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憋足的栽贓

回程的路上,蕭凝一直沉默,也許是沒辦法從剛剛的分離中解脫出來。

“有弟弟真好,至少可以有人來承受你的關懷和愛護。我從小都是一個人,倒也沒覺得什麼,看了你和小豪,反而悲涼了,有弟如此,你也很驕傲吧!”平寒並沒有勸慰的意思,他真的是有感而發,在蕭凝身上,他能很輕易的看到蕭凝的蹤跡,血濃於水的默契和牽掛他不曾體會,此時羨慕。

轉身看着開着的男人,他的成熟魅力是不能否認的,傷感之於他彷彿遙不要及,蕭凝卻成了他敞開心扉的第一人。突然有種愧疚,其實他也孤單,需要人來溫暖,爲什麼總是要和他針鋒相對呢!有一刻的閃神和心軟。

“現在醒悟也還不晚啊,你沒有兄弟姐妹不是還有父母嗎?趁現在還來得及,常回家看看。莫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時候再來後悔,一切已經晚了。”

蕭凝說得誠懇,內心卻在翻滾,她自己何償不是呢!父親過世的時候她無能爲力,母親漸在她又因爲執着於父親的離去而不肯與她好好相處,若是哪天收到傢伙噩耗,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

“不是沒想過,卻總難成行,可能是我在給自己找這樣那樣的藉口。明明很思念他們,卻要死固執着不肯回去,你說我是不是很奇怪?”平寒自嘲的苦笑,他總算敢直面自己內心的不安和惶恐。

“不如趁現在明白,元旦就回去唄!我陪你!”蕭凝一點兒都沒發現自己剛纔說的是什麼,陪他回去,就是說醜媳婦回去見公婆咯!

原本是設計好的引凝入甕,等到真真談起家裡,真實而誠摯的體會不用編也自然而生,蕭凝如小豪所說,果然沒反對一起回去,更出人意料的主動提出。平寒自然高興,卻不是爲計謀得逞,而是他真的想回家看看,能有妻子陪伴,回頭給二老一個驚喜,是個不錯的主意。

回到家,彷彿一切又恢復到原狀,蕭凝依舊與平寒鬥嘴,二人依舊針鋒相對,只是外表如此,內心卻慢慢的變化。譬如偶爾的早上,喝的不再是平寒煲的粥,而是鮮香可口的蕭氏水餃。

“一直沒看出來平總還會下廚,煲的粥也不錯嘛!”蕭凝慢慢嚼着水餃,也不吝惜該給的讚美。

“蕭大小姐看起來也不像會下廚的人啊,最初還以爲你和李念一樣是嬌生慣養的千金,除了製造麻煩就不會別的了。唉,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不確定,那時的印象也是此生最大的失誤性判斷。”

怎麼聽怎麼有點兒話外音的感覺,蕭凝知道這個話題不能繼續,她順利的拿好友作了筏子:“什麼叫和李念一樣製造麻煩就不會別的了?宣逸聽到非跟你急,看看她那鼓起的肚子,就知道女人還會別的。”

“那也得有阿逸才成啊,不然她哪完得成……”

蕭凝原本想活躍一下有曖昧的氣氛,哪知道越活躍越曖昧,也不管燙得慌,三兩下嚥完餃子,躲進廁所成一統,哪管沒錢同性戀。

很少見的蕭凝狼狽的落慌而逃,白裡透紅的臉蛋兒比碗裡的早餐更誘人。笑意漫延,平寒開始感激蕭老太太,不僅生出這麼兩個活泛的孩子,還機緣巧合的逼婚,將這個獨一無二的女兒逼進了他的懷抱。

蕭凝捂着加速跳動的心臟,責罵自己,這是怎麼啦,她可不是吃素的,以前如果男生在她面前講起黃段子,最後都被她一句“你這個算什麼,不夠味兒,來,姐給你說一個更生動的。”給統統打發掉,此時竟爲了平寒一句不算黃的話臉紅心跳起來。

真是活退化了。

“好了嗎?老婆,遲到咯!”門外響起平寒的聲音,清亮動人,很有磁性。

“你亂叫什麼,誰是你老婆?”蕭凝拉開門氣勢昂昂的質問,奈何不夠人家高,仰着頭看人家,哪還氣勢得起來?

“我沒亂叫,你就是我老婆咯!”平寒一本正經的回答。

“你,你不許這麼叫,憑什麼?”蕭凝有點失控,小女兒姿態畢露。若是錄下來給蕭凝心平氣和的時候看她現在的表現,肯定有衝上去掐死自己的想法。

“哦,憑什麼?等我一下。”

平寒挺拔的身驅大步向他臥室走去,興高采烈的回來,手中舉着一個小紅本本:“憑這個呀,要不要證實一下?”

蕭凝有種想撞牆的慾望,不理後舐着臉笑得燦爛的人,拉開門直往車庫去。

第二次落荒而逃,一個早上見兩次,平寒好有成就感!

