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子墨你姐姐來了
“我們不坐了。南城我這次來呢主要是想……。”想跟着一起種西瓜,他本是不樂意,嫌棄那西瓜種植麻煩。但看他真的掙到錢了,心中又翻騰起來。
“我爹的意思呢是想和你一起種西瓜,你這荒地有大半功勞是我爹幫忙。從你們家出點瓜苗應該可以吧?”章天恆說的倒也和氣。只是這話裡明着暗着都是要而不是借,讓顧南城稍稍有點不痛快。
“村長想種自然可以。只是我之前也答應了幾戶人家,這個西瓜要一起種。他們是種的瓜苗從我這邊出,我佔兩分利。”找他一起種植西瓜的人員不少,他沒確定要如何做,眼下便是一個好的機會。
“你佔兩分利?這個?”村長本就是個拿不定注意的,解決村民之間的瑣事還行。談起做生意他是什麼都不懂。
轉頭看留下天恆,低聲問他,“你看還行?”
“我也拿不準,既然大家都這樣,我們就跟着大家一起做唄。”
他們不是貪心之人,顧南城在心中暗自想着。不貪心便好,還能帶他們一些,若真是那些貪心一毛不拔之人,他只給瓜苗其餘一概不管。
其實,戈壁灘的人非常樸實,大多數人心還是不貪。他們懂得貪的多了遲早要吐出來。吃東西要想吃吃的飽,得一點點的進食。
今年他本就不願多做瓜田打理的事。西瓜讓他掙了一些錢,秋收的打瓜子也小掙一筆。他早就計謀好要如何去做。
戈壁灘適合種西瓜,出奇的適合。土壤偏沙,雖時有石子,撿出來便好。更重要的一點是,戈壁灘在夏季降雨量極其的少,造成了西瓜水多汁甜。西瓜個頭長得不大,但味道出奇的好。
去年來的那四人今年只等開春便早早來了。他們走時便說,若要來,便趁着開春早些來。正好需要他們幫忙種植西瓜。
荒地沒有再開,周圍荒地被別的人家種了西瓜。村長家一股勁開了三畝荒地,接近他們家十畝。
而其餘人家更是三五畝的耕種,南鑫挑選了一塊大的田地,打算全部種上。此時正忙的焦頭爛額。
南城這邊冬麥種的早,一到六月份便能收割。南鑫那邊的麥子尚青麥穗不幹癟還不能收割。但他看着自家大哥已經種下西瓜,心中急迫,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水泡。
瓜田的秧苗教給了他們四人去種,小娘子落的清閒和荷香在家裡縫縫補補,荷香拆了冬天的被子打算洗一下再縫製上。子墨坐在席子上面,看着她一針一線的擺弄。安然就躺在她腿腳邊摟着她的腿玩的不亦樂乎。
“小姐,你要是困了回屋睡會兒,安然在我跟前不鬧挺好。”荷香刺啦把針線拉了一圈。眼睛瞄見她在打盹。
“沒事,我不困,就是太陽曬的疲倦了些。你忙你的,我看着安然。”她舒服淡然,眸子和夫人一樣水汪汪的水眸。看着子墨心中莫名想起夫人,不知道她現在如何?過的可是像這般不求大富大貴但平安健康。
上次被顧南城發現她信件之後,關於夫人的事她隻字不提。這次她卻忍不住了,“小姐,你可曾想你的家人?”
“家人?想吧。可是已經好久了,我都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了?”在現代的父母應該還好,她的記憶減退了,竟然記得沒那麼清楚。
荷香聽到手一頓,針紮在手中。她心中激動:小姐還是念着家人的,要是夫人知道那該多好!
