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蓮姐來醫院看於玄晨,蓮姐是於曉悉的對門鄰居,她的女兒大於玄晨一歲,現在在上幼兒園,蓮姐平時不工作所以經常幫於曉悉帶着於玄晨,於曉悉也曾經給過蓮姐費用,但她死活不肯收,說是因爲真心喜歡於玄晨才肯幫忙的。
蓮姐到病房的時候看見兩母子又恢復的往日的溫馨,於曉悉在晨晨的小肚皮上撓啊撓的,小傢伙的清脆的笑聲充斥在整個病房裡。
“蓮姐,你不用這麼麻煩,我們在外面買點吃的就行。”
“外面的東西怎麼有營養,我們晨晨可是小病號,得注意營養,是不是,晨晨。”
蓮姐將保溫瓶的粥分成兩份盛到碗裡,一碗遞給於曉悉,又拿起另外一碗喂晨晨吃飯。
“蓮姐,我來喂。”
“你吃你的粥吧,我們晨晨可喜歡蓮媽媽餵飯了是不是?”
晨晨點點頭,就着送到嘴邊的勺子吃了一口。
“昨晚雯雯她爸沒回來,我被小丫頭纏的厲害,所以就沒來,沒什麼事吧?”
“沒事,醫生說是急性肺炎,送來的還算及時。”
“那就好。”
蓮姐看看吃的香香的晨晨,心裡還是心疼,“可就苦了我們晨晨。”眼底有些溼潤。於曉悉比誰都知道自己兒子陪自己受的苦,藉着喝粥壓下即將出來的淚水。
於曉悉從水房洗碗回來,晨晨喝完粥又睡下了。
“雯雯呢,你這麼來了她上幼兒園怎麼辦?”
“我讓樓上的李奶奶幫我送她去了。”
於曉悉又想感謝,但她知道蓮姐不願意總是聽到這種話。
“晨晨4歲多了,也該上幼兒園了。”蓮姐給晨晨把被子掖好,轉過頭看着於曉悉又說,“你也該爲自己將來打算打算了,即使不爲你也該爲晨晨。”
“再說吧。”
於玄晨有了好轉但還有住院觀察幾天,於曉悉去公司請了假又回家拿了換洗衣物纔回來,病房裡於玄晨正和一個大夫玩的開心,於玄晨看見於曉悉開口叫了聲媽媽又繼續玩手裡的聽診器。
“不要玩這個,會壞掉。”於曉悉阻止。
“沒關係。”
和於曉悉說話的大夫聲音很溫柔,帶着暖暖笑意,露出潔白的牙齒,或許醫生都是有潔癖的,於曉悉這樣想着想着便笑了起來。
“我有什麼讓你覺得很可笑嗎?”
“不不不,我就是覺得您面善心慈。”
“謝謝誇獎,我是白洋,我們見過。”
“當然見過,晨晨剛送過來那天是您接的診,我叫於曉悉,悉尼的悉。”
兩人短暫握手,算是相識。
於玄晨住院幾天汪婷婷頻繁過來探病,而幾乎每次都能碰到白洋來查房。
“我看這大夫八成是看上你了,一天往這跑八趟,趕上看他自己兒子了。哎..哎..於曉悉,你聽見沒聽見我說話,你說你裝什麼大尾巴狼,晨晨病了你還有心思工作。”汪婷婷削着蘋果皮,看於曉悉悉不理她拿着刀子指着她瞎劃,好像那空氣就是於曉悉一樣。
“我聽着呢,你不就說你看上人家了嗎,這個紅娘我當定了,回頭給你說說。”
“也行吧,既然你不要我接着,醫生年薪是多少…”
“汪婷婷,我又算錯了,都怪你…”
“晨晨,你媽怎麼這樣,每次她出了事都怪別人,這樣不好,你可別學她。”
於曉悉看着純潔的於玄晨在汪婷婷的挑唆之下認真點頭,真是殺了汪婷婷的心都有,她和汪婷婷是十幾年的朋友,好的和一個人似的,同時掐的和冤家似的,但關係從來沒斷過,即使於曉悉離開那一年,她們也一直聯繫着。
“汪婷婷,你以後不要再來醫院了。”
“老孃我哪次來不是大包小包給你們送溫暖,你竟然不讓我來,你良心何在?”