從住的地方到大華不算遠,蕭凝卻覺得特別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人故意把車開得很慢,折磨她。蕭凝苦大仇深,平寒卻樂不思蜀,如果可以,他還真想就讓這車一直這樣開着,沒有盡頭。

最後一天上班,恍恍惚惚中什麼都沒做成,一個人呆在辦公室,越想越鬱結。嚴重懷疑是因爲小豪的到來太高興了,興奮到大腦秀逗了,怎麼就答應和他回家了呢,一失足成千古恨。明天一早的航班,不飛機一個小時之後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從來沒有這麼沒把握過。

慕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門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毫無察覺。

“小蕭,回家嗎?”

慕斯問了三次仍沒見答,放開嗓門對準蕭凝的耳朵喊話:“小蕭,過節回家嗎?”

嚇得蕭凝從椅子上一震,剛好撞到來不及站直的慕斯下巴上,疼得兩人捂頭的捂頭,捂下巴的捂下巴。

“小蕭今天這是怎麼啦,魂不守舍的。”顧不得下巴的疼,慕斯“關切”(話外音,慕斯:爲了八褂事業,我容易嗎我!)。

“啊,回家,不回……不,回……也不是……”蕭凝被自己給攪暈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回還是不回——家。

“別是給撞傻了吧!”捂着還陣陣疼痛的下巴,慕斯往外走,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幾次,一向活靈活現的丫頭這是怎麼啦!

整個辦公室人都在歡呼放假的時候,蕭凝還在糾結着是回還是不回的問題,神遊太虛的樣子搞得一辦公室的人像見了怪物。直到平寒出現把怪物領走,死寂良久的八褂細胞又在主創重生了。

主題是:平總和小蕭是什麼關係,上次的小子又算什麼,難道是一腳踏兩船,平總是不是甘心只當其中之一船。

內容是什麼不得而知,因爲蕭凝同學已經心神恍惚的被領上了賊車,準備綁回L城,掙扎無用了。

忐忑,糾結,不安,手不知道放哪裡。她的緊張成爲了平寒的樂趣,如果不是這次,他恐怕很難見到如臨大敵都不曾有過的蕭凝。很想握着她的手告訴她別緊張,想想還是算了,對她,一不小心就畫虎不成反類犬。

飛機一個小時,蕭凝希望能飛一個世紀。可惜不可能……

見到與平寒相擁的那對老人,提着的心一下子就着了地。就是父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對父母,爲什麼要怕那麼久。一旦看開,她又恢復了從容不迫的樣子,自信而迷人,親切而討喜。

與父母閒話幾句,平寒轉身拉過蕭凝:“爸、媽,給你們介紹,蕭凝,你們叫她小蕭或者小凝就行了。”

爲了這次見面,蕭凝沒少準備,衣着不能太豔也不能太隨便,妝容表情,樣樣準備充分。父親曾說過,對待丈夫的父母要一如對待自己的雙親,因爲有他們纔有你的丈夫。平爸平媽養出了這麼讓人驕傲的兒子,值得她尊敬。

大大方方的走上去叫了一聲:“爸、媽,你們好啊!”

雖然她見過世面,畢竟這種事情,難免就紅了臉。

“好、好”

蕭凝的一舉一動平家雙親看在眼裡,愛在心裡。這姑娘不驕不躁,舉止大方,穿着合體,很合意呢!這麼好的媳婦,兒子結婚卻沒告訴他們,不免心中不滿。

平媽一直想要個女兒,見了蕭凝就愛得緊,拉着她的手,眼內是藏不住的關切:“好孩子,委屈你啦,都是這臭小子,直到你們上飛機才告訴我已經結婚了,不然我可捨不得這麼好的姑娘委委屈屈的嫁過來。”

說完不忘瞪了兒子一眼。

“是我不讓的,他其實很念着二老。”對於父母的關愛,對於孝道,蕭凝渴望得緊,子欲養而親不待,父親是她心中永遠的疼。

不想讓他們難過,蕭凝將責任攬到自己頭上,本與維護無關,看在父母眼中別有一番意思。平爸平媽滿意的對視,這個兒媳,還有什麼好說的,滿分。

“別淨護着他,這種人對他越好越不把你放在眼裡。”

“媽,我是您兒子還是她是您女兒啊!”平寒抗議。

“如果要二選一,我寧願要凝兒也不要你這白眼兒狼。”平母說話很有點兒幽默的意思,與年輕人沒什麼代溝。

“爸,您不是也這樣想吧!”

平父呵呵笑,拍拍兒子的肩:“誰讓你把我們兩把老骨頭丟在家裡就不管了,若不是小蕭,你肯回來?”

幾分鐘時間,平寒就由父母期待的兒子變成了多餘的娃兒。

“得,你們都寶貝她,我走行不?”

嘴上叫喊着,心裡卻很樂意,也沒見這丫頭多好,幾分鐘就收買了人心,長此下去,平寒將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不過如果她願意,他寧願將平家至寶的地位讓出來。

從下飛機起,平媽就一直拉着蕭凝,做什麼都先問問她的意思,至於期盼已久的兒子,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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