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就算韓數爭分奪秒趕來，就算在通訊中如何的阻止，但是韓數到達躍遷門空間站的時候，這裡已經被炸燬，留下的只有殘骸。
宇宙真空中到處飄零的碎片，大海中的垃圾一樣的起伏。
眩暈，韓數靠在戰艦舷窗上，任由重力拉扯着身體癱坐在地上。
淚水忍不住淌下，大力地拳擊着地面，恨自己！
完了！一切完了！清子要怎麼逃走？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韓數望着那片宇宙，有些失神。
想着一切的可能，然後……
但是還有希望！
虛無之中，被隔離的內圈，如果是真實的，單向的封鎖線不能阻擋向外的航行！那麼清子即使不能帶着人民撤離，一定也會來到這裡！和自己見面，一定。
腳步的聲響。
韓數沒有擡頭，他知道是誰？來的人是他的妻子。
“韓數，你怎麼來了？”戈蘭雲蹲在旁邊，雙手扶上韓數的肩膀。
韓數搖着頭，淚水不在外流，但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那種苦澀流進了心裡。蔓延整個身體，讓人無力，讓人軟弱。
“爲什麼這麼做？”韓數低聲問道，害怕再次讓她陷入瘋狂，爲什麼老是爲她着想，因爲自己欠她的，殺死了她的父親，佔有了她的身體，獲得了權勢，卻不能給她安心的幸福，一切都是韓數欠她的。
戈蘭雲不管地上的冰涼，坐在他的身邊，笑了，然後說道：“不正是最好的選擇嗎？你害怕天界，我也害怕，不如這樣，大家多好。”
“不好，不好，不好！”想小聲一點，但是最後卻大聲吼起來！
韓數儘量想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憤怒，不要指責，但是怎麼可能？
似乎沒有感受到這種憤怒，戈蘭雲如怕冷的小羊羔一樣靠着韓數更緊了，抱着，貼在一起，能夠感受到更多的溫暖了。
“你昨晚住在哪裡？她是不是比我好？會不會比我體貼。韓數，”戈蘭雲沒有表情的臉看着韓數，蒼白的臉，說着冷漠的話，“舒服嗎？她的身體？”
韓數醍醐灌頂，大腦彷彿被皮鞭抽打了一下，手腳冰涼，害怕，一個丈夫做下這種事後都會有的害怕。
甚至超過了憤怒。
雖然並沒有真正做下，但是自己做出了承諾，兩人之外另一個人的一生的承諾！
“韓數，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個孩子。所以我不怪你。只要阻止內圈的滲透就行了，以你的力量，一定能夠擋住太歲，這個崑崙，這個邊緣就是你的領地。韓數，你，是王了。”
王嗎？
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比如黎明，韓數一定會指着對方的鼻子大罵：“你纔是王！你全家都是王！”
但是面對這個人，自己又能做什麼呢？可憐，恨不起來。她做的事不是專爲了阻止天界，大家都知道，她阻止的，是對幸福的威脅。
清子想要刺殺韓數的妻子，其中的原因沒有那麼簡單。
清子啊，你看到了嗎？我們都是自私的。
“晴柏川沒有了天界的支持，只能作爲侍妾了，她只是一件物品，供你使用的物品。她要不要喊我一聲主母呢？韓數，我能使喚她嗎？”
戈蘭雲的頭靠過來，很安心地靠在韓數的身上。
果然是這樣！
兩個人那麼相像！
但是現在怎麼可能那樣對待晴柏川，不說黎明的力量，而且……
“你爲什麼知道她的身份？我從來沒有說過。”韓數看着前方一片狼藉的宇宙，緩緩問道，這是韓數一直想問的，也是戈蘭雲和韓汐一直躲避的問題。
戈蘭雲僵硬的臉動了動，是微笑吧……
“你知道這些幹什麼？以後我就是你唯一的妻子，我的王，晴柏川和沐蟬，都可以的。但是我請求你不要離棄我。就是這樣。你能答應嗎？”
韓數拉開戈蘭雲的手臂，這有些粗蠻的動作再次擊傷了戈蘭雲的心神。
“你以前不這樣的，韓數，你總是很疼我。你現在爲什麼這樣？是因爲我不能生孩子？還是因爲你有了晴柏川就要拋棄我了。韓數，你會離棄我嗎？”
哈，轉頭看着這個宛如神經質的妻子，看着她的眼睛，那種軟弱無助恐懼傷心並不是僞裝！總是強調離棄，結婚後一直想要生個孩子，然後在得知陳雨那一刻更加刺激了她。
韓汐，你做了什麼？
“沒事，對不起。我太沖動了。以後不會了，戈蘭。我不怪你，回家吧。”
戈蘭雲病態蒼白的臉露出了勉強的微笑，抓着韓數問道：“真的嗎？韓數，你對我真好。”
韓數重新扶着戈蘭雲站起來，腿有些麻，相互攙扶着走了兩步，好很多了。
兩個人蹣跚着走在戰艦的走廊，昏暗的燈光，看不清的盡頭，模糊的背影，走進去的是深淵嗎？
