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能辜負她

紛紛趕至現場的警察見歹徒已經全部消滅,鬆了一口氣之際,爲首的警察急忙吩咐身穿白袍的法醫把那口吐白沫的屍體弄走,最後的一名歹徒是在先前服了毒的,他們要送去驗屍處看推測的這個結果是否屬實,淚無痕把槍插進了腰間的帶子裡,這才擡首望向昂貴車輛後前車輪旁慢慢爬起來的那抹狼狽的身影,他在受到狙擊的時候好象發了病,頭痛了吧!淚無痕暗自思量着,並待一干警察坐在警車呼嘯而去之後,邁步走向那輛停靠正馬路中央的車子,其他的車輛不敢怠慢,見危險去除就象驚嚇的鳥兒般迅速逃離了這片是非之地,車影在淚無痕眼前穿梭。

“怎麼樣?還好吧!”淚無痕笑臉吟吟地關切詢問道。“謝謝!”藤鵬翔俊美的面孔蒼白中夾着一縷紫青,淚無痕明白那並不是害怕所至,而是在那緊要關頭頭疼欲裂的結果,這是那一場九死一生的戰爭裡留下的後遺症。

據他淚無痕瞭解,藤鵬翔是一位軍人出身,他並不是一個在這種場合就會退怯的孬種。

“謝謝!”藤鵬翔禮貌地向他致謝,畢竟,人家兩次在緊要關頭出手相救,他不知道這位身穿黑衣,氣度不凡的男人爲什麼會幫他?只是,他覺得也許事情並非表面上看到的這樣簡單,不過,即然幫助了他,就是他藤鵬翔的朋友,他這個一向義薄雲天,毫氣幹雲,願意爲好朋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眼前這位渾身帶着一股子灑脫勁兒的男人與他很是相似。

當然,直至多年後,當他得知淚無痕做出一系列牲畜行爲,害得藍家家破人亡後,才知道今日的第一良好印象,只是一種錯覺罷了。

“不謝!是藍書記讓我來保護你的,他知道你有危險。”淚無痕從衣袋裡掏出香菸,徑自點燃,徐徐地吸着,並雲淡風清地訴說了自己救他並非意外,而是藍天海書記蓄意的安排。

“噢!”藤鵬翔輕輕地應着,腦袋也迅速地運作,藍天漲恐怕還是看在雪吟與藍紫韻一見如故的份兒,才願意多管閒事吧!

淚無痕吸了一口香菸,吐出菸圈。“要不要來一支?”他輕輕地問着,脣角勾起一抹淺弧,雙眼尤如一灣深潭,他的城俯與藤鵬翔一樣的深沉,讓人很難看出他心底真實的想法。

淚無痕並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殺手,藤鵬翔記得,上一次在醫院門口救下他,他是替一位穿着非常華麗,氣質高貴的富太賣命,如今,又怎麼會受僱與藍天海呢?只是,這種想法只能在心裡悄然劃過而已。

藤鵬翔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性感的脣瓣微啓。“沒開車來吧!我帶你一程,想去哪裡?”

說着,藤鵬翔已經拉開了車門坐上了車。淚無痕聳了聳肩,走進了車廂坐到了副駕駛座上,用着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對藤鵬翔道。“去藍家吧!傅小姐還在那兒等着你。”聞言,藤鵬翔微愣了兩秒,不過,他並沒有多問,而是直接拉開了引摯,昂貴車輛直接開向了去藍家的路。

當他再次跨進藍家的那道大門檻,與淚無痕步進藍家客廳時,只見客廳裡已經聚集了太多的人,藍天海一身家居服坐在沙發椅子上,正低着頭慢慢地品嚐着傭人遞上來的龍井荼,他的老婆藍紫韻的小媽站在沙發椅背後,神態端莊,見他們進來笑容可掬地吩咐傭人去泡荼,招呼客人。

藤鵬翔還看到了藍天海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着休閒運動衫的男人,男人五官趨於完美,他坐在那裡非常的安靜,本來面情無波,可是,那對湛藍色的眸子在看到他與淚無痕步進客廳的時候,漂亮的容顏即刻就布上了寒霜,那對湛藍色的眸子全是滿滿的怒氣,而那怒焰是否是衝着他來的,他一雙帶火的眸子一直就凝定在自己的身上,並且,敵意是如此的明顯。這張臉龐對於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因爲,他不記得自己在那兒遇到過他?更不記得他曾經得罪過他?

