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軒抹了抹嘴角的油,眼睛忍不住跟着抽了抽,爸爸真會睜眼說瞎話,他什麼時候說過要吃他烤魚?
聞言,唐筱然看向坐在石頭上的景軒,他摸了摸腦袋,笑着;“以前我說過。
“過來。”蘇正梟擺弄着手下的工具,對着景軒招手。
沒有辦法,景軒邁動着小腿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爸爸,你怎麼來了?”
“我如果不來,要你有用嗎?”蘇正梟掃過他,眸光總是會不由自主落在對面女人身上,話卻是對着景軒說的;“你們剛纔都做了些什麼?”
“烤肉啊,不過是媽媽和劉叔叔負責烤,我只負責吃。”言語間,他還順勢頂起自己圓圓的肚皮;“我都已經吃飽了。”
聞言,蘇正梟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冷哼着;“你果然沒有一點用!”
蘇正梟以前從來都沒有烤過肉,今天是第一次,看着擺放在眼前的工具,他有些無從下手。
景軒就那樣蹲坐在他旁邊,卻看到他一直沒有什麼舉動,他開了口;“爸爸,你是不是不會?沒關係,反正我都已經吃飽了。”
身爲男人,最無法忍受的便是別人的質疑,尤其是自己兒子的質疑,這完全有損於男人的尊嚴!
“誰告訴你的?”蘇正梟丟出一句,然後朝着車子走去。
這些烤肉工具都是新的,一次都沒有用過,他想劉助理放上來時應該有關於操作的說明書。
見狀,景軒也屁顛屁顛的跟着跑過去,看着爸爸在車內胡亂翻找着什麼東西。
整個後背箱蘇正梟都翻了底朝天也沒能找到說明書,在自家兒子炯炯有神的注視下,他抿着薄脣,心情很不好的給劉助理打了電話,暴躁的語氣就像是吃了槍子;“烤肉工具的說明書呢?你沒有一起放上來?”
手機那邊的劉助理一聽便暗叫不好,連忙亡羊補牢道;“總裁,小張現在正好在這裡,我讓小張過去,他不僅精通使用烤肉工具,而且對烤肉更是有研究,烤出來的肉質鮮美,外焦裡嫩——”
他的宣傳和討好語還沒有結束,蘇正梟又是直接怒吼一聲;“哪裡來那麼多廢話!把說明書找出來,然後一字一句的盯着給我念!”
聞言,劉助理還未完全出口的話語戛然而止,又連忙翻箱倒櫃的去找說明書。
再然後,便有了這樣一幅場景,蘇正梟蹲在地上擺弄着烤肉工具,景軒的小手舉着手機,放在他耳旁,劉助理正在一字一句的念着安裝書。
面對着那一大堆工具,蘇正梟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景軒的手臂有些累,舔了舔脣瓣;“爸爸,你還不開始嗎?
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一般,蘇正梟還在盯着那堆工具看,等的略微有些着急與無奈,景軒又道;“爸爸,劉叔叔安裝這個安裝的特別快,你等一下,我去叫劉叔叔。”
說着,景軒的小腿邁動,轉身就要朝着對面跑去,眼疾手快,蘇正梟伸手蹭的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衣領;“去做什麼!安安靜靜的蹲在這裡!”
景軒知道爸爸是不想要看到劉叔叔比他強,其實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他也知道,可是一直蹲在這裡看,也不行啊!
就在他伸手急着抓腦袋時,蘇正梟終於開始動手了。
對面,唐筱然目光不經意間望過去,便見父子兩蹲在地上正對着烤肉工具發怔。
看到現在的蘇正梟,她哪裡能與以前的他聯想在一起,他在她眼中,一直就不是這樣的形象。
她沒有忘記過他的冷嘲熱諷,還有面對她和景軒時有多麼的不耐煩,現在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
可以看到他蹲在地上忙碌的安裝着,景軒也忙的前前後後給他遞着東西,別提有多忙,有多熱鬧!
這樣的情景是她以前不敢去想的,他面對她和孩子的熱度永遠維持不到三秒鐘,不過比起對她,他對景軒的耐心更充足一些。
劉耕宏拿了盤子,將烤好的肉放在上面,又撒了些調料,端過去,坐在唐筱然身側;“吃吧。”
“好。”唐筱然笑着拿起一串,烤的的確不錯,肉質很新鮮,稱讚;“味道很不錯!”