“我是怕影響你工作。”
“切,你是怕我魅力無窮,迷惑了那個醫生吧,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對人家起了歹心。”
“不是歹心,是善心,我是怕哪天人家被你這老妖婆纏上…”
蘋果皮砸來,於曉悉笑着閃開,汪婷婷將削好的蘋果分了三瓣,一個給了於玄晨,一個自己大嚼起來,另一個就拿在手裡。
“那個難道不是給我的嗎?”
“當然不是,這個是要給垃圾桶的。”
“汪婷婷,我和你絕交。”
“這話你說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遍了,今天這一遍正好湊整。”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很奇怪,有時候它能水到渠成、順其自然的發展而成,有的時候你百般努力卻不見得得到迴應,於曉悉這人做什麼都不會強求,所以她與人的感情都屬於前者,回想這幾年她情感孤寂,除了汪婷婷和於玄晨也再無關係要好的朋友,於曉悉似乎也曾經努力尋覓過,但總是擔心會節外生枝,一如她以前和彭少庭、黎洛州一樣,所以終是膽怯。
在於玄晨出院之時,於曉悉和白洋已經成爲朋友,起碼在於曉悉心裡是這樣認爲了,出院那天於曉悉帶着於玄晨去白洋辦公室道別,兩人有模有樣的客套兩句,都覺突然這樣說話很奇怪,兩人相視而笑。於玄晨來過白洋辦公室幾次,每次都很目的單純的衝着白洋書架上那輛紅色汽車模型去的,於曉悉爲此也無奈,但白洋卻不厭其煩,也曾表示過要送給於玄晨,但被於曉悉堅決的拒絕了,雖她是外行,可也能看出那東西不是平常小攤上百十來塊錢能買到的,於曉悉自知兩人還沒有深交到那種份上。
“這個給你,也許他能幫助晨晨。”
於曉悉接過名片,看看上面的一串頭銜,道了聲感謝後便帶着於玄晨離開了。
於玄晨病好後只能再次交給蓮姐幫忙照看,於曉悉難於開口,但蓮姐本是的爽朗的人,於曉悉上班那天清早便將於玄晨領到自己家,於曉悉感激不盡。
於曉悉被葉達派到開發商公司洽談細節問題,不過令於曉悉沒有想到的是接待她的竟然是四十幾歲的中年男人。這個男人於曉悉還有印象,那天吃飯他做飯於曉悉左側,總是行爲曖昧不清,於曉悉自是反感,不過好在當時提前離開。於曉悉心裡多少有些膽怯和忐忑,但還是表現的落落大方,她知道這份工作的重要,更知道這個項目完成後佣金數目的可觀程度。
“於小姐,不必那麼拘謹,咱們還是在這談吧。”男人伸手請於曉悉移步到辦公室一邊的沙發上。
“談公事還是要有談公事的樣子,您說是不是,這是我司在細節上提出的一些看法,您過目。”於曉悉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男人略微動了動眉,走進於曉悉,兩隻手分別支在辦公桌和於曉悉坐的椅子上,幾乎將於曉悉半包圍住,又借看文件壓低身體,頭緊靠着於曉悉的,於曉悉忽然覺得噁心,迅速從椅子上站起來,起來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用長髮抽了男人的臉一下。
“您的辦公室還真是寬敞。”於曉悉假裝觀看辦公室環境,腳步慢慢移向門的位置。
“於小姐還真是厲害。”男人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笑笑,在於曉悉看來猙獰不堪,“於小姐這麼年輕,這份工作對你來說太辛苦了,如果於小姐願意我可以讓你生活的很舒適。”
“我看您今天是沒有談公事的想法了,那我過幾天再來。”於曉悉儘量使自己的腳步放的平穩。
“別急,我們談完私事再談公事也不遲,而且到時候一切好商量,你說呢?”
