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流風趁着夜色,腳步疾馳到了百里亭。
月色迷離陰鬱,夜裡起了涼風,將他紅色的衣襬吹起,他低頭看着一身紅衣,方纔清醒過來,今日,他是新郎纔是。
他也不想野火一個人獨守空房的,可是……這其中關聯、萬般滋味又有誰能懂他?
剛剛接到慕容戰的傳書,他認得這個三叔的字體,蒼勁有力的字體,是那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才能寫出如此渾厚堅毅的字體。這些年,他在地宮也聽聞了很多三叔戰場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事蹟,對於他,慕容流風心中存着幾分敬佩。
他跟慕容家其他人的看法不同,慕容家的人都當慕容戰是叛徒,都覺得,如果慕容戰肯帶兵回來,鎮守慕容家,不管是秦家還是南宮家或者崇德君,哪敢如此騎到慕容家頭上。
慕容家的人這些年是窮怕了,也受夠了窩囊氣,一心想着揚眉吐氣,卻忽視了慕容戰若是回來,豈不是給了虎視眈眈的西涼國以機會嗎?
他們只考慮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南壤國百姓安危。
慕容戰也是個熱血漢子,豈會wieher了小家,而捨棄邊關做那千古罪人?
百里亭內,慕容流風一個人等了很久,仍是不見慕容戰。他跟慕容戰沒有多少交際,慕容戰長年鎮守邊關,而慕容流風則是因爲地宮的關係,行事一貫是晝伏夜出,如今慕容戰約他,慕容流風心中明白,有些紛爭即將擺上檯面。
可是慕容戰遲遲不來,慕容流風心中有幾分忐忑。
倏忽,一陣冷風呼嘯而過,擦着慕容流風耳際凌厲的掃過,慕容流風眼底一寒,正要回身,卻突然聽到身後響起沉穩渾厚的聲音。
“流風,不要回頭,聽伯父說話即可。”是慕容戰的聲音。似乎蒼老了很多,卻更加沉穩有力。
“三叔,你約我前來,何事?”慕容流風平靜的開口,既然慕容戰不讓他回頭,他便安靜的站在那裡。
慕容戰打量着慕容流風的背影,仙姑傲然,挺拔頎長,在這夜色中,依然透出難以磨滅的睿智風神。
也許他的選擇,沒有錯。
黑色斗笠紗簾之下,慕容戰一雙飽經滄桑的眸子銳利堅毅。
“你喝酒了?怎麼,娶了野火很開心?”慕容戰沒有回答慕容流風的問題,只是輕鬆隨意的似乎是在閒聊家常。
慕容流風背對着他無奈的開口,“哪有人成親不喝酒的,不過接到三叔的書信之後,我已經清醒了。三叔有話,儘管說吧。”
“我還以爲你會埋怨三叔耽誤了你的洞房花燭夜。”慕容戰乾笑幾聲,面容卻是透着一絲絲意味深長。
慕容流風不語,慕容戰約他前來的心思究竟是什麼?這一次,又是誰在背後給他支招?秦霜或者秦雨嗎?