劉耕宏輕笑,有些得意;“那是自然,別的不擅長,我最擅長的就是烤肉和野營,不過蘇先生的脾氣看起來不大好。”
“他脾氣一向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暴躁,有些時候起牀找不到自己的衣服都會胡亂發一通脾氣,像個——”驚覺自己自然而然之下說的那些話很不適合,唐筱然立即打住,改口道;“你不是和他打過交道,應該清楚的。”
“從一件小事上就能看出一個人的脾氣如何,你看安裝不好,他就對着那堆工具發脾氣。”劉耕宏下顎輕點着對面的方向。
果然,有一處銜接不上,蘇正梟擡腿,兩腳就踩了下去。
他的脾氣一向這樣,這個世上或許不會再有讓人比她更瞭解他的性格,唐筱然淡淡收回目光,笑笑。
兩人之間的氛圍一向不溫不淡,淡淡淺淺的聊天,說着以前的趣事,不至於冷場也不至於多麼歡快。
隨着時間的漸漸流逝,原本已經放晴的天空又開始下雨,雨不大卻也不小,很均勻。
烤肉是沒有辦法再繼續,劉耕宏開始收拾工具,唐筱然也想着幫忙,卻被他一把推開;“這種事就該由着男人來。”
沒有辦法,唐筱然只好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動作乾淨而利落,三兩下便把東西給收拾好。
而這邊,蘇正梟和景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工具給裝好,難得,他俊美臉龐上露出輕笑。
景軒也很是興奮;“爸爸,是不是也有我一半的功勞?我也有提過意見的。”
蘇正梟挑眉,心情瞬間也好了起來;“當然!”
正在此時,劉耕宏和唐筱然走了過來,相互之間沒有打招呼,而是徑自看向景軒;“景軒,現在要去劉叔叔家裡看電影,要一起去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掃過蘇正梟。
景軒看了一眼媽媽,又回頭看了眼爸爸,開口;“我不去,我在這裡和爸爸烤肉。”
“那好,如果晚上要回來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不回來也記得打電話,不然我會擔心。”唐筱然輕摸着他的頭髮,躲避開那道投落在身上鋒利而熾熱的目光。
“好,我知道了。”景軒點頭,迴應。
蘇正梟的目光愈發變的犀利起來,如同銳利的剪,硬生生的要將人給劃成兩半!
緊接着,劉耕宏攜着唐筱然坐上車子,離開。
刀鋒般的眼睛一直追隨着車子,蘇正梟胸口不斷劇烈上下起伏,他能看的出來,那個男人是故意的!
可以選擇約會的地點有很多,爲什麼偏偏選擇在他家中?
無非不過是不想要看到他,也不想被他打擾,一口氣堵在胸口那裡,呵呵,他不想要被打擾,他便要打擾!
一手抄起烤肉工具隨意丟在車子的後備箱裡,蘇正梟對着景軒道;“走!”
景軒道;“爸爸,不烤肉了嗎?好不容易纔安裝好,我們也先試試好不好用!”
聞言,蘇正梟轉身,眸光從他身上掠過,道;“都已經火燒眉毛,還要烤肉,你怎麼能當間諜?”
“火燒眉毛?媽媽只是去劉叔叔家裡看電影,爲什麼會火燒眉毛?”景軒迷茫着雙眼,很是不解。
“大人之間,男女之間的事情你怎麼會懂?”蘇正梟俊挺的眉頭緊緊一皺,幾步上前一把提起景軒,直接橫抱在懷裡,朝着車內走去。
只是去看電影?
萬一情到正濃時會接吻,會上牀,會做*愛,這些,他一個八歲的孩子又怎麼會懂?
於是,浪費了一中午才搭好的烤肉工具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車子停在居民樓下,蘇正梟問景軒有沒有去過,景軒點頭。
蘇正梟讓直接查了座機,然後讓各種工作人員不停的朝着劉耕宏家裡打電話。
劉耕宏一開始還接電話,但沒想到電話着實響的有些太過於頻繁,而且也都挺無聊,他乾脆拔了座機線。
唐筱然站在窗口,目光掃下去,不經意間卻看到了蘇正梟的車,起初她以爲自己看錯了,又看了幾眼後發現自己沒有看錯。
不過,蘇正梟跟着這邊來做什麼?
