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映水撫着發痛的腰,長時間的跪拜讓她有些承受不住。擡眼看看奶奶笑容滿面的遺照,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腳步聲。
迅速回頭,在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眼前一黑,她被人扛了起來。
“喂……”細小的聲音驚動不了周邊稀拉的巡邏保安,這些都是安妮請來的人,他們自然不會過問來因。
七葷八素的洛映水被人重重地拋在地上,引得肚子一陣劇痛。緊接着,頭頂的布袋被打開,她看到了南宮寒雪和安妮的臉。
“你們……”她迅速退開,卻被身後大漢控制在手裡。
“捂上她的嘴!”安妮發令,她的嘴迅速被牢牢捂住。她的力氣太小,根本掙不開身後的控制。
“這藥管用嗎?”南宮寒雪不放心地追問。
“放心,一打必死。”王醫生目光閃閃,做下保證。
洛映水差點嚇呆,她看到了王醫生手裡閃着銀光的針頭,不住地搖頭。
“拉開她的手。”王醫生宣佈。
“不是打在腹部嗎?”安妮擡眼,問。
“那是催產針。”王醫生已經拉住了洛映水的手,往她的皮膚裡注射着藥水。
洛映水聽到幾個人的對話,幾乎嚇傻,更強烈地反抗起來。
“打暈她!”安妮果斷地發出命令,洛映水只覺得頸部被重重地一擊,軟軟倒下。
洛映水的昏迷沒有持續太久,在腹部陣痛作用下,她緩緩醒來。
王醫生還沒有走,南宮寒雪依然站在那裡,還有安妮,正手抱胸前,身體靠在一張桌子旁,單腿爲重心斜站着,臉上除了等待的焦急,便是得逞的得意。
腹部好痛!像有無數的針紮在上面,她的孩子就要不保了嗎?
忍着痛楚,洛映水擡起蒼白的小臉,向王醫生靠近。王醫生眼睛閃了閃,向後退了一步,微側的臉部不曾給她一個正面的表情。
“哦,王……醫生,救……救我的孩子……”她向他求饒。
“哈哈哈,笑話!要的就是你孩子的命!”安妮狂笑連連,尖細的手指從她眼前劃過,最後再次恢復成抱胸的姿勢。
安妮滿意於洛映水臉上露出的痛苦神色,她偏偏頭,有些等不及了般向王醫生詢問:“還要多久胎兒纔可以死掉?什麼時候能生下來?”
“胎兒已經死了,至於什麼時候生,很難定。我想,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南宮小姐……?”
南宮寒雪一直不語,望着洛映水的目光從未離開,她的神色略帶慌張,畢竟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
投眼在安妮的身上,忍不住走到她的身旁,緊緊將她的手臂握住。“別怕,這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些婦產科的醫生每天都要面對的,是不是,王醫生?”安妮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轉向王醫生。
“當然是。”王醫生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但這事如果給南宮先生知道了,是相當麻煩的,你們知道……”
“好啦,別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啦,你從來就沒有見到過洛映水,更沒有給她打過胎,她肚子裡的孩子死了,全是因爲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明白了嗎?”安妮不耐煩地揮揮手,竟然當着洛映水的面編出謊言。
“不……孩子……”來自腹部的陣痛開始漫延,洛映水找不到具體的痛處,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要被撕裂。她的孩子真的死了嗎?現在,它竟然一動也不動,無論她怎麼摸,都不能感受它的移動。
不!她不要!
“王醫生,求你!”顧不得身上的痛苦,她爬行着來到王醫生的腳下,拉住了他的褲管。“求你,醫者……父母心,你不能……不能讓我的孩子死!”
王醫生想抽出褲管,可是洛映水拉得死緊,她不斷地祈求着,王醫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安妮姐!”南宮寒雪顯然被洛映水的瘋狂舉動所嚇壞,更緊地靠向安妮。
“別怕,雪兒。”安妮撫動着她的手,同時對着王醫生道,“既然孩子已經死了,你可以走了,記住,你來只是給小姐看病,沒有見過洛映水!”