“流風,慕容家這麼多兄弟姐妹之中,我,跟你父親慕容小雅的關係最爲融洽,他是個沒有心計,沒有遠大抱負的人,有的只是一顆赤誠單純的心,這一點,跟你截然不同啊!”慕容戰說完,似乎嘆了口氣。
慕容流風身子一凜,後背發寒,一股涼氣從腳底躥升,逐漸涌遍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慕容戰似乎知道了什麼。
“三叔,我的確跟我父親不同,我還不如他。”慕容流風淡淡的開口,父親爲人的確如慕容戰所言,但是母親卻截然相反,這麼多年來,母親爲了保住他,爲了保住慕容世家可謂盡心竭力了。
“侄子何必謙虛呢。你看,這百里亭景色秀麗,四周皆是峰巒疊嶂,你說,若是這大好河山底下,是不是還有玄機呢?”慕容戰說着,輕輕跺跺腳,看似普通的一個動作,卻蘊藏了功力在其中。
慕容戰不再猶豫,果斷的回頭,迎上一身黑衣頭戴斗笠的慕容戰。
慕容戰果然知道一些事情。
“流風,我們來演一場戲,如何?”慕容戰並沒有怪慕容流風突然回頭,他冷毅的眼神一凜,饒有深意的看着慕容流風。
“三叔,演戲也擅長嗎?”慕容流風淡淡說着,語氣溫潤沉穩。慕容戰點點頭,這個侄子果然是可塑之才。他的選擇,不會有錯。
“這百里亭看着風平浪靜的,可這山下究竟有多少暗衛,你應該清楚,他們想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那麼我們就徹底翻臉給他們看看,好過以後,他們找你的麻煩。”
慕容戰說完,揚手甩過去一鞭子,手中的黑色牛皮鞭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慕容流風並沒有躲閃,任由那鞭子刮在胳膊上,滲出一道血痕。
“你這個不孝子!竟然只想着遊山玩水,如今慕容家危在旦夕,看來,我是求不上你了!”慕容戰高聲呵斥,說完後,又是一鞭子甩過去。慕容流風就勢倒在一旁,所謂演戲,就有做足了功夫。
慕容戰這兩鞭子可是貨真價實的,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慕容流風苦笑一聲,壓低了聲音道,“三叔,你保我這個方法,還真是夠狠的。”他說着撕開自己的喜服,一身嶄新的喜服,就此變成了破布條一樣掛在身上。
“慕容流風!你是不是真的不肯跟我合作?”慕容戰渾厚的聲音又在響起。
“三叔,我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心思,你就不要再害我了!”慕容流風的聲音也提高八度,只聽得他話音剛落下,慕容戰手中的鞭子再次啪啪的落下,鞭子抽進皮肉裡,再次劃出,帶起一道道血霧。
慕容戰蹙眉,他久經沙場,自然懂這痛苦,但是慕容流風卻仍是頭腦清晰,沒有任何怒色,這等胸襟跟氣魄,未來,他足夠有能力跟秦淮鬥一鬥。
“流風,你可知三叔如何知道你地宮的事情?”慕容戰壓低了聲音開口,繼而掀翻了一旁的石凳,在轟隆一聲巨響的時候,猛然從地上提起了慕容流風,快速開口。
“前幾日你地宮的探子到了邊關,混入了軍營,本來那探子還算是精明,並沒有露出馬腳,可是差就差在,那探子冒充的軍官家中老母去世,急招他回去,這才露出了馬腳。
我當時並沒有立刻抓他,而是一路派人跟着他,然後,就跟到了地宮,還在地宮門口見到了一個人,你母親。”
慕容戰說完,一切似乎已經說清楚了,他如何知道慕容流風的秘密。
慕容流風卻是大孩,母親竟是瞞着他私自去軍營打探消息,她目的爲何?
“我並不知道母親派人去三叔那裡。”慕容流風如是說。
“是嗎?”慕容戰一愣,顯然,他也以爲這事兒慕容流風是知道的。
“我跟三叔不打誑語。”慕容流風認真的看着慕容戰。
沉吟片刻,慕容戰蹙眉,始終想不通一貫小心謹慎的慕容流風的母親,爲何會派人去他那裡呢?
“三叔,我想母親是想知道三叔究竟會不會回來?再者……”
再者,慕容流風想說,可能母親心中也存了跟他一樣的想法,那就查出來,一直在慕容戰身邊給他出謀劃策的軍師究竟是誰?
