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君的肉身?于謙至到現在才知道,那從貝爾湖畔運來的,看起來像是隕石製成的石像,竟然是什麼神君的肉神,這鬼方人不知道用了什麼工藝,竟然將人的肉身煉製得比鋼鐵還要堅硬。那灰影既然知道六神君神像在這裡,並且似乎有些忌憚,看來自己這一步算是做對了。
不過於謙心裡仍然鬱悶,兩次與這灰影交手,都未曾看清對方,甚至連身子都沒有碰到,剛剛對方倒是用了兵器,速度快到了連於謙的目力都沒有看清,似乎是一種鐵製的長槍,或者是長戈,只格擋了一下,就將於說的虎口震麻木了。
于謙猶豫了下,有心想追去山坳看看,卻又怕被對方調虎離山,只好收手退回柳蓓身邊。
“于謙,你怎麼樣?受傷沒有?”柳蓓遠遠地跑了過來,卻又被巴塔拖住,再往前跑就是雷區了。
“我沒事,立刻聯繫毛隊長,清點溶洞守軍的人數。”
西爾豐峰的棱形工事頂上,一個修長的身影正眺望的遠處山坳裡的那片湖泊,溼涼的夜風將身影手中的菸頭吹得忽明忽暗,血紅的月光灑在身上,在堡頂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顯得孤獨而又堅毅。
剛剛那灰影提到自己的兄弟在他手上,還提到迦蘭古寺,于謙剛聽到時心裡遲頓一下,目前和人狼正面對峙的就兩個前哨點,西爾豐頂自己就在這裡,並沒有人失蹤,而另外溶洞那邊,是毛隊長的老下屬特戰隊員在那裡守着,今天夜裡土狼和喜子趕過來之後,也轉到了那邊駐守,這也是于謙手上能拿得出的最精銳的部分了。于謙第一個反應就是,溶洞那邊出事了。
兄弟,迦蘭寺,看來自己的命數,想繞也是繞不過去了。
溶洞那邊確實出了事,並且是人命的大事。
喜子和土狼送走小洋和姜主任等人之後,又在一號陣地處與田師長分別,田師長將繼續率領水電部隊加固一號陣地的堡壘,並向磨刀潭和蜂腰峽方向延伸,按照于謙的計劃,局勢一旦失控,也要將這些人狼阻止在機場之內,讓其不得向東再進。
機場上,因爲天空中血紅的月亮也引起了士兵們的譟動,不過既然定海神針已經回來了,這些護鄉軍的士兵心也穩了很多,喜子兩人在巡邏士兵的帶領下,碰到了正在調整噴火坦克方位的毛隊長,老戰友見面,也沒有過多寒暄,三人一併揹着裝備前往溶洞位置。
依照于謙幾人在參謀部的分析,溶洞是連通着鏡月湖底的,萬一那四元困龍的格局不太靠譜,那些人狼很有可能直接從溶洞裡躥出來,因此最精銳的特戰隊員,裝備了大量的噴火器和捕獸網之後部署在這裡。
三人剛剛走到半山腰,離溶洞尚有百餘米的距離,突然聽到溶洞內一聲吆喝,緊接着響起了嗵嗵嗵的沉悶槍聲,三人擡頭一望,只見溶洞內像是涌入了火山熔岩一般,整個洞口都呈現出暗紅色,洞壁上映照的火影忽明忽暗。
“不好,是噴火器,那些人狼衝過來了。”毛隊反應過來,立即發足狂奔,邊跑邊向于謙呼叫,喜子和土狼也連忙持槍在手,緊隨其後。
等三人剛跑進洞口時,剛剛還在山頂上的于謙也飛奔而來,山洞內一片狼藉,幾米厚的沙袋被撕成了碎片,沙袋上方,一架12.7毫米的重機槍散落成了零件,被撕開的噴火器罐仍在燃燒着,溶洞內到處瀰漫着硝煙和濃濃的騷糊味。
“傷亡怎麼樣?”于謙不等回答,直接跳上沙袋,眼前的慘象卻讓于謙忍不住心揪了一下。
兩具燒焦的屍體剛剛從河水裡撈上岸來,腦袋與軀幹倒轉了180度,還有兩名隊員胳膊被硬生生拽下,露出白森森的骨茬,蜷縮在沙堆上,正在接受止血治療。
于謙二話不說,將手掌割開,堵在正痛得發抖的隊員嘴上,示意其吮吸自己的血液,不管有沒有用,至少在心理上能起個安慰。
毛隊長渾身哆嗦,已經是怒到了極點,整個人怔了半天突然跳了起來,我XXX,毛隊長大吼一聲,架起一部重機槍朝着洞內突突起來。十幾名倖存的隊員也一齊躍起,跳過沙袋,沿着洞壁邊射擊邊向內突進。
“都停下”于謙大吼一聲,自護鄉軍成立以來,于謙還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發脾氣。
“老大,衝進去,和它們拼了,人死鳥朝天,我XX的也不活了。”毛隊長拎起一套噴火器就要往身上套。
“沒有工事的掩護,現在衝過去只會是送死,就在我過來之前,剛剛與那人狼的首領交過手,並未佔到便宜。他們有蠻力,我們有科技,我們一起想想辦法,至少,也要找到進去的路徑,纔有拼命的機會。”