沐蟬在盡頭看着離去的兩人，徘徊着，能夠看清眼神中的猶豫，但是看着舷窗外的黑暗，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快步離開了。
“她還活着，不能這樣。”
三月初，一批隱藏在節度軍隊中的神教份子叛逃，進入太陽系邊緣軍領地；太歲的偵查持續，第四哨所閉關不戰；崑崙節度摧毀了聯接着太陽系內圈和邊緣的躍遷門，由此，太陽系內外的聯繫完全中斷。
二日。
韓數再次來到了研究所，進入武裝後，韓數再次確認可以啓動武裝，然後關閉了對外的通訊。
“你到底對戈蘭做了什麼？都快要把她逼成神經病了，我要被她逼成神經病了。”韓數問韓汐。
昨晚又沒有休息，再好的事，這樣有目的的做下去，總會讓人疲憊厭惡。韓數都有點害怕回家了。
甩動了衣袖後，韓汐顧左右而言他企圖岔開話題：“今天暗元素好像很活躍，我們出去練習下戰鬥吧。”
韓數雙手撐着額頭，用力地掙扎了下，讓自己昏昏的頭腦清醒了些。
“戈蘭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其實我覺得沒有孩子也沒什麼，我又不是封建帝王，要到老死了着急火燎找個繼承人。但是爲什麼戈蘭會這樣？她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好像不是這個目的？你對她下了什麼降頭？”
不自覺地，或是想要逃避一樣，韓汐飄到了很遠的地方，看着韓數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乾笑着：“這個，其實是個意外，過程比較複雜，反正我只是隨便試了一下，沒想到她的精神體不僅本來就有問題，你印了個印記不是嗎？”
韓數點頭，這個東西后來也無法祛除，對戈蘭雲也沒有特別大的影響，韓數和戈蘭雲也沒有特別在意，難道是這個東西出了意外嗎？
“她的精神體本來在覺醒控魂師的時候就被破壞了，能夠活下來本身就是奇蹟，只是那種能力產生了變異。”韓汐解釋道，害怕韓數不分理由就暴走的解釋，“更強的精神體腐蝕性，看穿人心當時想法的異能。都是變異的表現。還有更脆弱的防禦力。”
怪異的眼神，韓數看着韓汐，這個女鬼從來沒有這麼慎重的解釋過，那麼說這件事很嚴重？
“是，”韓汐點頭，她當初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反正是個意外。”
韓數看着這個女鬼扭扭捏捏的怪模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到底是怎麼回事？”
“過程很複雜，你會很傷心，恨不得自己去死的那種。這件事和你有很大的關係。”韓汐兩個手指在面前相對着戳啊戳。
韓數一愣，某種天賦自動啓用，小心問道：“那麼現在有解決的辦法嗎？”
逃，是韓數的第一打算。
韓汐搖頭，嘆息說：“反正這件事牽扯的不止是她，她其實還是比較輕的那個，受傷最重的那個你一直沒有發現。因爲你的讀心術也不在了。”
是這樣，已經感覺不到讀心術的存在了，那麼和她說的這些有什麼關係呢？難道是她想要做什麼陰謀，最後把事給玩脫了？
韓汐有着萬年的經歷空白，有的時候做事就是不靠譜，玩脫了的可能性很大。
那麼……
“你想搞陰謀？然後搞砸了？”
韓汐說過她以後要利用韓數，很有可能啊，不過萬年了，落伍了也很可能。
“是，很複雜，我本來只是想隨便的嚇唬嚇唬她，沒想到她還想反抗，”韓汐又躲遠了點，怯生生地模樣還有點可憐，“你知道我只是個依附你存在的鬼魂，哪能打得過她啊？所以，我決定放大招。”
大招？韓數有很不好的預感，這個女人的大招一般都不是好意義。
“我把你放出去了。”韓汐已經跑到最邊緣去了。
韓數抹着冷汗，有些緊張的看着韓汐。這事看來比放吉娃娃狠多了，要知道這事韓數一點印象都沒有，那麼當時的情況就是。
韓數魔化了。
想起曾經晴柏川跟自己說過的自己魔化後恐怖模樣，頓時冷汗如雨傾瀑而下。
“然後？”韓數小心問。
韓汐咬着手指，縮了縮身體：“我一不小心沒控制住你，這是真的！我可沒騙你！”
“行了，我不怪你行了吧！”韓數實在受不了，難道是被自己魔化的樣子嚇傻了？不應該吧。
韓汐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但是微弱蚊鳴的聲音還在。
“那個時候，戈蘭雲就要被你五馬分屍了，我根本不能覆蓋住你的精神體。然後沐蟬進來了。你，”斷了一會兒，“你強暴了沐蟬。”
晴天霹靂！
不是暈了，是要吐了！
我能罵人嗎？倒在契合倉裡的韓數看着乾淨的空間，然後，韓數怒吼。
“韓汐！你丫的乾的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