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遭遇

凌晨三點鐘,高原上正是黑暗的時候,雨漸漸停歇,被暴雨和槍炮聲嚇得躲在水窪裡哆哆發抖的青蛙又恢復了精神,呱呱的叫着招引生活在周圍的異性,樹葉上滴嗒着水滴,一些不知名的昆蟲也開始了合奏起了仲夏的樂章。土狼埋伏在衣掌山東南麓一座小山包的山脊處,這個山包由衣掌山主峰順延過來,奇特的是自衣掌山一路過來的十幾座山包,山脊處均有一道一兩米高的白色石嶺,斷斷續續有十幾公里遠,據當地人介紹,這道白色的石嶺是南伊曲河龍的脊背所化,而土狼就藏身在這座石嶺之間,旁邊不時發出輕微的嗚嗚聲,正是包子臥在那裡。這裡位於包圍圈的最後方,也是防備那隊僱傭兵回撤到南伊曲河谷的最後一道防線,在土狼身邊擺放着一具發射筒,正是爲了抵防天亮時印度方面的直升機前來接應,在接到于謙通過柳蓓和楊隊長傳來的命令之後,土狼就安排人手回去取了這毒刺單兵防空導彈,由土狼帶着包子駐守在這裡,而喜子和村上另外兩個持槍的年輕人繼續在前方埋伏。說是包圍圈,實際上因爲人手有限,只能是藉助山勢和暫時的山洪,組成了一個弧形的防線,並且各個潛伏點相距較遠,還需要藉助幾隻獒犬靈敏的聽覺和嗅覺作爲補充。離開亮還有三四個小時,土狼趁着交火的間歇期吃了些單兵乾糧補充體力,還又旁邊的包子,正對着一盒罐頭撕咬,不時的發出嗚嗚聲。

兩隻鳥撲棱着翅膀衝向天空,幾聲沙啞的嘶鳴後又消失不見,有動靜,土狼和包子馬上警惕起來,土狼丟掉手中的乾糧盒,舉槍觀望,密林又迴歸沉寂,沒有一絲異動。再回頭,身邊的包子已經化作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前方密林中。

走在隊伍前方擔任尖兵的是高加索人尤金和米蘭人貝姆,雖然兩人的提議被頭狼魯卡否決,但基於戰場上建立的信任,兩人毫無條件的接受了尖兵任務。他們深信,速度第一,如果天亮前自己不能撤出,就會被對方蜂涌而來的優勢兵力,永遠的留在這片高原,僱傭兵行動一旦失敗,沒有投降和被俘的先例,只會被政府軍無情消滅以敬效尤。 密林中,雨水浸泡過的皮靴變得鬆軟沉重,山地裡吸飽了雨水的枯枝爛葉,踩上去發出噗哧噗哧的聲音,異常難行。自己突然折返的舉動顯然超出了對方的預設,一路平安無事,只要翻過前面的小山嶺,就是河谷,順着山脊行走,那裡坡度轉緩,遇到那條山洪時再轉向河谷就可以跨越了,尤金和貝姆不免有些急切起來。

“安靜”尤金作出一個下壓的手勢,貝姆馬上矮身舉槍瞄準。身後二三十米處的幾人,也馬上隱身,端起槍四處瞄準。魯卡也舉着可變焦的熱傳感儀搜索。十幾秒鐘後,尤金起身,示意繼續向前走,貝姆向身邊這個高大的身影投去不解的目光,用手揩去粘在鼻尖的水珠,卻也沒有再說什麼。就在這時,一道灰影從面前樹杈上一閃而過,擦着尤金金黃色的頭頂飛向另一棵樹的樹梢。尤金狗熊一般的身體看似笨重,反應卻十分敏捷,一個仰躺的同時,一把***自腰間向上,順着身體後倒的弧度猛撩,刃尖在對方身上劃過,噴出一道血線,濺落在尤金額頭。灰影發出唧唧的叫聲,很快在樹梢消失不見。