“淚先生,謝謝你!”藍天海輕撫了撫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脣畔綻着一抹感激的笑容。

“藍書記哪裡話,只要是淚某能夠辦到的,定當效犬馬之勞。”淚無痕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只是,藤鵬翔知道,淚無痕這個人並非表面上看到這樣輕浮與玩世不恭。

當他與藤鵬翔在離藍書記大約一米之遠的沙發椅上剛坐下來,一陣高跟鞋接觸地板的清脆“嗒嗒嗒”響徹在整個客廳頭頂,腳步慌張而倉措,可見她內心深處的那份迫不急待與焦灼,當也居高臨下看到客廳裡沙發椅子上坐着的那位毫髮無傷的男人時,心底的那塊大石頭終於着了地,腳步停頓在了樓梯口,擡手撫住了面前擋住了她些許視線的花木撫疏。

藤鵬翔聽聞腳步聲,微微側目,眸光同大家凝向了樓梯口,視線就這樣凝定在了花木撫疏旁那個漂亮的女人身姿上,她雪白的面容上寫滿了擔憂的神色,她是在擔憂他嗎?藍天海即然讓淚無痕去保護他,應該早就知道了那夥歹徒藏身之地,淚無痕纔會在千鈞一髮之時救他性命,而這一切,傅雪吟是知情的,如果她深愛着藤鵬翔,那麼,她一定會擔憂的魂不守舍,她臉上釋負的表情證明他的推測是對的,是的,再次見到她,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雖然,他還是沒能恢復記憶,不過,他對這個女人並不是完全沒有半點兒感覺,他記起了一個畫面,是他們的女兒呼喚着他,讓他揪心相救的一幕,那是他與她的女兒嗎?

“傅姐。”一身藍色衣裙的藍紫韻順着粗氣追了下來,在經過傅雪吟後面時險些撞上了她,要不是她收步快的話,恐怕兩人都會跌倒了。

傅雪吟見藤鵬翔並沒有受半點兒傷,心裡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這才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樓梯來到了大廳裡。

今天的她穿着非常的隨便,今天的她穿着非常隨便,僅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及膝短裙,露出了一雙潔白修長的玉腿,由於天氣有一些涼,在外面套了一件比較家居的針線衫,不過,還是能夠隱約瞧得見她曼妙的身姿,一頭烏黑髮亮的秀髮披散在腦後,一雙亮麗的大眼沒有什麼神彩,下巴也比前兩天尖了,而她腳上還穿着一雙棉拖鞋,可見她是多麼地着急,心慌意亂之時,什麼都忘記了。

“雪吟,別急,彆着急,他沒事的。”拉斐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不忍見雪吟爲了藤鵬翔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急忙起身迎向傅雪吟,他看着她的眸光是充滿了卷戀,然而,她的一雙癡情的眸子卻是瞬也不瞬地盯望着默不作聲的藤鵬翔。

見她如此癡情,拉斐爾眸底的卷戀在傾刻間就被憂傷所取代。

他爲了生意回了一趟普羅旺斯,他喜笑顏開地告訴雪吟,他們曾經去栽種的那一片薰衣草又開花了,花開花落間,他們已經走了四個年頭,那也是他們當初相識的見症花束,薰衣草,他還對她說,他就是因爲薰衣草花朵而愛上了她,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她身邊默默地守候着,可是,從來都沒有向她有過一次的告白,因爲,他知道藤鵬翔在她心中有着不可磨滅的記憶,所以,他與她之間的這段情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凋零,他願意一生默默地守護着她,他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但是,他真的不想看到她再如此痛苦下去,他想了很久,終於在今天早晨歸來之際向她不露了心跡,她卻向他搖了搖頭,脣畔牽扯着一記非常勉強的笑痕。