看了兩眼,她好奇的轉身,劉耕宏也在此時走過來,她問;“是誰的電話啊?”
“各種騷*擾電話。”劉耕宏很是無奈;“電話線已經被我拔掉,現在看電影吧,你比較喜歡看那類型的片子?恐怖,愛情,文藝?”
唐筱然說自己看什麼類型的都可以,她那種都可以看的。
隨後選擇了放文藝愛情片,淡淡的,有種說不出的清新感,畫面都是縈繞着淡淡感覺。
看到最精彩處,傳來門鈴聲,劉耕宏走過去將門打開,門外空無一人。
聳了聳肩膀,他折身返回,坐回沙發;“沒有人。”
緊接着,門鈴聲又第二次響起,他再次打開,依然沒有人,第三次,第四次……
“我想,這或許是有些人的惡作劇。”劉耕宏無奈到了極致,連看電影的心情都被破壞,無力癱軟在沙發上。
唐筱然卻在想,會不會是蘇正梟和景軒呢?畢竟他們不會無緣無故會跟到這裡來!
着實無奈,劉耕宏走過去將門鈴的聲音給關掉,房間終於難得再次安靜下來,兩人的感情再次投入進電影中。
然,這次依然沒能看太久,又傳來了警報聲,發生火災的警報聲。
唐筱然先是一怔,然後立即反應過來;“是發生火災了嗎?我們先出去!”
劉耕宏也迅速切斷電源,領着唐筱然走出房間,公寓樓下的花園處聚集了不少的居民,顯然都是在聽到預警聲後逃出來的,有些連上衣都沒有穿,有些還穿着褲*衩!
“神經病啊!那裡發生了火災?”有人在咒罵。
“是啊,整棟樓看着都不像是發生火災的樣子啊,難道是有人故意惡作劇?”
“真夠可惡的!大白天的這樣嚇人!”
“……”
唐筱然也有些驚魂未定,還在輕拍着胸口,雲裡霧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等吧,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劉耕宏安慰道。
正在這時,公寓的保安走過來,道;“沒有發生火災,經過仔細的徹查後沒有一處有火源,倒是抓住了一個故意惡作劇的人,沒什麼事的話大家都上樓吧。”
“有毛病吧,這樣惡作劇?”人羣還在紛紛咒罵着。
這時,幾個保安帶着蘇正梟走出來,景軒被他抱在懷中,捂住臉,丟人丟大了。
“長得人模人樣像個明星似的,怎麼會做這樣的事?精神真的不正常吧?”
“我看也是,還有他懷裡的男孩怎麼捂着臉,是不是被拐賣的啊,你們現在要帶這人去哪裡?”
保安哼了聲,捂着捱了拳頭的臉,道;“做出這樣擾民的事,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還有態度非常不好,當然是警察局。”
景軒乾脆趴在他肩膀上,相比之下,蘇正梟卻是一臉的風淡雲輕,沒有絲毫難堪感,目光就像是雷達一樣的在唐筱然和劉耕宏的身上掃動,衣服整潔,頭髮也沒有繚亂,嘴脣沒有紅腫也沒有溼潤,很好!
唐筱然看着他,眉頭皺的很高,他也真是沒事做,幹嘛去碰那東西?
她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想要接過景軒,他可以去警察局,景軒不能去。
景軒卻不肯離開,非要一起去,唐筱然執拗不過他,也只好任由着他。
劉耕宏伸手輕揉捏着額頭,他覺得這男人瘋起來也真有夠狂,野,完全不顧忌啊!
最終,蘇正梟抱着景軒坐進聞訊趕來的警車裡,被帶着離開。
唐筱然沒有心思再待下去,和劉耕宏說想要先回家,他說了聲好,去開車子,送她回家。
坐在車上,劉耕宏過開口;“他不會無緣無故去做那些事,一開始是騷*擾電話,緊接着是門鈴響個不停,然後又是火災報警器,他這分明是在故意打擾我們約會!”
握着安全帶的手尖輕輕動着,唐筱然沒有說話,這種情形,說什麼合適?