不過慕容流風沒有說出來,這個人必定是慕容戰要極力保護的人,若是提了出來,以慕容戰這種性子,恐怕造成不必要的試探。
“再者什麼?”慕容戰臉色一變,果真是想到了什麼。
慕容流風隨意的開口,“再者,我母親說不定是想跟三叔結盟。”慕容戰說出另一個猜測,這個猜測很正常,合乎情理,不會踩到慕容戰的底線。
“不管我最後跟誰結盟,南壤國都將迎來一場惡戰,國家與世家之間,世家與世家之間,秦宅的內鬥,這場戰爭若是開始,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倖免,恐怕十年,都未必能分出勝負!”慕容戰蹙眉開口,他雖是一介武夫,卻厭惡戰爭,戰爭屠戮,血流成河,最可憐可悲的還是平頭百姓。
如今,邊關的百姓人心已經開始浮動了,很多人都做好了準備,打包好行李,想拖家帶口的離開邊關。
一旦開戰,百姓流離失所,羣雄逐鹿天下,必定是惡戰連連。
慕容戰心中鬱結,再次揚起鞭子,這次卻是重重的甩一旁的橫樑上,轟隆一聲巨響,橫樑坍塌,巨響轟鳴,在這漫天揚塵,清冷月色之中,慕容戰盯着慕容流風,丟給他一句銘記一生的話語。
“你若真想成王,只能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戰爭沒有仁慈善心,除非你率先登上的巔峰,方纔能用你自己的方式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慕容戰說完,將手中鞭子扔在地上,轉頭快速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
他知道慕容流風也非喜好戰爭之人,否則,以他地宮的暗勢力,早就進行一系列的暗殺跟突襲,腳亂南壤國的局勢,讓戰爭提前。他在養精蓄銳,也在等一個可以將犧牲減少到最小的辦法。
所以,他纔會跟他說那些話,告訴他,除了直接將崇德君拉下馬,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減少犧牲。
始終都是應了那一句話,擒賊先擒王!比如崇德君,那寶座再怎樣搖搖欲墜,還是坐了十八年。如果慕容流風抓住了崇德君的痛腳,就算江山飄搖寶座搖晃,一年之內,他還是能控制住秦宅跟其他世家的。
慕容流風一身傷痕累累回到百竹園的時候,登時嚇了齊茫一跳,一時間也忘了通知他野火房中的事情。他跟萬、事兩個丫頭急忙給他清洗傷口,見慕容流風手中握着一條黑色的牛皮鞭子,不覺詫異可卻從未見過慕容流風如此時一般深沉蕭寒的神情,也不敢多問,包紮完傷口之後,全都乖乖的站在一邊,等候差遣。
慕容流風坐在那裡,思忖了一個時辰,眉眼之間,越來越多墨色陰沉,他握緊的手背青筋迸射,絲絲寒氣涌動在屋內,讓齊茫等人大氣不敢出一聲
許久,慕容流風緩緩起身,負手而立,站在牀邊。此時,洞房已經顯出魚肚白,一絲曙光輕然灑入屋內,將先前的陰冷點點逼退,晨曦漸漸變得清晰耀眼。
慕容流風臉上的深沉跟沉重.也慢慢的消退。
他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猛地回身,他視線落在齊茫等人身上,目光如炬,深邃睿智。
“昨晚野火那裡怎樣?”他想通了一件事情後,第一個關心的人自然是野火。
齊茫猛的打了個寒顫,這一晚上盡擔心四少爺的安危了,竟是忘了彙報少奶奶的事情。
眼見齊茫變了臉色,慕容流風心底咯噔一下,臉上落滿擔憂,“她出什麼事了?”慕容流風的聲音冷寒刺骨,齊茫急忙跪在地上,沉聲道。
“四少,昨天你出去的時候,少奶奶屋裡的蠟燭滅了,那個廚子並沒有走出來。”
齊茫說完,已經覺得身前冷風掃過,慕容流風紅色的衣襬迅速疾馳而去,齊茫額頭冷寒直冒,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百竹園新房內,驚雲已經走了,野火一夜未睡,想了很多。而秦靖歡則是在本該屬於她和慕容流風的大牀上睡的香甜。想來驚雲是下了狠手了,秦靖歡竟是昏睡了一夜。
眼見天亮了,秦靖歡終是翻了個身,似乎是要醒了,野火急忙起身去拉他。纔剛剛起來,便聽到秦靖歡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我不喝!我不會再喝你給我的東西!你別想害我!”
“野火!野火!救我!!”