明明是春季尾端,她卻渾身發冷,手中抱着一個小的包裹,紛紛嫩嫩繡着桃花瓣。她從中拿出一個玉佩,上面刻着兩個字:子墨。這是一塊通體泛亮潔白如玉的玉佩。
蓮香在門端着湯水,這次在裝着湯的盅下卻壓着一封信。
“夫人,天氣轉暖您這起色也好多了。”她說着把湯水放下。
“嗯,一會兒出去走走。不出去還真當我死了不成。”上次請那人來,他推辭有事不來。她本沒了活下去的心思,被他一激竟然生了幾分怒氣。
“夫人看您說的什麼話。咱們說好了等您病好之後再去尋找小姐。如今氣色剛好怎生說這種話。”她端着湯水送到她口中。
“現在撐着我的便是我那妹妹。好了,我不願喝着湯湯水水,端下去吧。”
“好,我收起來。夫人這個是薛大夫給您的信件。您打開看看,定又是囑咐您常休息的話語。”薛大夫最是心疼夫人,從夫人剛入府便一直照顧。直到今日好如此念着,其中的心思難以猜測。
“你打開讀了便是,無外乎一些關心的話。聽了那麼些年早就乏了。”她其實沒多大,不過才三十六七,卻像是活了許久。沒了熱情只剩下淡然和端着在骨子裡的高貴。
蓮香說着笑嘻嘻的打開信封。他們四個丫頭皆是目不識丁的文盲,只是後來跟着夫人學了些字,勉強能認但寫就有點苦難了。
她們四人之中蓮香識字最多,荷香最不願意學這些個。
“夫人親啓:近來可否安康,……。”蓮香笑嘻嘻的念着,直到後面卻停住了。
“怎麼不念了?可是寫了什麼?”低首擺弄手中之物,她並未擡頭。聽了一會兒不見有聲音,她故擡頭。
“夫人、您看這個是什麼意思?”蓮香指着其中一片字跡?不敢相信。
她伸手接過,細細端詳看的認真,越看越是驚喜,“蓮香你去準備馬車,我們速速過去。一刻不能等。”
“夫人這信件上是什麼意思?薛大夫問的可是蓮香姐姐找到了小姐?”
定是夫人的好心腸感動了上蒼,終於有了小姐的消息。
柳棉飄絮四處飛散不止,子墨最是厭煩這個時候,院子牆角旮旯裡滿是雜物,荷香剛打掃完畢,又弄了一院子。她在院子裡拿着掃把做簡單的清掃,手上的力度輕微似不敢用力。
荷香蒸了白麪饅頭,剛從廚房端出來,夏天和安然已經在門口站着等待,見到荷香出來,安然上前抱住她的腿,“姑姑……。”
“你叫姑姑也沒用,你應該喊:我要吃饃饃。”夏天一本正經有模有樣的教導安然。
安然小臉一皺,“姑姑。”脾氣倒是挺倔,張口就喊姑姑。
荷香看着她們,“等會兒再給你們吃,先讓我放下可以嗎?”對於這兩個孩子,她自然喜歡疼愛。尤其是和子墨一樣柔柔弱弱想象之極的安然,更是費盡心思的疼愛。
子墨放下手中掃把走到跟前,拉住兩個孩子,“你們別打擾荷香姑姑,一會兒再給你們吃。”這些饅頭是做好給瓜田在農忙的人吃。
收完麥子刨地種植西瓜,一堆的活兒要做。這段時間顧南城再忙也不許她去田地,只管在家裡看着孩子,和荷香一起做好飯菜給大家便好。
新蒸好的饅頭,鬆軟綿口,沾着白糖吃異常好看。荷香拿了饅頭掰開放在盤子裡面,另外拿了個小碗裝上白砂糖放在桌子上,夏天和安然坐在凳子上,乖巧的沾着白糖吃起了饅頭。
清哥在旁邊看着她們,夏天咬掉沾着白糖的饅頭又沾上白糖低到他面前,“清哥你吃,這個甜甜的比糖還好吃。”
“妹妹吃。”他咬了一小口笑着對夏天說。
安然趴在桌子上甚是乖巧,嘴巴上沾的全是白砂糖的顆粒,簡直像個偷吃的小花貓。
荷香和子墨在廚房幫着盛飯,用小木桶盛了滿滿的稀飯和兩份分量足足的菜,青菜裡面放了肉,炒了兩個夠大家吃的。還有白麪饅頭足夠地裡面幫忙的人吃。
拴好驢子,荷香把車子架上,“小姐,你別拿那麼多東西,等着我和你一起。”
“這麼點東西我還是拿的動的。你別急我們慢慢來。”子墨說着搬起大盆的菜,走的顫顫巍巍,她手臂沒多大力氣。一下子拿那麼多東西確實承擔不住。
荷香趕緊從下面托住,慢慢放到驢車上。兩人一起把飯菜和稀飯收拾好放在驢車上。
夏天和清哥起來從餐桌前出來,“娘,我們要去瓜田嗎?我也要去。”
“夏天你可以在家裡幫我看着妹妹嗎?我和荷香姑姑去給爹爹送飯。”她忙着提起一壺水,並未仔細看向夏天。
