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洋離去後,很快,朱笙簫也滿心歡喜地回了攝影棚。
宋浣溪並沒有馬上拿出自己的稿子,而是不緊不慢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同時,在心裡默默的數着數:1,2,3……
數到8的時候,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周琪一屁股坐在了她前面的書桌上,默默地看着她。
宋浣溪脣角勾起,“你也發現了吧,阿笙的性格太靦腆,需要有人引導,讓她全身心的投入到演戲中,才能把角色詮釋出來。”
周琪一臉木然,她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和一個天生肢體不協調的人搭檔跳華爾茲,對方總是踩她的腳——
她的腳已經疼到麻木了。
宋浣溪知道這個混血少女性格高傲,如果不是搭檔出了問題,她又無法解決,是絕對不會求到自己面前的。
對周琪來說,站到她面前,已經是一種示弱的方式了。
宋浣溪也不勉強,直接一邊演示一邊講解起來:“阿笙性格靦腆,爲人敏感,所以對她來說,保持距離是很重要的事情。
換句話說,我們可以利用距離的不同來引出阿笙不同的表現。
比如說,最開始的時候,你從後面接近阿笙,就可以離的近一點,開口前,讓她先感受到你的呼吸,這樣,她就不只是嗔了,還會有羞。”
宋浣溪說着,貼近了周琪,一抹熱氣掃過她的頸,周琪只覺全身的毫毛都要炸了。
宋浣溪又豎起一根手指,直接按在了周琪的脣上:“這個時候,阿笙就是被粘在了你的捕蟲籠上的小蟲,你不要鬆開,繼續保持貼身的距離,她就會意亂情迷。”
隨即,宋浣溪適時的退後一步:“好了,現在我們主動退出,一個安全的距離,讓她恢復清明。”
宋浣溪攤開雙手:“你瞧,就這麼簡單。”
周琪:“……”
她很想擡起手,摸一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到底還是忍住了。
不得不承認,宋浣溪沒有她高挑,卻比她更適合反串。
也不知道裴氏的高層們是如何集體失明的,竟然讓宋浣溪閒置了。
周琪深深地看了宋浣溪一眼,輕聲道:“多謝。”
話罷,她轉身離去,長腿邁開,向攝影棚趕去。
宋浣溪靜坐片刻,啞然失笑,她雖然沒有直接參演,這樣間接的指導別人來演,也很有意思呢!
……
裴遠洋早一步回到了攝影棚中,導演李文祥對他笑了笑:“怎麼樣?不虛此行吧?”
裴遠洋沉默不語,李文祥見狀,暗暗搖頭。
很快,兩位主演朱笙簫和周琪先後返回,劇組重新開拍。
“翻頁啊!”
“你做什麼沒有半點聲音,嚇死我了!”
“不許說那個字!”
“哪個字?”
“就那個字啊!”
“到底是哪個字?”
“呆子!”
明明是兩個女孩子,一應一和間,卻讓劇組所有在場人員都看得如癡如醉臉頰微紅!
甜甜的,彷彿放置許久的水果散發出的微醺的味道,瀰漫在了片場之中。
導演李文祥一個乾脆的卡,宣告這一幕一次pass!
劇組所有人都歡欣鼓舞,李文祥大方的讓大家再休息5分鐘。
他則是看向了裴遠洋,一臉認真:“六老闆,你應該看到了,她只不過隨口點撥兩句,之前卡了很久的戲就一次過!”
頓了下,李文祥滿是嚮往地繼續道:“我很想知道,如果她本人親自來演,又會是什麼效果?!”
裴遠洋依然沉默不語,他何嘗不知宋浣溪的優秀!
可是——
她越是優秀,他就越是害怕。
他害怕出現第二個林鈺,尤其是她和郭雲琛關係明顯不同一般。
裴遠洋捂住胸口,單隻想像一下她的背叛,他就覺得痛苦如潮水般一波波襲來。
末了,在李文祥期待的眼神中,裴遠洋只是擺了擺手:“讓我再想想。”
說着,他轉過身,雙腿彷彿灌了鉛一樣,向辦公室挪去。
李文祥眼中的光,一點點的消失了,看着老闆的背影,他知道,這實際上等於拒絕了。
李文祥深藏心中的想法,再度浮現:不做老闆,終究受制於人!
哪怕他已經名震東南亞,在整個導演圈,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他依然無法讓自己屬意的女演員,來出演自己的電影!
之前,他是被迫和林鈺捆綁,現在,他是不能起用宋浣溪。
李文祥,真是越想越憋屈。
……
和李文祥有類似想法的,還有鄒文桓,這位宣發主任,一直以來,勤勤懇懇堪比老黃牛,任勞任怨,對於裴遠洋吩咐的事情,從來都是不打折扣的完成。
今天,他自從跳槽到裴氏後,第一次對老闆表現出了不滿:“宋同學這麼優秀,我不明白,爲什麼不給她機會?”
宋同學,又是宋同學!
有那麼一瞬間,裴遠洋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自己。
他的心腹愛將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拼命的勸他啓用宋浣溪,可他們根本就不明白——
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別看他成天狗大戶的叫着,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郭雲琛,在港城的頂層婚配圈裡,有多搶手!
年紀輕輕,天生好相貌,溫柔體貼有禮貌,又是郭家大佬們的心頭寶——
這樣一個從沒有半點緋聞傳出的電影公司老闆,卻把宋浣溪抱在懷中——
這樣一個和他一樣的工作狂,從不循私的事業至上者,竟然會親口許諾,一個量身打造的女主角!
讓他怎麼想?!
裴遠洋毫不懷疑,哪怕宋浣溪是煮熟的鴨子,也會從鍋裡飛走!
只是這些事情,雖然都是他親眼所見,裴遠洋卻不想告訴其他人——工作上,怎麼玩陰的都行,壞人名聲的事,還是算了。
於是,裴遠洋再次沉默了。
鄒文桓深深看了裴遠洋一眼,第一次摔了老闆的門,他在心中暗暗發誓,若有一日,他成了老闆,必不讓麾下明珠蒙塵!
裴遠洋身體重重的向椅子上一靠,兩眼無神,太陽穴突突地跳着。
有時候真的想像五哥一樣,甩手不幹算了。
下一秒,裴遠洋如彈簧一樣從椅上彈起,拿起了鄒文桓剛剛送過來的拍攝進度表,認真審閱起來。
沒有洗白的意思,只是站在裴遠洋的角度剖析了一下他的想法。
人設就是事業型男配,不是兒女情長戀愛腦型的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