看到于謙發話,毛隊長也不敢再造次,重重地將噴火器擲到地上,抱頭蹲在沙堆上。
于謙說的是對的,上次進入山坳,愣是在那十幾畝大的山野裡轉了半天什麼都沒有碰到,而於謙他們在同樣一片地方,卻看到了不同的景象,真要這麼衝進去,能不能碰到那些人狼暫且不說,說不定還可能找不到回來的路。
“剛剛是誰在值崗,是誰看到了,有多少人狼衝過來?有沒有提前預警?”于謙看毛隊長冷靜下來,也換了話題,將事件轉入調查程序,以便分散特戰隊的悲痛。
毛隊長聞聲擡起頭來,掃視衆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身後的木瓜身上。
“報告,是我們組在值崗,警報器就響了一下,就被那些人狼扯掉了,發煙罐也被他們投了回來,我們剛來得及開槍,那些人狼就衝到面前了,它們…它們速度太快了,可能有五六隻,或者七八隻。”說話的隊員于謙認識, 是曾經被印度俘虜的木瓜,剛剛傷愈歸隊,毛隊長這邊人手緊,也被派過來執勤。
“犧牲的程子,大雲是噴火組的,也就開火了兩三秒鐘,就被拖進了水裡……”木瓜說着,聲音哽咽起來。
“之前有沒有人失蹤?”此時此刻於謙是主心骨,不是陪着大家一起傷悲的時候,只好硬着心腸繼續問。剛剛自己與那灰影鬥過之後,就命令柳蓓立即與這邊聯繫詢問此事,結果還未等到答覆,就接到了毛隊長的示警,連忙趕了過來。
“沒……之前一直很安靜。”木瓜是于謙親自救回來的,見識過於謙的手段,對於這個老大,木瓜既心存感恩,又有點怵。
“噫,老大,這裡有東西,是塊表。”于謙問話時,土狼一直在沙堆上警戒,突然發現腳下有硬硬的東西,摸出來一看,既然是塊表,上面還粘有血跡。
“是哪位戰友的,隨着……”于謙說着話,瞄了一眼,突然躍起身將手錶抓了過來,心裡突突地跳了起來,人也像毛隊長剛剛那般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是塊斯沃琪,于謙再熟悉不過了,老道和小洋都有塊同款的斯沃琪手錶,現在的手中這塊,錶盤的黑圈上掉了塊漆,那是掉在藥鋤上碰掉的,是老道的。
“馬上聯繫邊營長,看看老道在不在那裡”于謙說話時聲音有些發顫,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還是幻想着老道只是遺失了這塊表,碰巧被那些人狼拾走……
“于謙,想要救你的兄弟,就請到迦蘭寺裡談談吧,呵呵呵呵”那個帶着稚音的女聲又在心頭響起,一向心思細膩的于謙這才發現自己的一個疏忽:那個灰影知道自己的名字,說明它們對自己十分了解。
兩名傷員已經被擡下山救治,洞外工事內的通訊員與正在裡米金部落佈防的邊營長聯繫問詢老道的情況,而於謙則點支菸遞給毛隊長,又自己抽了一支,細細地思考着。
老道曾經與自己一起下過那個山坳,會不會是從那之後就被人狼盯上了呢,如果這樣的話,當日一起去過的有田軍長,方師長,柳老,尚姬,林峰還有羅嫣和毛隊長帶領的一小隊護鄉軍。
想到這裡于謙的眼微眯起來,掏出那張遙感地圖細細查看了一番,田軍長遠在八一鎮,柳老在米林,方師長在一號陣地,尚姬在桑東,毛隊長和林峰剛剛在機場活動,剩下的,只有老道和羅嫣在裡奈,對照着地圖上這些人狼挖掘的孔洞,只有老道最靠近它們的活動範圍。
而今晚那些人狼試圖靠近山頂工事,被自己發覺後重傷兩隻,那裡,有隨着毛隊長追查行屍下落的一隊護鄉軍。
這些人狼的活動,究竟是衝着自己來的,還是爲了將那日曾去過山坳的人殺人滅口?
“通知邊營長,馬上找到羅嫣,護送回迎客峰,重點保護,通知桑東的小唐小建,立即找到尚姬,移居娘娘廟保護。通知小洋,立即帶隊撤離衣掌山關卡,去娘娘廟與尚姬匯合。通知山頂巴塔教官,設備保持開機,護送柳蓓,全員撤離,通知林參謀長和方師長,必須待在工事之內,不得外出”于謙接連下達命令。如果是什對自己的,尚姬和柳蓓都有可能變成對方的目標,如果是爲了殺人滅口,那位於最前沿的羅嫣也危險了,不管是哪種可能,于謙都按照最保險的措施來應對。
“不用保護,我們已經過來了。”尚姬手持銀錐,在林峰的陪同下走進溶洞,而在兩人身後,柳蓓也跟隨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