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不懂蕭煜。
對於蕭煜來說,每當前進一步,便會讓他覺得距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一步,肩膀上的重擔少一分。
他正前進在希望的道路上。
凡是阻擋他前進道路的人,他不介意把這些人的頭顱斬下,讓他們成爲自己成長的肥料。
……
在天大黑之後,蕭煜帶着墨書回了自己的小院,府邸裡的下人態度這段時間明顯對他改善了許多,看見他回來,也都恭敬喊一聲大公子。
剛回到小院,蕭煜讓墨書自己回去休息。
丫鬟走了,蕭煜只能自己起身泡上一壺茶,靠在圈椅裡,看着夜色慢慢品茶。
就在這時,蕭煜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收看去,是府中最有權勢的大管事。
“大公子,公爺讓您回來過去一趟。”大管事還是老樣子,恭敬的對蕭煜說道。
蕭煜點點頭,跟在後面,去了正院。
這次沒有去前廳,而是去了蕭烈的書房。
蕭煜進來書房,大管事便退了出去,只留下蕭烈和蕭煜兩父子。
蕭煜恭敬的行了一禮:“父親。”
蕭烈坐在書房後的太師椅上,看見蕭煜進來,仍舊是一成不變的面無表情,漠然說道:“你也大了,明天收拾一下,搬出去罷。”
蕭煜一愣,雖然五年前就知道這座公府的繼承人不再是他,但是這裡畢竟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真當要離開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一絲傷感。
父子間的對話很短,蕭烈只是通知蕭煜,並沒有徵求他的意見的意思。
而且蕭烈顯然沒有想要敘述一下父子親情的想法,說完後揮揮手示意蕭煜下去。
蕭煜心中動了動,深深的看了一眼蕭烈,轉身走了出去。
他心中算計着,回到自己小院。
“雖然有些不捨得,但是出去也好。”
……
晨光未至,蕭煜獨立的小院中仍舊黑暗,與已經開始爲蕭烈上朝做準備的中院相比,宛若兩個世界。
沒有別人,只有蕭煜和墨書兩人收拾着小院中東西。
不過幸好也沒有多少東西。
蕭煜提了長劍,背了那幅畫和秋葉送的油紙傘。墨書跟在蕭煜的身後,揹着個大大的包袱。
裡面裝了蕭烈給的安家費和主僕兩人僅有的財產。
蕭烈這次不單給蕭煜在內城置辦了一個小院,還送了他一輛馬車。一匹馬。
這也算是蕭烈對自己這個大兒子最後的交代。
把那些東西和墨書全都送上馬車,蕭煜深深看了一眼身後高大,籠罩在黑暗之中的安國公府,騎上馬,微微嘆息一聲。
他轉過頭,對趕車的老漢吩咐一聲,然後一抖繮繩,騎馬走在馬車前面,朝蕭烈置辦在內城另一邊的小院走去。
可能覺得蕭煜時日無多,蕭烈沒有在這種小事上難爲蕭煜。
他爲蕭煜購置的是一棟臨湖小築。
蕭煜沿着湖畔前進,看着湖側那棟越來越近的幽靜小築,看着那些那些極富江都風格,黑瓦白牆的建築,蕭煜眉梢微微一跳。
這片臨湖小築真的很清靜。
東都是世間第一大城,世間最熱鬧的地方,在這最熱鬧的地方,清幽代表的便是清貴。
對於蕭烈來說,身爲暗衛大都督,金錢可能只是一個數字。
但是蕭煜卻是冷笑一聲,這裡他知道。
這裡的無名小湖新近才疏浚完成,從裡面挖出了很多無名屍體,不少屍體雙手被縛,綁着大石。有的甚至已經化爲白骨。
不知有多少城裡的陰私之事隨着這些沉屍湖底的屍體埋葬在這個無名小湖中。
因爲這個原因,很少有人在這兒置宅。如今湖畔只有蕭煜這一棟小築。
蕭煜推開小築的黑漆大門。一條石頭小徑貫穿了整個小築,兩旁花草怒放蓬勃,很是清幽美麗。
今天早上,蕭煜和墨書便是正式搬到了這無明小湖畔的小築裡。
所有的傢俱物什,都已經由蕭烈派人買好。
讓墨書把包裹安置好,蕭煜則是獨自走在小築中的石頭小徑上,院中種了很多竹子,讓石徑和小院變得無比清幽。
秋風從湖上吹來,寒意似乎變得更重。
……
柳乘風看起來是個脾性灑脫,性格溫和,同時又有些沉默的年輕人。
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書生。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是個書生,只是他很好地隱藏在了他溫和的外表之下。
這些年,他就像個落魄舉人,隨着一羣窮酸書生,讀書,應考。
不管別人怎麼看不起他,對待他怎樣冷漠,甚至對他抱有敵意,他都可以保持溫和和沉默。
因爲他是一名書生的同時,他還是一名空冥境界的修行者。
但是聽到那個消息後,他決定不再沉默。
因爲瞑瞳的傳承竟然落在了一個幸運的小子手上,他的沉默溫和中便多了很多貪婪的意味。因爲他很清楚瞑瞳法決代表着什麼。
“蕭煜?!”他默唸一句,他記得這個人,在前段時間的梅山的賞梅臺上。
那個嘲諷衆書生們的年輕人。
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輕笑,笑容中帶着絲絲貪婪。他在修行界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才艱難的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若是擁有了瞑瞳法決,那麼他可以跨過那道阻攔了他很多年的門檻,甚至更上一步。
更上一步成爲履霜境界的大修行者。
想到這兒,柳乘風嘴角的笑容完全綻放開來,由嘴角擴展到整個面容。
笑聲由大而小,他緩緩閉上雙眼,開始進入修行狀態。
他要用最好的狀態來面對明天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因爲這些年的艱難,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所以他面對這個可以改變他一生的機會,他不會有絲毫的大意。
清晨時分的深秋,晨風中帶着很厚重的寒意。柳乘風緩緩睜開眼睛,從修煉狀態中醒來,整理一下身上衣袍,平靜的走出自己的住宅,走向東都內城。
……
在柳乘風走遠後,兩個身影出現在他的住宅中。
“沒有引起柳乘風的懷疑吧?”其中一個黑影說道。
“那小子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他以爲屬下已經死在他的手中了。”另一個黑影躬身說道。
“很好。”黑色的身影冷漠的注視着柳乘風離去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