秦靖歡的聲音充滿無助震驚,他一雙手在空中揮舞着,野火伸手扶他,被他大手緊緊地攥在手裡,他將野火的手貼在胸前,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臉色蒼白無光。
“秦靖歡,醒醒!你做噩夢了!”野火搖着秦靖歡的手臂,不讓他繼續喊下去。
緊閉着眼睛神情緊張的秦靖歡猛的睜開雙眼,那失焦的眸子有一瞬瑩潤淒厲,劃過絲絲血痕。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野火,眼底,有一分驚喜,以及不可思議。
“野火,救我!他又要給我喝那種毒藥!!”秦靖歡緊緊的握着野火的手,定定的看着她。他眼中滿是信任跟依賴,像個離家無助的孩子一般,在他眼中,野火就是他的全部。
“好了好了,都說是噩夢了,我們現在在慕容家,不是秦宅!”野火又劇烈的晃了幾下,讓秦靖歡徹底的清醒。
秦靖歡仍是不鬆開野火的手,一雙黑色的瞳仁緊緊的盯着她,那失焦的眸子中竟是集聚點點光亮,竟是比正常人的眼眸還要黑亮通透。
“野火,你一直都在?”秦靖歡握着野火的手,就勢靠在她肩頭。
野火一愣,想要推開他,正在此時,房門被人重重的踹開,因爲那踹門的動作太大,竟是連整扇門給踢飛了下來。
房門飛了起來,直衝野火而來。
秦靖歡神情一凜,二話不說,扳過野火的身子壓在牀上,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那扇飛奔而來的房門。
只是,預料中的巨響沒有傳來,房門竟是憑空消失了嗎?
秦靖歡急忙回頭,野火也從他身下探身出來,只見慕容流風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房門一角,眼神一冷,刷的一下將房門扔到院子裡的池塘中。
噗通一聲,激起水花無數。
慕容流風冷冷的看着眼前一幕,野火躺在牀上,秦靖歡壓在她的身上。二人的姿勢好不曖昧!慕容流風快步向前,單手將秦靖歡從野火身上提起來,擡手撕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
“野園的廚子,是嗎?”他冷哼道,惱怒的看着秦靖歡暴露出來的真實面容。
野火一愣,心底那一直存在的猜測如野草般迅速滋生蔓延,一股子冷徹的寒意從後背躥升,涌遍身體每一個角落。
她看着面色陰霾的慕容流風,慢慢坐起來,隔着稀薄的空氣打量着他。
直到今天,她纔算是看到了他隱藏至深的冰山一角嗎?
秦靖歡從剛纔巨大的變故中回過神來,脣角含着嘲諷的冷笑,“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吧!小意是你的人?仙衣廬也是被你暗中控制了,是嗎?”秦靖歡一字一頓,咬牙開口。
這個慕容流風可真夠陰的,隱藏了這麼久,這麼深,怎麼現在竟是暴露了?難道是爲了野火?
秦靖歡轉身,看向野火。眼底的冷幽點點彌散出來,那黑瞳,染了一分怪異的妒色。
慕容流風並沒有回答秦靖歡的問題,而是徑直走到牀邊,坐在了野火身邊。
“他一晚都在?”慕容流風開口,幾乎是咬碎了牙齒。他扳過野火的下巴,認真的看着她。他知道,他們之間沒事的,可心底的痛意跟嫉妒就是無法控制,恨不得撕碎了秦靖歡。
“都在。”野火不會撒謊,正因爲她這性子,也徹底碎了慕容流風的心。
“你該知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是多麼不合適!你該的,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該知道,我什麼都能給你!就是不想看到你跟秦家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你!”
慕容流風說不下去了,他鬆開手,負氣的錘向一旁的牀架,轟隆一聲,一邊牀架徹底斷裂,倒塌下來,從慕容流風進屋開始,他已經破壞了無數東西了。
“你也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誰叫你自己不進來阻止,你昨晚都幹什麼去了?你先不管我的,現在還興師動衆來找我的晦氣?真絲惡人先告狀!”野火白了慕容流風一眼,他這班壓抑着怒火,神情抽搐的樣子,讓她竟是覺得有些真實,灑脫。
他這算是吃醋嗎?如果是,她心內的感覺是期望她吃醋嗎?