男人從於曉悉身後趕來,拉住於曉悉要開門的手,於曉悉心裡想着是用包打他幾下,還是用高跟鞋踩他幾腳,相較之下,於曉悉決定來個狠的,決定直接在男人的重要位置來上幾腳。
於曉悉還沒來得及實施,門卻從外面打開,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彭少庭,兩人站的很近,伸手便可觸及對方。
男人看到來人也趕緊收回手,想張口解釋什麼。
“以後這個項目由我親自負責。”彭少庭開口,“於小姐請隨我到辦公室來。”
於曉悉應了一聲,然後回身去取桌子上的文件。
“不好意思,看來我沒時間和您談私事了。”於曉悉笑的妖嬈,路過男人的時候用高跟鞋的鞋跟踩在男人的腳面上。
“臭丫頭,你別以爲你有幾分姿色就可以得意忘形。”
相比男人的氣急敗壞,於曉悉又恢復了往日的自然得體。
於曉悉和彭少庭面對面坐着,兩人的表情都微微有些不自然,笑容幾乎是僵硬的掛在臉上。
“謝謝你剛纔爲我解圍。”於曉悉首先開口。
“給你造成這種困擾,我首先道歉纔是。”
……
“什麼時候回的國?”
“兩年前。”
“…”
“過的怎麼樣?”
“還可以,你呢?”
“我也還可以。”
“…”
“從畢業聚會結束直到我離開,就再也沒看見你。”彭少庭把桌上的一支鉛筆放回筆筒裡,隨後又拿出來,拿在手裡摩挲。
“我爸病危,第二天我就回了老家。”
“現在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嗎?”
“病危不久就去世了。”
“很抱歉。”
“沒關係,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
“離開之前,我給你家打過幾次電話,卻總是佔線。”
於曉悉記起,老家的院子敞亮,父親去世後就將院子和客廳改成了靈堂,家裡的唯一一部電話放在客廳中,紅色的老式電話,由於喪事不好見紅色就將電話收了起來。
“出了國也打過幾次,總是你媽媽接聽,每次我都被罵的很慘。”
彭少庭回憶起這段還是無奈的氣憤,但也覺得很可笑,那時候到底是年經,心氣高,面子薄,被這樣罵過幾次後就不再撥打那個電話。
“我媽可能認錯人了,你別放在心上。”
“…”
“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於曉悉打斷回憶。
一番無聊、甬長又老套的談話終於結束,兩人開始商量關於這個項目的相關事宜。
由於時間很緊,中午兩人只叫了外賣,於曉悉看彭少庭將飯菜裡的青椒一顆一顆揀出,就好像回到了兩人在學生食堂的時候。
“你還是不喜歡吃青椒。”
“怎麼也吃不慣這個味。”彭少庭笑笑,他記得以前於曉悉總是說他浪費,然後把他碗裡的所有青椒都撿到自己碗裡。
“應該試着嘗試一下,其實它的味道真的還可以。”
“也有人這樣說我,可我還是不習慣。”
於曉悉想這個人也許是他的妻子或是女朋友吧?!
下午工作順利完成,於曉悉起身告別彭少庭,拒絕彭少庭下樓相送,出了寫字樓,於曉悉順利的打到出租車,車越行越遠,於曉悉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彭少庭透過辦公室的窗戶看着於曉悉離開,點上一支菸,有了幾年的分開,即使現在見面也不能說明什麼,各自已經有了各自的生活,當時都認爲是自願離開,結局已經在眼前,所以到現在誰也沒有反悔重來的機會。
彭少庭的視線被重複聒噪的手機鈴聲拉回辦公室內。
“請問彭先生今晚可賞光來我家吃個飯?”
“怎麼這副腔調,哪次我逃的過你家的鴻門宴。”
“不就是被我爸逼着下幾局棋嘛,至於把它說成鴻門宴嗎?”
“是幾局嗎?!”彭少庭特意將‘幾’字加重音。
莫晚秋嘴上無理,確實是她老爸經常拉着彭少庭半宿半宿的下棋。
“你說你來不來吧?”
彭少庭看了工作行程沒有記下特別的事情,想想確實是好久沒有陪莫晚秋了,自己這個男朋友做的確實不夠合格。
“晚七點準時到。”彭少庭最後爽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