“不要,我要去給爹爹送飯。我力氣大可以和荷香姑姑一起。娘,你力氣小就在家裡看着妹妹吧。”
顧南城權傾一切寵溺子墨,夏天在他的耳濡目眼之下自然覺着她需要好好保護,一些重活從來不考慮她。
荷香聽到夏天的話笑着從廚房出來,“小姐,夏天這是心疼你呢。我看你就在家裡呆着,我和夏天一起去送。反正瓜田離的不遠”
“我和你一起去,安然讓夏天帶着。你一人駕着驢車走不穩當。”村子裡的路多是坎坷不平,有上坡和下坡,走的定是極其不穩。
夏天帶着安然跟在她們身後一起去的瓜田。
荒地的瓜苗已經種了幾天,近期定是能昨做完。
小娘子和荷香到瓜田的時候,顧南城坐在地頭邊緣歇息,雙手放在腿上,看不清面龐單看背影有些疲憊。
小娘子和荷香駕着驢車走的快速。夏天和清哥帶着安然在後面走的慢了些,安然人小腿短,走也不快。清哥本想抱着她,安然不讓,便在地上跑着。
夏天三兩步走的老遠,安然還在後面慢悠悠,“你能快點嗎?娘都走了好遠。”
“姐姐等我。”安然停下腳步,聽到夏天的身影她站在原地不願在走了,伸出小手衝着她喊。
夏天搖搖頭,氣到不行。安然真討厭,走路那麼慢,還要讓她抱。她只能往回跑,清哥也跟在她身邊再折身跑回去。
安然抓住夏天的手,緊緊的抓在手中。三人互相牽着手往瓜田方向去,順着大路繞過河道,在旁邊的小樹林裡見到一個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女人。
夏天最先看到了,指着那人對安然說,“看了嗎?你要是走的再慢就讓她把你抱走。”
“不要、不要。姐姐壞。”她惱怒的伸手打了一下夏天,不喜歡她說送走她的話。
夏天笑嘻嘻的瞪着眼睛,“哼,你再打我,我就不帶着你找娘,把你扔在這裡。”
安然一聽眼睛瞪的大大,直直的看着夏天,簡直不敢相信,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小模樣甚是可憐。
清哥趕緊抓着她的小胳膊晃晃,“不會、不會。”清哥和安然倒是一樣的語句簡單。
最屬夏天聰明狡黠,好在有她護着他們。
旁邊那個髒兮兮不出聲的婦人,見有小孩子,便上前,跑到他們面前拉住安然的胳膊,“乖乖,小乖乖吃糖,我給你糖吃,這個糖可好吃了。”女人眼神不對勁,呆滯無神,渙散不清,白色濁氣遮擋住眼睛的神色。像癡傻一般,竟然比清哥還要腦子混亂。
安然被人抓着胳膊,力度之大,很得不捏碎了她小小的胳膊,“疼、姐姐疼。”安然懂的,疼是難受,她不喜歡疼,張口哭着喊夏天。
“傻子你放開我妹妹,滾傻子。”夏天也害怕但不敢走遠。
清哥聽到夏天喊了一聲傻子,愣愣的看着她。沒去關注被那瘋婆子抓着的安然,這下小安然可是遭殃了,被瘋女人抓着。那女人見安然哭鬧不休伸手抱着她往懷裡放。
夏天被嚇住了,那瘋女人真帶走她妹妹啊,不要,娘知道了肯定揍她。
她嚇的也哭,清哥只是站在旁邊眼神不清不明,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在安然哭鬧的時候傳來幾聲趕羊羣的聲音。趕羊之人不是被人正是趁着下午有時間放一會兒養的祥林嫂。
聽到孩子的哭聲她便跑來,見到那女人扔下手中的鞭子跑的更快,“蘭秀啊,你咋又出來了,不是交代他們看好你了,咋又出來了。”
這瘋女人竟然是村長兒媳婦,那個生了三瓣嘴的小婦人。如今成了這般悽慘模樣。
其中的情形恐怕之後祥林嫂這個和她稱之爲表姐妹關係的女人知道了。
夏天見來者是祥林嫂上前拉着她的衣服,“伯孃你救救我妹妹,我剛纔只是說着玩,不是真的把我妹妹扔給瘋子。”她後悔了,原來把妹妹給了瘋子她會那麼難道,以後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
“夏天別哭,你妹妹沒事。你娘呢,你們三個在這裡做啥?”
