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老闆笑着說,“旅遊得看什麼地方,全國知名景點也就那幾個,當然賺錢了,咱就不說了。像咱這景點,當初宣傳的很大,大夥也都有信心,可就一條山溝,沿溝繞渠修個上山臺階掛個賣票處的,能來多少人。大家都不是傻子,大老闆投資沒前途不來,遊客呢來轉一回,因爲沒有什麼特色,也很少來第二回。說句不中聽的,即便有人來,要麼是旅遊愛好者看網上宣傳,來一回。要麼是當地人平時閒的沒地方來一下,要麼是來個親戚朋友了,爲了人情陪其轉一回,真正來消費的確實不多。而且說實在的,咱這地方也沒有什麼能讓人家特別消費的,咱這兒有的,其它景點也都有,人家爲什麼跑你這破山溝消費呢。當然了,我說的情況,按我這幾年的考察,並不是只有我們這裡存在,應該說全國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景點都和我們這裡一樣。”

“現在農村不好混,混不好一輩子混不來一個媳婦。”人羣中一個四十左右的大豁牙感慨說。

老闆娘就笑着對大豁牙說,“大侄子,不是農村人說不來媳婦,就是城裡人你沒本事媳婦也會跟人跑,農村也有人混好弄好幾個媳婦的,關鍵是本事!”

老闆跟大夥解釋,這大豁牙是其媳婦孃家侄子,人實在,也結過婚,不過後來媳婦跟別人跑了,也沒留一個孩子,家裡老人不在後,也看開了,就再也沒結婚,現在在一工地開卷揚機,一個月兩千塊,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飢。

大豁牙喝口酒,回對老闆娘說,“你說這話我不給你擡槓,我也不是說農村人不好,關鍵是農村機會少。”

看大夥都看看着自己,大豁牙繼續說,“作爲一個農村出生的,你一輩子無非是這幾種出路,一是通過上學改變自己的人生命運,通過機遇改變自己的命運,通過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其中前兩種其機會和中彩票的機會差不多。剩下就只有通過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了。可現在在農村人有哪些可以通過努力改變自己命運的出路呢,我認爲幾乎沒有,最多你只能餓不死。”

喝口酒大豁牙繼續發表自己的高論,“通過考學改變自己的命運,先不說考上了能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但就上學本身就是一項漫長的投資,既需要一二十年的時間更需要大量金錢的持續投資,還需要自身具有頑強的毅力,作爲一個農民家庭,至少需要兩代甚至多代人的配合纔可能完成。即便你完成了學業,當你踏上社會的時候,可能不光你的家庭,包括你自己早已傷痕累累。之後如果你成功了,即便你媽臉上掛着淚,眼裡也會有笑,如果你淹沒在人羣中了,那麼你和你的家庭,即便臉上有笑,眼裡也會含着淚。”

這口才,馬傑有點感覺大豁牙應該去大學當教授。

“第二種,改變農村人命運的的機會就機遇了,這就不多說了,古今中外,全地球人都知道,不是人人都有,得千年等一回,和兩塊錢中了五百萬一樣。”

“第三種就靠自己努力了。在農村,農民無非三種出路,要麼單純種地,溫飽沒問題,要想天天吃肉,只有依靠下一代了。第二種,就半農民,也就是地也種,農閒再幹點別的,要麼當個短工,要麼搞個副業,搞好了,過年能給孩子買身好點的衣服,能給老丈人送瓶好酒,搞砸了,無非閒出一身力氣也賠不到哪裡。最後一類就不是農民的農民了,這類人雖是農民,但不種地或者不以種地爲主,要麼常年出去打工,結果和種地差不多。要麼自己單闖獨鬥,啥賺錢幹啥,弄好了,三兩年就鯉魚躍龍門,弄不好,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分析的還有些有道理。”有人表示同感。

暴發戶將一個兔腿塞給大豁牙,然後對大夥說,“我認爲,與其把國人分爲城市人和農村人,倒不如把其分爲體制內人和體制外人更合適些。我說的體制內人是指那些上班國家給發工資的,體制外人是指自謀職業的。這兩類人比起來,不用說體制內人會比體制外人要好,但並不是說體制內人都比體制外人強。”

“咱農村也有不少上班的,雖然不見的工資領多少,但一樣令人羨慕。城裡也有大量無業或者自謀職業的,每天眼一睜,就得爲今天的三頓飯奔波。”暴發戶繼續着自己的經驗總結,“我個人認爲,雖說體制內人整體比體制外人強,但就體制內人來說,區別也是千差萬別的,如果是精英,那絕對人五人六,級別越高,權利越大,我知道一領導,其單位美化路面,社會上十幾塊錢一平不要,結果六十多一平包給其同學,一二十天弄了幾十萬,我們種半輩子莊稼也弄不來那麼多,其箇中道道不是我們一般人能想象到的。但如果你一輩子只是一個一般的領死工資的,那就另當別論了,餓不死你,但要想吃胖就不容易了,如果有個天災人禍流年不順什麼的而又沒有什麼幫手,一樣夠你心煩一陣子。養老院的出現其實就是這類人最悲哀的一種表現。而如果你是體制外人,如果你足夠聰明,那一樣可以過的風生水起。如果你是凡人,那隻能一輩子種地或者給別人打工,爭取不被別人看不起。”

暴發戶的分析更加引起了大夥的同感。

“咱就一老百姓,不說人家上班的,你就說說咱老百姓如何能弄錢吧?”一個年輕人嚷嚷道。

“這門道可就多了,機會雖說不是人人都有,但你要想法去創造機會。”暴發戶點根菸說。

“說說蒙?”幾個人應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