“我?”蕙綿正想反問,我不是正餵你呢?卻突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自覺地看了眼他乾白的嘴脣,臉頰有些發熱。

“你愛喝不喝。”只是轉眼,她就沒了不好意思,將藥碗往牀邊桌上一推,站起身就走。

“我喝,我喝。”阮安之忙拽住了她的手,滿是討好道。

“喝”,蕙綿回過頭來,看着他如此吩咐道。

阮安之有些大義凜然地放開了她的手,端起藥碗就仰頭一飲而盡。喝得太急,男人才放下碗就連咳了好幾聲,差點將喝下去的藥全都吐出來。

蕙綿忙將剛纔準備好的清水遞給他,看着他漱了口才好了許多的樣子,不厚道地想笑。“若是見你這個大夫都這麼怕喝藥,那病人就更不敢喝了。”她在他背上輕輕撫了撫,這麼嘲笑道。

“我只是不喜歡甘草的味道”,阮安之再次跟女人強調,他一點都不是怕喝藥。

“好了,喝過藥了,躺下,出過汗就好了。”

“你陪我,好不好?”阮安之拉住她手,看着她道。他的語氣中並沒有請求,只是帶着一種不易被察覺的委屈。

蕙綿見過他盯住自己眼光轉也不轉的樣子,見過他她脫褲子勾引人的可惡神情,也見過他那種因她的誤解而無奈暴怒的模樣,卻獨獨沒有見過他今日這個樣子。

驕傲,尷尬,怕被拒絕,她能想到的所有表述心情的詞,都在他這一個表情中。

“好”,她被他這個表情征服了,毫不猶豫的就點頭同意。

阮安之讓蕙綿陪他躺着,她卻有些擔心將他被窩裡的熱氣都給散沒了,便不同意。不過,後來還是被他拉到了牀上。

初時蕙綿很擔心,擔心他出要她的話。不過阮安之好像看懂了她的擔心似的,只是抱住她,利於發汗,便沒有其他過分的舉動。

這樣的情境下,蕙綿也找不出什麼話題,只是盯着帳定,想象若庸見了她這樣與阮安之睡在一起,會不會再次火山爆發?

不過她卻不想避免了,因爲她被分開的心,有一塊是屬於此時抱着她的這個男人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阮安之在她耳邊道:“綿兒,我熱。”

“熱點好,這樣風寒很快就會好了。”她拍了拍他的胸膛,輕聲道。

阮安之一時沒有話,不一會兒伸出汗溼的手將她的手緊緊抓住,然後帶到了一個地方,聲音粗啞道:“這裡熱。”

蕙綿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並掙扎着收回了手。“阮安之,你不要太過分。”她心中是有他,可是這樣像偷情一樣的與他在一起,她做不到。

“你別生氣,我沒有其他意思。真的是,忍不住了。”

由於她激烈的動作,他這個時候的聲音更加乾燥了。他本就想趁此與她有些什麼,抱着她時心思便老往那事上跑,也難怪忍不住了。

“我該回去了。”

阮安之立即將她抱住,阻止了她的動作。若這個時候她走了,那他就真的再沒有機會了。

“我不怎麼樣你,你幫幫我,好不好?”男人退而求其次的話語讓她的腦中一轟,她想起了他初來這裡時對她的那句話,“我想要什麼,你知道”。

蕙綿想問問他,“你到底有多愛我?”

她沒有問,只是看着他帶着焦急的眼睛了聲好,然後就看見那雙眼睛裡瞬間充滿了驚喜。

阮安之欣喜,這是她接受他的第一步。

他不管是不是會讓風寒更嚴重,沒有蓋被子,只穿着有些汗溼的裡衣躺在了牀上。她看着他,卻有些無措起來。

“綿兒?”阮安之感受不到她的動靜,便擡起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坐在他身邊的女人。

“你閉上眼睛”,蕙綿道,臉上卻不見笑意。

阮安之沒有問爲什麼,她話音才落,他就閉上了眼睛,蒼白的臉上也起了一層不自然的紅暈。他沉浸在黑暗中,感受着她越來越近的手,那將是纖細而又柔軟的一雙手。

蕙綿把手一點點靠近他,卻看到她還未碰觸到他,他罩着白色裡衣的胸膛就因緊張而不斷地起伏。

她突然間就想跳下牀逃離了,她不能這麼對他,這麼對不起他。

“阮安之”,蕙綿有些艱澀的開口,卻沒等繼續就被他打斷了,他閉着眼睛道:“綿兒,叫我安。”

她淺淺的笑了,喚了他一聲安,然後就不再想東想西了。

漸漸地,他本來蒼白的臉頰變得很紅,額頭上的汗珠又密佈了一層。

看着他爲她而情動的模樣,蕙綿覺得心跳的很快,嘴裡乾燥的沒有一絲唾沫。

這一刻,沒有了時間,沒有了記憶。

阮安之拍了拍趴在他胸口前的女人,笑着道:“綿兒,你真好,好像在夢裡一樣。”

