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喬伊斯坐在大浴室裡的椅子上,周冕只有一隻手能用,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球給他擦拭了一遍傷到的地方,喬伊斯恐怕已經明白了要如何制住周冕的門道,所以連連抽氣,周冕問他是不是很痛,他又搖頭說沒事。

於是,周冕更加心痛起他來,之前得知他眼睛沒事而松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

背上的傷,有輕有重,輕的只是一片紅,重的就已經發紫,周冕先消了毒,這纔開始抹散瘀的藥上去,他的右手,手指白皙纖長,指腹略帶飽滿,在喬伊斯帶傷的背上摸過,周冕覺得這就像是抹在自己的傷口上一樣,心裡一陣一陣地疼痛。

他感受到喬伊斯的顫抖,他想,一定是很痛的吧。

喬伊斯從小長到大,這還是自己第一次打他。

周冕又在心裡自責起來,心想爲什麼要打他呢,當時爲什麼就氣得要打他。

被周冕抹藥,喬伊斯身體雖痛,心裡卻是一陣一陣地滿足和欣喜,臉上卻要做出很痛卻要忍着的神色。

“很痛嗎?我力氣用小點。”周冕看喬伊斯這樣,只覺得比自己左手受傷還要疼痛難忍。

“不痛。爸爸,你力氣得再用大一點,不然藥不能起到作用,淤血散不開,傷處不能好。”

喬伊斯的話裡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但是周冕聽着依然難受無比,只好慢慢加大了力氣。

周冕小心翼翼地給喬伊斯上藥,花了大半個小時才把背上的傷處都上完。

這才又來處理喬伊斯胳膊上的傷。

剛纔周冕站在喬伊斯的背後,喬伊斯看不到周冕的臉,此時,周冕站在他的面前,他臉上的每一分表情,喬伊斯都看在眼裡。

周冕蹙着的眉,眼裡帶着的傷痛,小心翼翼的動作,都看在喬伊斯的眼裡。

喬伊斯只覺得心也要化掉了,身上的傷根本不算什麼,或者是覺得能夠被周冕如此小心翼翼對待,再重的傷也值得,甚至還爲此感到高興。

他的目光無法從周冕的身上轉開,只想把他抱在懷裡,即使他心裡是裝的另外一個人也沒有關係。

他愛他啊,沒辦法轉移的愛,只能愛他。

周冕專注地爲喬伊斯上藥,上完了才發現喬伊斯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又不自在了,“你看什麼?”

喬伊斯對他一笑,“爸爸,要是你能一直對我這樣好,即使傷痕累累,我也覺得很好。”

周冕被他說得一愣,然後紅了臉,道,“亂說什麼!”

喬伊斯卻非常真誠,“我是說真的,這還是爸爸你第一次爲我上藥。”

周冕,“難道這不是你第一次受傷嗎?以前也受傷過。”

喬伊斯點點頭,“以前在學校裡,有和人打架,被打傷過。”

周冕一陣詫異,“你會在學校和人打架?”他總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那不是喬伊斯會做的事。

喬伊斯一笑,“怎麼不會。”

周冕想他在學校被人欺負過嗎,但是自己居然不知道,不由心疼起來,目光也變得柔和,幽幽望着喬伊斯,“那那時候受的傷嚴重嗎,是誰給你上的藥呢。”

喬伊斯道,“還好,不嚴重。不過,比爸爸你打的還是要重點。當然,被我打的人比我更嚴重。”

周冕輕嘆一聲,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的這些事。”

喬伊斯,“要是爸爸你願意聽,我都能告訴你。我以前剛到學校,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會到學校來看我。但是你總不來……”

周冕眉頭蹙起來,“對不起。”

喬伊斯握住了周冕沒受傷的右手,“爸爸……”

他那幽深的眸子幾乎要把周冕的魂魄也吸進去了,他一時幾乎無法動彈,喬伊斯仰着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下,周冕才突然反應過來,身體顫了一下,卻沒有遠遠躲開。

浴室裡充滿了沉默和曖昧,周冕不敢對上喬伊斯那滿是深情的眸子,心裡被某種無法承受的感情所填滿。

看到喬伊斯放在一邊的襯衫,“你身上抹了藥,怎麼穿衣服?”

