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着右手中幾乎使出了最大程度的力氣來揭開了位於自己頭頂的艙蓋,指揮着自己這輛指揮型T3476坦克已經在戰場上拼盡全力打了整整一天的馬拉申科早已是渾身痠痛而耗盡了力氣。
右眼處那因顧不得處理而依舊在淳淳而下中的血色傷口,讓步履瞞珊中踉蹌着爬出了炮塔外的馬拉申科看起來是那樣的狀態糟糕。
“長官,請小心點!天哪,醫療兵,醫療兵在哪兒!?快來人!”
緊隨其後地跟隨着馬拉申科的步伐以三步並兩步的靈巧姿態爬出了炮塔躍下了坦克,自知自己這位長官的傷勢非常糟糕甚至已經到了刻不容緩地步的基里爾當即箭步上前,在擡起同樣疲憊不堪的手臂扶住幾乎已經是搖搖欲墜的馬拉申科之後當即向着周遭陣地之上大聲開口尋求着幫助。
在燃盡鋼鐵與鮮血的殘酷裝甲大絞殺中已經是戰鬥了整整一天的蘇軍第20坦克師剩餘部隊,大多已經和馬拉申科的車組一樣筋疲力竭。
這些僥倖從白天的激烈戰鬥中所幸存下來的蘇軍坦克車組們不是體力透支就已經是內外傷交加,很顯然,這些泥菩薩過河中甚至連自身都難以保全的戰友們根本顧不得迴應基里爾的叫喊來上前查看情況。
用力擡起自己那好似無比沉重的頭顱從而環視着四周的己方出發陣地,知曉着自己那些戰友們同樣情況不佳需要休息後的馬拉申科並沒有多做要求,轉而以強行硬撐的姿態在挺起腰板後隨即向着身旁正攙扶着自己的基里爾開口說道。
“我沒事,基里爾,就是眼睛上蹭破了一塊皮罷了,睡一覺就能好。你別在這兒繼續喊了,沒看到大家都已經身心疲憊又體力透支了嗎?”
“可.....”
對於馬拉申科口中那斷斷續續又有些有氣無力的說辭,望着自己這位直屬長官那一臉蒼白的面容後知曉着其肯定是在硬撐的基里爾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不行,長官,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您得不到醫療救治。您再堅持一下,我這就帶您去野戰醫院.......”
渾身上下已是體力透支過度外加半臉鮮血又面色蒼白的馬拉申科自知自己已是拗不過身體狀況尚比他好的多的基里爾,愈發感覺到右眼傷口上如同被撒上了辣椒油般灼熱燃燒中的馬拉申科索性倒也不再堅持,隨即便在基里爾的攙扶下向着蘇軍第20坦克師陣地後方所搭建起來的臨時野戰醫院蹣跚走去。
搭建於第20坦克師陣地後方的野戰醫院儘管在蘇軍發動進攻之前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但這處師級野戰醫院終究還是在倉促行軍之後所臨時搭建起來的簡易醫療場所,不論是在醫療救護能力上還是收治傷患數量上都遠遠不及那些正規化的城鎮內軍用醫院。
一手搭着基里爾的肩膀在傍晚落日的餘暉映襯下掀開了最近一處帳篷的門簾後邁入其中,沒等已經被眼瞼傷口處流出的淳淳鮮血滲入了嘴角內的馬拉申科出言開口,直喘粗氣中又情緒激動的基里爾瞬間便搶先一步後衝着面前那忙碌不堪中的蘇軍醫護人員們大聲吼道。
“醫生,我需要一個醫生!我的長官傷勢很重,他是一名軍官,是上尉!趕緊來人救救他!”
興許是基里爾口中那着重強調馬拉申科上尉軍官身份的話語起了作用。
在聽到了基里爾口中的大聲叫嚷之後,一名原本正在指揮着護理人員將傷員擡上手術檯的蘇軍軍醫當即聞聲後轉過頭來,一眼便掃到了馬拉申科那半臉鮮血慘狀的軍醫沒有絲毫耽擱,立刻便大踏步地徑直衝着馬拉申科快步走了過來。
“上尉,你還能說話嗎?可以的話能給我描述一下你的受傷情況嗎?”
“可...可以,醫生。我是我們師坦克一團下屬一營一連的連長馬拉申科上尉,我的右眼傷口是在戰鬥中不慎撞擊在了主炮觀瞄鏡的金屬部位所致。原本我以爲問題不大,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血卻一直斷斷續續流個不停,還請您幫我處理一下,醫生。”
聽聞了馬拉申科口中的短暫而詳盡描述之後並沒有再多做言語,伸手向着大褂口袋位置隨手一摸的軍醫隨即便將一根小小的醫用電筒握在了手中。
咔噠——
伴隨着一聲按動按鈕的輕響與一束耀眼明亮的光芒照進了馬拉申科的眼皮之下點亮了眼球,將額頭湊上前來輕眯着眼鏡下的雙眼仔細觀察了數秒馬拉申科傷口後的軍醫隨之毅然轉身而過。
“莉莎,準備一把椅子和一套縫合工具,快!”
約莫是短短一分鐘後,當被基里爾攙扶下的馬拉申科按照軍醫的指示坐到了那把專爲其準備的“手術檯椅子”上之時。依舊能感覺到自己眼角有熱流在緩緩涌動的馬拉申科並沒有老老實實閉上眼睛等待手術,而是隨之擡起右臂輕輕攔住了正準備把針頭和消毒棉湊上前來的軍醫。
“醫生,手術前我想知道,我的右眼到底是出了什麼情況,它嚴重嗎?”
雙手之上緊握着手術剪與酒精消毒棉之餘認真傾聽着馬拉申科口中的問題,這位罩着一副圓框眼鏡單看其年齡已經是時至半百的軍醫,隨即便沒有任何隱瞞地向着馬拉申科吐露出了實情。
“上尉,你的右眼上眼瞼遭到銳器棱角碰撞切割而留下了一道十五公分長的口子,並且傷口不淺,而這也是你一直感覺自己流血不止的原因。”
“論傷情的話其實你所受的傷雖然不容樂觀但卻算不得多麼嚴重,只要消毒清洗縫合處理完畢再確認無誤後,至多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你就能拆線重返戰場了。”
側耳聆聽着這位軍醫臉上那從厚實白色口罩下所傳出的話語,剎那間以爲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的馬拉申科稍稍一愣,一道分外驚訝又難以置信的話語隨即從其嘴邊沒有任何猶豫地瞬間脫口而出。
“您說什麼?一個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