“不過再說句實話,他所做的這些事,也都有夠幼稚的!”劉耕宏無法苟同,笑着搖頭;“看來,他對你是存了些心思的,並且不淺,否則以他的這種性格,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或許吧。”唐筱然想要逃避開這樣的話題,不想再繼續談論;“但與我無關。”
表示明白,劉耕宏沒有再繼續,安靜的開車。
唐筱然不擔心景軒,依蘇正梟在香港的勢力,肯定會安然無事。
警察局。
蘇正梟即便是來到這種地方也沒有一點自覺,抱着景軒,直接坐在椅子上;“渴嗎?”
景軒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有些畏懼,口渴也不敢說,搖頭,貼在他懷裡。
“怕什麼?爸爸在這裡。”蘇正梟對着一個警察道;“倒杯水過來。”
女警察沒好氣的笑了聲,將桌子敲的直作響;“有沒有搞錯,你現在可是嫌疑人,竟然還指揮我做事!”
保安們也符合的點頭;“就是他把我們頭臉打成這樣的!”
蘇正梟沒有心情囉嗦;“你上司是誰?”
“管我上司做什麼?”女警察看他一臉的不滿,這人來了警察局還這麼傲!
沒有理會她,蘇正梟直接打了電話,不過兩三分鐘的功夫,上面就來了人,對他的態度很是恭敬。
來人的職位顯然不小,女警官看着對他都很敬畏。
“蘇先生,你來這裡是?”
“嗯,方纔在那個……”他眉頭頓了下,看保安;“什麼小區?”
保安本能的便直接回答道;“蓮花小區。”
“對,在蓮花小區我的手無意中碰到了火災報警器,然後就被以這樣的罪名帶到了這裡。”蘇正梟淡然道;“我兒子有些渴,沒水嗎?”
警官立即給女警察使了個眼色,讓她趕快去倒水,道;“就這樣的事啊?想必蘇先生肯定是不小心纔會碰到的,你們也都散了,誰會無緣無故的去碰火災報警器,剩下的交給我們就好,你們可以離開了。”
景軒端着水杯,覺得爸爸好厲害,這下不覺得丟人了!
“蘇先生可以離開了。”警官道。
已經起身,卻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蘇正梟又返身坐下;“沒有保釋應該不可以走……”
警官愣了愣,道;“蘇先生可以走!”
“沒有保釋怎麼走?”蘇正梟斜倚在椅背上;“這顯然是對羣衆的不負責,萬一我是嫌疑犯就這樣被放走不是不安全,所以必須保釋!”
“……”警官已經不知該如何應對了,明明起身就可以走人,爲什麼蘇先生非要保釋?
另外一邊。
唐筱然在燒開水,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來,是陌生號碼,疑惑皺眉;“喂?”
“是蘇正梟的前妻嗎?請過來到前進路的警察局保釋他離開。”
她一怔,沒有說話,依照他的能耐,還需要保釋?
還正在失神之際,景軒稚嫩的聲音又傳過來;“媽媽。”
“景軒。”她立即回過神。
“媽媽,你過來保釋我和爸爸離開吧,不然我和爸爸出不去,我好渴,這裡都沒有水喝。”景軒的聲音柔弱,帶着委屈。
“你爸爸沒有給你要水嗎?”
“要了,可警察阿姨沒有給,警察局只有阿姨在,他們不認識爸爸,不讓我們走。”聲音愈發委屈。
唐筱然哪裡還聽得下去,囑咐的說了兩聲然後就掛斷電話,走出房間攔了出租車。
路上,她在想,蘇正梟想必會顧及自己的顏面,不讓公司的助理去,所以景軒纔不得不給她打電話。
警察局裡,女警察的眼睛斜了斜,男孩打電話說沒水喝的時候手裡可是端着飲料,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呢!
真是一對奇怪的父子!
景軒在吃餅乾,還不時擡頭對着蘇正梟道,爸爸,我覺得這個餅乾挺好吃的。
蘇正梟看他,那你幾下,等到回去的時候讓劉叔買給你吃,或者是一會兒離開的時候去超市買。
唐筱然急急忙忙趕進來時,景軒正着急的伸着小手胡亂抹着嘴角的餅乾屑,還有落在身上的,吃的有些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