“先不穿也是一樣。爸爸,你要洗澡,我幫你擦背吧,你的左手不能用。”

周冕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完全不敢看喬伊斯,不知爲什麼,此時的喬伊斯明明是柔和的,但是他卻總覺得他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侵略性,這種侵略性填滿了浴室裡的所有空間,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周冕站着沒動,心中波濤洶涌,面上卻平靜無波,道,“不,我不習慣別人在。”

喬伊斯欲言又止,想說你不是和大伯一起洗澡嗎?

最終沒有說出口,只好道,“好吧,我出去了,讓人進來伺候你。”

周冕暗暗鬆了口氣,“不用了,我自己擦一擦身就好,你出去吧。”

喬伊斯起了身往外走,周冕這纔敢看向他——喬伊斯赤/裸健壯的上半身雖然帶着傷痕,但是卻給周冕一種很有力量的強烈的衝擊感。

周冕心裡升騰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所在的那個純淨的冰雪一般的世界,似乎要被什麼東西打破了。

周冕慢慢洗完澡,一隻手非常不方便,好在慢慢把浴袍穿好了,帶子卻沒法系上,只好用手把衣襟攏着,出了浴室,準備讓僕人來幫自己繫帶子,沒想到喬伊斯居然還坐在他的臥室裡沒走,他一愣,“你……”

喬伊斯也看向他,周冕穿着那件月白繡楓葉的浴衣,不知爲何,喬伊斯想起了很久以前學漢語知道的一句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他沉默地走到周冕身邊,微微躬身,彎腰爲他系浴袍上的帶子。

周冕微垂着眼睫,靜靜看着喬伊斯近在咫尺的側臉,那樣陽剛而堅毅的樣子,少年老成,周冕心中感覺莫名複雜,有種想要觸碰不敢觸碰的感覺,這個是他的孩子,自己欠了他十幾年的寵愛關懷……

喬伊斯爲他繫好帶子之後,又拿起他的左手看了看,道,“幸好沒有沾上水。”

周冕低聲道,“我自己有好好注意,沒事的。倒是你,對不起,我打傷了你……”

喬伊斯專注地盯着他,“爸爸,別想着這件事了。”

喬伊斯的聲音低沉溫柔而性感,只這一句,就讓房間裡又帶上了曖昧,周冕心裡矛盾而難受,“你回房去睡覺吧。”

喬伊斯卻道,“爸爸,我們明天回家好不好?”

周冕一愣,“回家……”可是這裡纔是我的家。

他想說這一句,對上喬伊斯充滿期待的眼神卻又說不出了。

只道,“我在這裡還沒有住上幾天……”

喬伊斯卻道,“我工作上的事情很多,爸爸,我必須明天就回去,你不陪我回去,誰給我上藥呢。”

周冕想說讓僕人醫生上不是一樣麼,但是馬上意識到喬伊斯那麼好面子,肯定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這麼大個人了還挨父親的打的事,看來只有自己陪他回去了,周冕輕嘆一聲,道,“好吧。我陪你回去。”

喬伊斯於是笑了,低頭在周冕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爸爸,晚安,我讓人去安排好明天的飛機行程,我們明天就回家去。”

“回家……”周冕在心裡輕輕咀嚼着這個詞,看着已經往門外走的喬伊斯的背影,喬伊斯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對他微笑,“爸爸,早點睡吧,注意手上的傷口。”

周冕點了點頭,心裡微微動容。

他想,自己在僕人面前打了喬伊斯,害他受了傷,又傷了面子,他卻絲毫不厭惡自己嗎。

周冕不由出口叫住了他,“弘……”

喬伊斯本已經跨出了門,又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他,“爸爸,還有什麼事?”

周冕猶豫一番,問道,“我打了你,你真的不厭惡我嗎?”

喬伊斯道,“爸爸,你在亂想什麼。我怎麼會厭惡你。”

“爲什麼?”

喬伊斯笑道,“這根本不需要原因。你是我的父親,你無論怎麼打我,我都不會厭惡你的。我們身上的血脈,無論因爲我們之間發生什麼,都不會發生變化,我不會因爲你打了我就厭惡你,再說,我愛你啊……”

周冕被他這話說得往後退了一步,心被緊緊抓住了,“晚安,你快回房睡覺吧。”

“晚安。”

喬伊斯離開前溫柔的帶着愛意的眼神一直留在周冕的心裡。

周冕睡在牀上,不由想到喬伊斯背上受了傷,恐怕只能趴着睡了,他在睡着前腦子裡全是轉着喬伊斯的事情,以前總會想想周淙文才會睡的,這一天卻沒有精力想他。

第二天一大早,周冕剛醒來,就給周淙文打了電話過去,周淙文還在家裡,於是周冕聽到了電話那頭遠遠的路易斯的聲音,“這麼早,誰的電話?”