野火低頭,一抹精光飛閃而逝。
牀邊,秦靖歡看着野火跟慕容流風坐在一起,心底泛着怪異的酸楚。
剛剛,前一刻,當他從噩夢中醒來的時候,他的眼睛竟是能看到!這天大的驚喜讓他以爲是夢境,是幻覺,直到握緊了野火的手,直到聽到她熟悉冷淡的聲音,他方纔知道,他真真切切的看到野火了。
秦靖歡眼神一凜,不管如何,他現在都要繼續裝瞎下去,他眼睛好的時候秦天霖都容不得他,他唯有繼續裝瞎下去,才能更方便的行動。
秦靖歡想着,身子往前湊了一步,到了牀邊,一雙手在空中摸索着,想要觸碰野火的小手,“野火,你在哪裡?你有沒有危險?”秦靖歡不顧慕容流風鐵青的面色,關切的開口,心底,卻是噙着一抹得意。
“滾!”慕容流風二話不說,擡腿就是一腳!直接將秦靖歡踹了出去。
秦家的兒子果真個個討厭,一個搶親,一個唱歌,還有一個直接睡他牀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靖歡趴在地上,哧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撐着身子好不容易站穩了,卻是說出一句讓慕容流風徹底暴怒的話來。
“慕容流風,你這個窩囊廢,憑你慕容家的能力,你憑什麼娶野火,你拿什麼養活她?你根本配不上野火!我跟野火才配站在一起並肩作戰!”
秦靖歡罵的暢快舒爽,好久不曾這麼雙開的罵人了,自從被秦天霖毒害,他的性子就一直壓抑陰沉的,此時此刻,他也有些豁出去了。
反正慕容流風生氣更好,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慕容流風蹭的站了起來,一把將秦靖歡提到眼前。
“秦靖歡,我不管你如何在野火面前演戲,但是在我這裡,我絕對不允許你動野火一下,從今往後,更是不准你踏入這個房間一步!否則,我就派人將你扔到秦宅門口,讓秦天霖跟秦淮儘快收拾了你!”
慕容流風說完,重重的將秦靖歡扔在地上。
其實,話雖這麼說,爲了野火也好,爲了大局也罷,他都不會做出將秦靖歡扔出去的舉動。
野火坐在牀上,安靜的看着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神情冷淡。
地上的秦靖歡聽慕容流風如此說,當下站了起來,揚起手臂,掌心聚集一道凌厲的掌風,直接掃嚮慕容流風面前。
慕容流風身子一凜,側身躲過,單手握住秦靖歡手腕,反手一拉,突然瞥見秦靖歡手中寒光一閃,一枚銀針赫然出現。
那銀針直直的刺嚮慕容流風眼睛,慕容流風眼神一凜,定定的看着秦靖歡的眼睛。莫非,他眼睛好了?
慕容流風擡手,修長的手指抓過桌上一雙紅色的筷子,毫不猶豫的刺向秦靖歡的眼睛。
從野火這個角度看過去,並沒有發現秦靖歡手中的銀針,反倒是清楚地看到了慕容流風手中的筷子,淒厲狠決的刺向秦靖歡的眼睛。
秦靖歡此時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他定定的站在那裡,似乎是在側耳傾聽。眼見那筷子就要到了眼前,他卻沒做任何反應。
“住手!”野火低喝一聲,卻見慕容流風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他的直覺不會錯的,秦靖歡的眼睛已經好了,他現在就揭露他的真實面目給野火看看!
秦靖歡對於慕容流風的舉動沒有任何躲閃,他被慕容流風遏制住手腕,無法動彈。
“他是真的瞎了!”野火一邊喊着,一邊衝過去,還是晚了半拍,慕容流風手中的筷子已經戳進了秦靖歡的眼中。只不過,慕容流風手腕有數的偏了一分。那筷子並沒有戳到秦靖歡的眼球上,而是擦了邊。
儘管如此,秦靖歡的眼眶還是蹭破了皮。
“啊!”他痛呼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大聲喊着。
“野火!野火!你在哪裡?我的眼睛很痛!”
“秦靖歡!你別裝了!你的眼睛根本就沒事了!”慕容流風冷冷的揭穿秦靖歡。
可身子卻被野火撞了一下,他伸手,想要拉住野火,野火卻是擦着他身子跑到了秦靖歡面前。
“慕容流風,你下手太狠了、”野火蹙眉,看到秦靖歡指縫中滲出來的血跡,甚是觸目驚心。
“我根本沒刺到他的眼睛,只是擦破點皮而已。況且,他的眼睛根本就沒事!你剛纔沒看到他…”
“夠了!你能不能先出去!你一回來就鬧出這麼多事,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就算他是秦家的人,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你能不能不跟他一般見識!”
野火火大的數落着慕容流風,也不看他瞬間僵硬的面容,拿開秦靖歡的手查看他眼睛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