“我忘不了他,真的,拉斐爾,對不起。同時,也感謝你。”她感謝他,感謝他長久以來的相伴,爲此,拉斐爾非常的氣餒,他不知道雪吟爲何要如此的執着?如果說,四年以前的藤鵬翔權傾一世,前途光明,英俊瀟灑,氣度非凡,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啊?尤其是他還將她們之間所有的美好記憶全都忘記,這們的男人也值得她苦苦地等待嗎?

拉斐爾這種複雜的表情全數落入了藤鵬翔眼底,他是一個男人,自然能夠感受得到拉斐爾對雪吟那種愛慕的眼光,見他那雙瞳仁眨也不眨地望着雪吟,一臉的癡情,他心底不知不覺就涌起了一股酸楚來。

藍天海吸了一口煙,這才詢問了淚無痕一句“據警察局來電,一人被你當場擊斃,一人是先前服和毒死亡的。”“嗯!”淚無痕輕輕地應着。“對於下毒之人可有半點兒線索。”

藍書記再次追問,淚無痕只得沉默以對,因爲,他的確不知道是誰下的毒?

不過,有些事情已經很明顯了,白沙市佈下了天羅地網,這兩名歹徒無法逃身,而相關人士混進了白沙市與他們取得了聯絡,並讓他們相繼服下了毒,讓他們去狙擊藤鵬翔,也許還允諾了他們一些事情,比如:成功後會有光明的前途等着他們。

然而,不管是事情成不成功,他們都會死於非命,這一招是名副其實的殺人滅口,跟着黑老大混的人多數都是這種悲慘的結局,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鈔票呢!

當然,這只是淚無痕的猜測而已,並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他也不敢向藍書記下斷言,自然只能沉默以對了。

“藤市長,危險已經去除,那兩名歹徒死後,我想最近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希望你在這緊要關頭,不要踏出白沙市半步。”藍天海的意思不言而喻,在這裡,他可以罩着他,讓警察二十小四時保護着他,可是,他一旦出了白沙市,那可就超出了他藍天海的勢範圍之內了,那樣的話,他是愛莫能助的。

“好的,謝謝了藍書記。”藤鵬翔明白藍天海的意思,只是,面對藍天海的大力幫助,心中的感激豈是這兩個簡單的字能夠表達,他與他萍水相逢,藍書記能夠這樣出手相助,已經讓他很感動,所以,多年後,當他得知藍家出事能沒能出手相助時纔會後悔不已。

藍天海望了站在客廳中央一語不發的傅雪吟一眼,這纔打了一個哈欠起身,向大家說了一句。“藍某剛出差歸來,有些疲倦了,就不奉陪了,各位請便。”他起身與小嬌妻走向了那道白色的階梯。

淚無痕也起身告辭,藍紫韻卻送着他出了客廳,大家都知道藤鵬翔與雪吟之間有話要說,故意留他們獨處,大家閃得極快,傭人呈上龍井荼退下之後,偌大的客廳裡就只剩下了三個人,空氣裡不知不覺就凝結着一股玄冰。拉斐爾也不太好再夾在他們兩個之間,他心裡再有怨氣,畢竟,這也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更何況,雪吟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不是他,而是這失去了記憶,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他只得擡起長腿走離了客廳,但,他並沒有走遠,而是去了隔壁藍紫韻的小書房,他就站在小書房的門口,從衣袋裡掏出一支香菸點上,一個人靠在牆上靜靜地吸着煙。

客廳裡,沉默了一陣之後,雪吟終於說了與他相見的第一句話。“聽說你又遇到了危險,我很擔心,也很焦急,藤鵬翔,跟我離開這裡好嗎?”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有些過份,至少,在他還是江飛的時候,在他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時候,她提這樣的要求,藤鵬翔並一定會跟她走,並不一定會賣她的債,可是,她就是想把他帶走,做夢都想,因爲,在她心裡,這白沙市就是一個是非之地。