蘭秀瘋了,生下三瓣嘴的孩子之後,本是養的好好,偏生那孩子生病了。蘭秀想找大夫給孩子瞧瞧,家裡人不願意,嫌丟人,嘴裡埋怨詛咒最好能病死。孩子的病一直拖着,最後不得志而沒了小命,蘭秀備受打擊,加上婆婆和公公的冷嘲熱諷。丈夫的不管不問,從孩子出生他們便不曾同房,他嫌棄她的粗鄙和文盲。
每次吵架都說她不過是花錢買了的媳婦,只是爲了衝個場面,真以爲他願意娶她。
從那之後蘭便病了,腦子時常不清楚,瘋瘋癲癲的。只是過了一個新年,她病情越發嚴重了。她去村長家說過,不能休妻養在家中,困着不讓她出來鬧事。
只是今兒怎麼又出來了。
祥林嫂從她手中奪下安然,被秀蘭抓傷了臉,三道帶血的抓痕落的很深。
“夏天帶着安然去找你娘去。以後看見了就繞着走,別靠近了知道嗎?”放下安然,祥林嫂抓着蘭秀拖着她。
夏天點點頭,拉着安然就跑。安然本腿短硬是被她拖了很長一段路,身上全是泥土,髒兮兮。
荷香招呼着大家把飯菜分了下去,她照看着大家吃飯。顧南城和其他人一樣端着碗吃着饅頭和菜。眼神時不時的看向小娘子,“子墨在看什麼?剛種下的瓜苗有問題嗎?”
“沒有,前面早種下的已經開始爬秧,現在種下的還那麼小。”察覺可真大。不過才幾天的時間,瓜苗已經長得很長。
“這個是計劃好的。前面那些是提前種提前結瓜。後面這些應該能出到八月十五之時,那時候應景也能多掙些錢。”他吃掉手中的饅頭把碗放在一邊,站在子墨身邊同她一起看着瓜田。
“嗯,我們只種這麼多便好。種多了很累。”尤其是他一個人支撐起整個家,肯定很辛苦。
“我知道,你這是關心不好意思說。”他笑着和小娘子說。
天煞的,情還沒調起來。夏天呆着哭腔的聲音在後面喊的悽慘。
“爹爹,娘。”
“娘,爹爹。”安然學着夏天的話跟着喊出,聲音輕而小,軟軟綿綿,非常好聽。
“你還喊呢,剛纔都快被人抱走了。”她低頭看着纔到他腰間的小豆丁。
“姐姐抱。”聽到抱她伸手對着夏天要抱抱。
夏天不願意,牽着她的手,“我不抱你,你剛纔不聽話。看你身上髒的,我纔不抱。”
她拒絕的話,安然聽在了心裡,眼睛眨巴眨巴直勾勾的看着她。奈何夏天嫌棄的很,偏是不抱。
子墨抿嘴輕笑,“他們一路跟着來的,我去看看,安然走的慢夏天又嫌棄她了。”
“不用管他們,孩子之間讓他們玩便是。”孩子長那麼大了不用他們一直管着。安然稍稍懂事了些跟着夏天就好。
她推開他的手臂,“你沒看到安然身上都是髒土,臉也抹的像只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