“一隻可惡的猴子”尤金擦掉額頭上的血滴,咧着嘴對旁邊的貝姆吐嘟囔着,又回頭轉轉手中的***,示意後面的繼續跟上,貝姆剛直起身子,又一陣風從腦後拂過,一道黑影向左前方一堆枯枝敗葉中躍起,在尤金轉身的一瞬間從其腦後掠過,緊接着身邊的貝姆發出一聲慘叫,黑影將其撲倒後,倒拖着往一棵大樹後拉去。尤金反應過人,身體原地倒轉180度,手中的***由握改爲倒持,狠狠刺向黑影。不過對方似乎早有預料,鬆開嘴巴後四足騰空,竄向黑暗中,自始至終未發出一點聲音。鮮血從貝姆肩膀出迸出,尤金追出幾步,卻發現對方如鬼魅般消失,望着黑暗陰森的密林,尤金擔心再中了埋伏,只得悻悻而返。後面的魯卡已經趕了過來,檢查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貝姆肩膀處的防彈背心居然被咬穿,肩膀處的動脈被咬斷,幾個血洞正在咕咕的冒着,因爲劇痛,躺在自己懷裡的同鄉貝姆牙齒髮出咯咯聲,身體也顫抖不已。一陣涼風吹過,魯卡也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一種被狩獵的不詳預感涌上心頭。

一百多米外的山脊上,土狼迅速向另外幾個埋伏的小分隊通報情況,並打開手中突擊步槍的保險,等等着獵物靠近。

前面影影綽綽,似乎還有輕微的**聲,土狼知道對方已經接近,自己一人無法守住這條一眼望不到邊的山脊,甚至無法頂住對方面對面的衝鋒,剛纔包子的突襲中,對方能在瞬間剋制而不開火,讓土狼對對手有了更高的判斷。心跳微微有些加速,自己也說不清現在的狀況,是緊張嗎?好像有一點,這是在以往出任務時都未曾發生過的身體反應,但同時又有一點嗜血的激動。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摸出密林,藏身在一棵大樹後觀察着,土狼將身上的僞裝服裹緊,團縮在山石後面,儘量減少紅外信號。觀察一會兒後,黑影半蹲着向前面的空地摸索前進,巨大的身軀卻能在溼滑的山坡上屈身跳躍着左躲右閃,做着戰術規避動作。

“嗵嗵嗵”,就在對方再次躍起落地的一剎那,土狼果斷一個三發點射,目標身體後仰摔倒,土狼判斷至少有一顆子彈擊中對方,開完槍土狼不敢原地停留,就地翻滾幾米後,又掏出手槍向前方連續點射,希望給對方造成一種這邊埋伏較多槍手的印象。密林中潛伏的對手反應迅速,火光一閃,自己剛纔隱藏的山石前方,兩顆榴彈冒出白煙,在地上翻滾着迸發出熾亮的鎂光,刺得土狼雙眼生疼。只得向更遠的地方翻滾。而子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追在土狼身後,一出手就被動了,看來今天無法善了。

閉着眼睛摸到榴彈發射器,朝着剛纔火光的前方扣動扳機,彷彿有人對着密林打開了相機的閃光燈,幾個白色的人影顯現出來,嗵的一聲,又是一枚榴彈緊跟上,落地後也是冒煙燃燒,將密林的邊緣照亮。一時間火光照亮了雙方之間的空地,密林中也沒有人影衝出。“嗵嗵嗵”,八一槓再次發出發出怒吼,卻是斜刺着瞄準目標的左側。土狼的戰術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對方正面進攻不成,必然會兩側迂迴,右側喜子他們很快會趕過來,而離自己最遠的左側是對方最有可能迂迴的方向。

密林中,魯卡連連揮手,兩名戰友正向左側包抄迂迴,從剛纔的射擊頻率魯卡已經判斷出對方只有一人,對方還是心急了些,第二次的三連射如果稍遲一些,正好可以壓制兩個迂迴的戰友,只是現在,魯卡舉起了身中的***,在兩顆***的照耀下,只要對方再次射擊,就是這場遭遇戰結束的時候。

一架海軍的偵察機降落在西南某軍用機撥,因技術原因,這架小型偵察機無法飛上高原,只能在這裡轉機先飛向米林機場,而在那裡,兩支特戰分隊和兩架黑鷹正等待着。于謙等人匆匆下機後再換機,兩分鐘後,又一架銀灰色的小型飛機直衝蒼穹,飛往十萬大山的方向。機艙裡,于謙三人已換上黑褐色的地勤服,正在熟悉着已經備好的新型突擊步槍,山林中的作戰不可能只依靠冷兵器解決,在自己兄弟性命面前,于謙只會追求最有效率的殺人和救人,而不會去逞英雄,只拿一把***和對方搏鬥。看到于謙點點頭,柳蓓也將一把新式步槍遞給尚姬,後者卻搖搖頭,亮了亮手中的銀錐,示意自己有銀錐就足夠了。殺人,立威,于謙給即將到來的撕殺定下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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