蕙綿只略停了停,便起身了,她聽這人臉不紅氣不喘地告訴過她,他做過春夢,那個女人還是她。所以這個時候,她也明白他的意思。

“我回去了,這下你好好休息。”蕙綿下牀拖了放在牀邊的鞋,對他道。

阮安之心情很好,還不忘提醒她洗手。

事情很巧,若庸今日回家比較早,恰在這個點上尋了過來。

他一推門,看見蕙綿正彎腰在牀邊洗手,阮安之一隻手託着腦袋側看着她,隨即就是一種像被蒸過的情愛氣息迎面而來。

蕙綿聽見門被推開,暗自心驚,剛纔竟然沒想到下去栓了門。再看是若庸時,心就狠狠的一跳。

“你回來了”,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白了臉色,毫無情緒般的道。

若庸確實要被這一幕氣炸了,不過他不氣她。

“嗯,回來了。”他應了蕙綿的話,然後一步步朝已經坐起身的阮安之走去。

阮安之倒滿臉閒適,笑看着若庸。

“綿兒,你先回去,我和他談談。”若庸差幾步到牀邊時停下,對擔心着的女人道。

“他還有風寒,而且也怪我,你不要打他。”蕙綿知道自己在這裡,只會讓他們更加看對方不順眼,可是又不大放心還在病着的阮安之。

若庸聽了她的話,心中一痛,只感覺喜新厭舊並不只是用來形容男人的。

“若他身體好好的,你怎麼打他我都不會的。”女人卻又急急忙忙的道。

若庸的心情又變了,暗恨阮安之會挑時候,對自家女人滿意了些。

“我不跟他打架,你快回家。”

他眼中的笑意讓蕙綿有些安心,點了點頭,又看了眼示意她出去的阮安之,便緩慢地向門口移動。

其實,她不安心又能怎麼樣呢?總之,她早就對不起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了。

蕙綿還沒剛出了房門,就聽見裡面匡匡嘡嘡的一陣亂響。她回頭看了一眼,只好又加快腳步離去了。

她進了自家臥室沒有一刻鐘,若庸便也跟着過來了,嘴角處一小塊烏青。

蕙綿不敢指責他話不算話,殷勤地拿來藥瓶子,就心無旁騖地幫他擦藥。若庸也只是沉默着,直到她擦好了藥往後退一步時,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

“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相公?”他看住她的眼睛,問道。

蕙綿本不敢與他對視,聽見他這麼問連忙看着他道:“我過的,我愛你。”

男人因爲她這一句話心情大好,不過還是板着臉道:“既然如此,還敢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碰別的男人?”

蕙綿差點沒有站穩,他怎麼會這麼?不過當下也顧不上心底的疑問,忙道:“我沒有怎麼樣他。”

“去牀上面壁思過去”,想起阮安之被他揍的兩拳,若庸忍住笑,嚴厲地對她道。

“哦”,女人自知理虧,並不反駁,不過脫下鞋子之前又回頭問道:“幾個時辰?”

“我心情恢復了再”,他仍然擺着我很生氣的表情,對女人道。

蕙綿自覺地不再多問,脫了鞋子爬上牀,卻忍不住又回頭問道:“你沒有把他打得很嚴重?”她真的是擔心他啊,受了風寒再捱揍……

“午飯不準吃”,若庸直接丟了這句話,就一掀袍子,大步跨出門去了。

蕙綿只好盤腿坐在牀上,看着牆壁發呆。不過她並不擔心捱餓,她覺得她都要比那男人更瞭解他自己了,他絕對捨不得餓她。

可這次她真的失誤了,中午人家根本就沒進屋。夏香倒是端着飯給她送來了,她卻沒心情吃。問夏香他去哪了,得到的答案是出門了,還沒回來。

蕙綿就又把夏香趕出去了,一會兒想出去找他,一會兒又擔心他突然回來不見她在而更加生氣。她就這樣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後來直接趴牀上睡着了。

她是若庸吻醒的,男人一進門見她蜷在牀上睡着了,又心疼又無奈,上去就來了一個深吻。

“你去哪裡了?”蕙綿一醒來,就迷迷糊糊地問他。

“出去買了好東西”,男人着,就把扔在牀頭的一本裝幀精美的硬本子書,伸手一撥攤開了。

“怎麼樣?”他將她翻個身罩在身下,指着一頁問道。

“我不要跟你過了”,蕙綿看見那上面的兩個小人,立即大吼一聲。

“這可由不得你。”若庸壞笑一聲,就照着本子行動了。這書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勁,花了三十兩銀子纔買到的。

之前他在王府裡也有過兩本,是前朝一個不得志的文人畫的。那個時候,贈給他這兩本書的皇兄一口稱讚,那上面的畫絕對惹火。

他翻着看了看,卻是哈欠連連。

如今找到的這本,在民間雖然可以稱爲畫技高妙,比着之前那兩本卻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就是這本,他只看一眼就覺得渾身起火。這時又有她陪着看,火災等級可想而知。

蕙綿被他折騰到深更半夜,一面困得要命,一面餓得要命。若庸只好去廚房親自做了飯,又端過來,讓她略略吃了些才准許其睡覺。

離亂卻整夜難眠,坐在屋頂上,沐浴在昏暗的下弦月光下。從胸前掏出那塊一直珍藏着的錦帕,他凝視良久。他明白,若是自己再這樣放不下那段時間裡她對他的冷視,他最好還是離開這裡。

他厭極了這種感覺,心中有一萬分的想要親近她,卻被那些回憶阻止,特別是那句話,“記住你的身份。”

他覺得自己還是在暗中守着她好,即使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得到肉體上的她。可是,在若庸跟他了那番話之後,他卻不捨得走了。

那個驕傲的王爺都不介意,他還捨得放棄她嗎?

可是,如今的問題卻是,他既不捨得又不敢向前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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