“哦……好……洛小姐,對不住了……”王醫生面色複雜,他的腿擡起,用力一挫,洛映水的手無力滑落。
“不……王醫生,你救救孩子……”對着王醫生匆匆離去的背影,洛映水整個人都陷入了痛苦與恐慌中,她爬動着,最終依靠一根桌腳勉強爬起,還想要去追逐唯一可以救孩子的王醫生。
“別追了,沒用!”安妮搶先一步走到門口,將門緊緊地反鎖起來,緊接着移身窗臺,檢查一次原本就關好並拉上了窗簾的窗戶。“叫吧,沒有人可以聽到了。”
安妮滿意地坐在高處,陰險地道。
“安……小姐,不可以,南宮小姐……”洛映水在安妮面前沒有得到幫助,身體轉向了南宮寒雪。
南宮寒雪害怕地退了退,她的臉色漸漸發白。洛映水的手一碰到她,她便像被開水燙了般急急移開。
“走……開!”她的底氣不足,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雪兒,別怕,她不能對你怎麼樣了,想想,你們家的醜事就要結束,我們應該找點什麼好好慶祝一下!”安妮主動走過去,把她拉在自己身邊。
“她……好像好痛苦,要不要送去醫院?我擔心……會出人命的。”南宮寒雪不甚確定地徵求安妮的意見。
安妮從鼻孔哼出氣流,要的,就是她的死!安妮閉閉眼,對南宮寒雪略帶失望。“雪兒,不過是打胎,沒什麼大不了的。藥只對胎兒產生影響的,不會傷到大人。”
“真……的嗎?”南宮寒雪半信半疑。而地上的洛映水,已經陷入了更大痛苦,她開始忍不住尖聲大叫,卻依然在求救。
“南宮小姐,求你,安小姐,你們可以……殺了我……啊……但求你們……啊……痛……不要……不要……對孩子……啊……好痛……”洛映水最終因爲巨大的痛苦而倒在地面。冷汗涔涔,早已溼透了她的發,她的衣,眼淚滾滾,深深的,滿是對孩子的擔憂。
她說過,要用生命保護孩子的,可她的孩子……
“啊……痛……南宮小姐……”隨着陣陣尖叫,體內涌出一股液體,這液體漸漸變色……
“啊……血!”南宮寒雪在尖叫,“她流血了!”
“不要緊的……”
“不行,會出人命的!送醫院吧!”
“不能送!”
“不行……”
巨大的痛楚中,洛映水聽到了漸漸遙遠的議論聲,她僵硬着身體,反覆地請求:“救……孩子,救……孩子……”
恍惚中,她被人抱起,安妮的大叫聲像隔着一個世界傳來:“雪兒,你真是不要命了,再等等,等一下多流點血再送去醫院啦。”
有人在推搡,她的身體跟着在搖晃,這種搖晃加劇了她痛苦,她忍不住尖叫連連。
“滾開!”南宮寒雪的聲音響在耳邊,勉強睜開眼,她看到南宮寒雪用她的身體格開了安妮的身體,衝向院子。
“來人,快,快備車!”安靜的庭院裡慢慢有了人聲,由遠到近,由小到大。
“雪兒,你瘋了嗎?快點回去!”安妮還在做最後的努力,南宮寒雪充耳不聞,安排匆忙趕到的司機開車門。
“怎麼了?”紅姐熟悉的冰冷聲音響起。
“救……我……”洛映水終於撐不下去,暈了過去……
白色的窗戶,白色的牆壁,還有白色的牀,洛映水悠悠醒轉,聞到了刺鼻的藥水味道。醫院?
她嚇了一跳,想要爬起,身體卻僵僵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別動,剛剛做了剖宮術,您的麻藥還沒有退。”身着粉色護士服的護士走來,檢查一次她手上的吊瓶,出言制止。
“剖宮術?”洛映水想起了暈倒前的事情,她伸手去摸自己有腹部。“孩子呢?孩子呢?”
“孩子……”
“孩子死了!”南宮寒雪狠狠地推開門,給她一副怒火沖天的表情。她周身散發出的,也是濃濃的怒火與仇恨。
粉衣護士訝異地看向南宮寒雪。“不對呀,剛剛還……”
“剛剛死的!你出去!”她跨進來,強行將護士小姐推了出去。洛映水突聞這個驚天消息,整個人都嚇懵了,當她清醒過來,想要追問護士時,只剩下了拳頭緊握的南宮寒雪。
“不會的,孩子不會的,南宮小姐,求你告訴我,孩子現在很好,很好。”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在牀單上滾動着頭顱,拒絕接受這個不幸的消息。
南宮寒雪咬緊的牙根咯咯作響,她揪起了洛映水頭頂的髮絲,將她的頭強行拉停,令她對準自己噴火的紅眸。“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她空出的手無情地扇打着洛映水白如紙張的小臉,迅速爲她的面頰染上一片緋紅。
洛映水沒有知覺一般,任憑她無情地拍打。心好痛,痛得幾乎裂掉,南宮寒雪每次重重拍打帶來的痛感剛好可以減輕她心中的痛苦。
南宮寒雪像瘋了一樣,最終將她從牀上提起,狠狠地扯掉手上的吊針,撒出長長的一串血珠。她視而不見,強行將洛映水拉下了牀。
“南宮小姐,我想見孩子!”洛映水被拉起時,衣服縮回,露出腹部,那裡,一個新縫的傷口提醒着她,裡面曾經孕育過孩子。
孩子!她急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他死了,死了!”南宮寒雪重複。
“我……還是想見,求你……”洛映水體內的麻醉藥尚未退去,她只能任憑南宮寒雪重重提起,又重重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