而後來的事實證明她是對的。

“我……”他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如果不是昨晚,他肯定就會答應她了,但是,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成了他心頭的陰影,他碰了依麗莎,雖然他不願意相信,他肩膀上的抓痕就是事實,如今面對雪吟,他心頭有一種莫名的負疚感,這一次,他真正地負了雪吟,成了古代那個沒臉沒皮的陳世美。

“你到底在卷戀什麼?我給你之間這麼多年來的感情難道還抵不過你與她之間短短半年的感情嗎?”雪吟輕輕地問着,語氣淡然,但,心已如花朵般破碎成瓣。

“也許,我曾經愛過你,見着你,我內心有一股子悸動,我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那個穿着公主裙,梳着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她張着小嘴,用着脆生生可憐兮兮的聲音在叫着”爹地,救我。“那樣的聲音似乎是要撕碎我的一顆心。”他回想那個在腦海裡放過的清晰畫面,幽幽回憶着訴說。“你想起來了,是嗎?”聞言,雪吟非常的激動,她甚至踉蹌兩步來到他的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發燙的手掌。萬分期待地問着,連聲音也因激動而抖顫。

“報……歉。”他不想傷她,可是,他不能欺騙她。“我只是想起了一段畫面而已,就是我們女兒呼喚着我,叫我救她的畫面。”聽了他的話,雪吟期待的眸光輕輕轉暗,表情剎那間宛如木石。

“雪吟,你別這樣。”見她滿臉黯然,藤鵬翔一下子就難受了起來,她的喜怒哀樂會牽扯他的情緒。“至少,這是一個好現象,我會想起來的,把我們曾經歷的美好都想起來。”

“美好。”雪吟輕吟着這兩個字,她們在一起從未經歷過美好,全是令人心痛的劫難。

“呼喚你‘爹地’那個小女孩兒並不是我們的女兒,她的媽咪是你的一個愛慕者,也是當年你僱傭的一個女人,她爲了我與念乃而失去了性命,所以,我纔會把她帶在身邊,感激她母親的救命恩情,藤鵬翔,難道曾經的一切都無法在你的心靈留下一點點的痕跡嗎?如果你把這一切都放在心上,你就絕對不會忘記,忘記你給我海誓山盟,忘記你要跟着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承諾。”她輕輕地質問,只是質問的語調輕之又輕,仿若從遠天間傳來,一若空氣即破。

看着她這個樣子,藤鵬翔真的很揪心。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依麗莎失了明,她爲了救我而成了瞎子,雪吟,我不能辜負她,她畢竟救過我啊!如果不是她,我早死了,又怎麼可能與你團聚呢?”

失明,瞎子,這些字眼並不能震駭雪吟,只能讓她心裡再增傷感罷了。

她終於知道了他不願意跟着自己回家的理由,原來是依麗莎失了明,多麼地巧合呵!雪吟譏諷地暗想着。知獲藤鵬翔逝世的消息,她感覺整個世界牆摧瓦傾,天崩地裂,要不是兩個小寶貝,她早想跟着他去了,在“淡淡幸福”超市的門口,她看到了他,恍如隔世,宛如重生,然而,他卻失去了記憶,一時間,她從天堂跌入了地獄,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從未責怨過他,可是,今天,她再也難壓抑住心底那股悲憤的情緒。“她的眼睛治不好,你就不會跟着我離開是嗎?”她語調淒涼地問着,而他的沉默讓她如吞下了一千萬把刀子般難受。

一滴淚仿若珍珠,從她美麗的顴骨處滑下,滑下……

“不能辜負那個女人,失明,眼瞎,多麼偉大的理由!其實,你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負心漢,我今天就要替雪吟教訓教訓你這個陳世美。”一道人影狂奔而來,藤鵬翔還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一記拳頭已經向他揮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