周淙文,“是公司的事。”

然後,他走遠了才和周冕說話。

周冕心裡沉沉的,聲音卻表現得輕鬆,“哥哥,是這樣的,我今天要和弘兒回法國去了。”

周淙文很是吃驚,“爲什麼這麼快。”

周冕,“弘兒他事務很忙,所以需要趕緊回去。”

周淙文,“那你爲什麼要這麼快回去?”

周冕聲音頓了一下才道,“我也想回那邊去了,再說,我還得回去照顧他。”

周淙文,“他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你回去照顧。”

周冕,“他是我的兒子,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應該照顧他。再說,我欠了他十幾年。”

周淙文沉默了一陣,輕嘆道,“那好吧。冕兒,生日快樂,我一會兒來送你。”

周冕盯着自己受傷的左手,“謝謝。不過,不用來送了,你的事情也很多很忙,你忙自己的事就好,我到了那邊給你電話。”

周淙文道,“那我讓人把生日禮物爲你送過去,現在就送過去。”

周冕道,“哥哥,謝謝你。”

他說出這一句“謝謝”,不知爲何,心裡突然一痛,就像自己要失去和周淙文之間的某些東西了一樣。

周淙文卻並沒有察覺太多,“冕兒,和我說謝做什麼。”

周冕按鈴讓僕人進來伺候自己起牀穿衣,他手受了傷,做什麼都不方便。

沒想到進屋來的不是僕人,卻是喬伊斯,喬伊斯穿着襯衫,外面一件薄毛衣背心,看到他就笑道,“爸爸,生日快樂!快看這是什麼?”

周冕還坐在牀上,只見他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一隻大大的碗,裡面裝着麪條。

喬伊斯道,“是長壽麪,我早上做的,你嚐嚐,好像味道不太好,要是實在吃不下,喝口湯也行。”

喬伊斯不是君子遠庖廚,而是連廚房是什麼樣的,他都不知道,但他居然做了一碗長壽麪端來。

周冕從牀上下來,道,“你何必去做這些,背上還疼嗎?”

喬伊斯搖頭,“不疼了。爸爸,吃麪吧,我做了很久纔好的。”

周冕被他感染,明明什麼都沒收拾,沒洗臉,沒刷牙,一向潔癖的他居然就就着他端過來的托盤,拿了筷子,夾起麪條吃了一口,有點過於鹹了,不過,“還好,是熟的。”

喬伊斯被他說得笑起來,道,“爸爸,你也太小看我,這當然是熟的,廚師就在旁邊看着,熟了才讓我把麪條舀起來。”

周冕也笑起來,又吃了一口,還要再吃一口的時候,喬伊斯把托盤端開了。“不要吃多了,我知道不好吃,爸爸,你願意嘗,我已經很開心。”

周冕道,“味道還好,我吃完也沒關係的。”

喬伊斯已經把托盤在一邊放下,走過來扶了周冕下牀,“爸爸,生日快樂!”

周冕蹙眉道,“你剛纔已經說過一遍了。”

喬伊斯,“再說一遍能有什麼。我希望你永遠快樂。”

周冕笑得有點苦澀,“好了,我要去洗漱了。”

喬伊斯跟着他去洗漱間,周冕,“你跟着我做什麼,你不去做自己的事?”

喬伊斯給他擠牙膏,把杯子裡的水接好,道,“爸爸,你左手不方便,我給你幫忙。”

周冕對着鏡子看他,“你出去了,我自己可以。”

喬伊斯,“可我想多看看你。”

周冕被他這一句話說得臉紅了,心想他都不知道含蓄嗎,於是只好不理睬他,開始自己洗漱。

周冕坐在早餐桌上,接到了兩位父親打來的電話,祝他生日快樂,和老人打電話不免要大聲一點,大聲說了幾句周冕嗓子就不舒服了,這時候,管家進來,手裡拿着一個大盒子,站在旁邊等周冕電話打完。

周冕只好趕緊和父親又問候了兩句,把電話掛了。

管家道,“大少爺那邊送來的禮物。”他拿上來一個盒子,遞到周冕面前,坐在旁邊的喬伊斯也緊緊把那盒子盯着。

周冕一手不方便,喬伊斯趕緊道,“爸爸,我來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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