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徑直走向大帳主位,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的分別是諸葛恭和多鐸。
“具體情況怎麼樣?”蕭煜頭也不回的問道。
多鐸沉聲回答道:“稟右相,閩行的八千前鋒已駐紮在多倫河畔,與我軍相距不足百里。”
蕭煜平靜嗯了一聲,繞過案几,坐到帥位上,掃視帳中一週。
帳內諸將按照品秩高低分左兩列,按刀而立,遇到蕭煜目光掃視,紛紛低頭。
蕭煜收回目光,眼簾微垂,食指在身前案几上輕輕敲擊,發出一連串富有節奏的嗒嗒聲。
過了片刻,蕭煜停下手指敲擊的動作,擡起頭露出一雙眼白已經所剩無多的黑瞳。
案前分列的將領皆是肅然無聲。
蕭煜拿出一卷地圖在案上攤開,用食指按在閩行先鋒所在地方,緩聲道:“諸位有何良策?儘可道來。”
多鐸和諸葛恭均是不動聲色,默然而立。
既然兩位統領都沒有說話,其餘諸將更不敢輕易說話,皆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蕭煜哼了一聲,“既然諸位都無話可說,那就聽本相一人之言吧。”
蕭煜略一沉吟,道:“傳我軍令,各部不得擅動,隨時聽候本相調遣,違令者立誅不赦。同時派出斥候,探查閩行後續大軍動向。”
多鐸出列抱拳道:“諾!”
蕭煜緩緩閉上雙眼,輕靠在椅背上,似是陷入了沉思。帳中一片沉默,針落可聞。
片刻後,蕭煜張開雙眼,眼中黑瞳更甚,問道:“徐林大軍動向如何?”
諸葛恭出列回答道:“回稟駙馬,徐林中軍大帳已至小丘嶺。”
蕭煜按在地圖上的食指平移,一直移到小丘嶺處,擡指輕輕敲擊一下後,道:“申東贊那邊有什麼消息?”
諸葛恭低聲道:“申東贊大人那邊情況不太好,幾位臺吉的意見不太統一。”
蕭煜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道:“諸葛恭。”
諸葛恭抱拳道:“屬下在!”
蕭煜說道:“你迴轉中軍,傳令中軍務必在明日之前趕到本相所在之處。“
諸葛恭應聲道:“諾!”
蕭煜揮了揮手道,“諸將依令而行吧。”
帳中主將齊聲道:“諾!”
等到諸將退出大帳後,蕭煜獨自坐在帥位上,輕輕撫額,如果沒有特殊手段,想要在沙場上戰勝徐林大軍,唯一的辦法就是誘敵深入,然後切斷徐林的糧道,然後把徐林大軍生生餓死在草原上。
徐林作爲沙場宿將,自然也知道這次西征草原,糧道是重中之重,所以由心腹屬下閩行親自監督,蕭煜目前手中的兵力還比不上閩行,更何況閩行軍中還有重騎壓陣,想要吃掉閩行,很難。
蕭煜平靜得看着案上地圖,特別是閩行先鋒所在的位置,想起秋葉所說的構想,一個只有大概的計劃在心中浮現,只是這個計劃過於冒險,他還要仔細斟酌後將一些細節推敲完善。
……
第二天日出後不久,大雪後的天氣愈發晴朗了,冬日的陽光落在白雪上,殘雪一片白花花的反光十分刺眼,若是看的久了,幾乎看不清其他東西。
蕭煜吩咐諸葛恭與多鐸加強戒備,帶着從秋葉處趕回的紫水陽一起離開了大營。
走出大營後,紫水陽呵呵笑道:“聽說劍宗那個陰魂不散的劍奴死在大公子手上了?”
蕭煜淡淡一笑道:“僥倖罷了。”
紫水陽略帶感慨的說道:“大公子不必過謙,你如今的修爲已經不弱於一般的天人境界,只是少了中丹田而已,在天境界之下已經是旱逢敵手。問句不該問的話,大公子這次殺了那名天人劍修有沒有什麼收穫?”
蕭煜張口一吐,一道白氣從他嘴中飛出,環繞一週後在蕭煜面前懸停,在近處看,白氣中竟然包裹着一枚在高速旋轉的小球,小球通體呈現淡白色的金屬光澤,似虛似實,若是高速運動,根本發現不了痕跡,只能看到白光一閃而過。
蕭煜深吸一口氣,小球化爲一道霧狀白光飛入蕭煜口中。蕭煜對紫水陽道:“我得了那名劍奴的一身四九白金劍氣,在體內孕育成一顆劍丸,即算是神通,也算是法器。”
紫水陽扶須道:“大造化啊,用四九白金劍氣孕育成一顆劍丸,雖然比不上天人劍修的全力一劍,但是比起一般的天人飛劍也是相差無幾了。”
蕭煜輕輕一笑,“不是自己修來的,終歸是空中樓閣罷了。”
紫水陽問道:“我看大公子已經有些時日沒有動用瞑瞳,想來是想要穩固修爲的緣故,只是這次怎麼吸乾了那名天人劍修?雖說瞑瞳提升修爲極快,但隱患也大。如今大公子踏入天人在即,穩固當前修爲纔是正理。”
蕭煜嘆息一聲道:“時不我待。”
接着蕭煜問道:“秋葉真人那邊如何?”
紫水陽雙手抄在袖中,笑道:“大公子親自去看上一眼不就知道了?”
蕭煜點頭稱是,從袖中拿出一柄飛劍,注入元氣後,飛劍化作一道青光沖天而起。
……
未曾轉向之前的青河將草原一分爲二,青河以南爲漠南草原,包括烏斯原和秀龍草原等,而漠北草原纔是真正的苦寒之地,罕有人煙。
的確,漠北草原其實戈壁要比草原還要多出幾分,更有大片荒漠,休說農耕,就是放牧也是極爲困難,而且據說荒漠之中還有異種兇獸毒蟲,縱使修行中人也少有人來此。
青河往北二百里處,是一處草皮稀薄的平坦地形,薄薄的草地幾乎蓋不住已經蔓延過來的黃沙,而此時在此地卻立起兩棟道閣,一道巨大幔帳將道閣前的一片空地遮蓋住,不時可見身着道宗道袍的弟子從旗門處進出往來。
此時道閣二樓的烏木地板上盤坐着一個青年道人,將頭上的星冠摘下放在旁邊,正在閉目養神。
樓梯一陣輕響,一名白袍白髮的道人走上二樓,站在青年道人身後輕聲道:“啓稟首徒,蕭煜傳來信息,最遲明日便會到達。”
青年道人沒有轉身,只淡淡答應了一聲:“知道了。”
白袍道人應了一聲,徐徐退下二樓。
在白衣道人走後,青衣道人睜開雙眼,望向窗外那片帷幕覆蓋下的空地,輕聲自語道:“若是功成,二十三萬鐵騎,不知道還能剩下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