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和馮劫聽了這話,也不打斷朱家,因爲這個問題也是他們心裡想的,雖然之前嬴高曾經說過他不想執掌權柄,但是全心全意爲大秦付出而不管自己前程的人,他倆還是不太相信。
嬴高知道朱家這廝並沒啥壞心眼子,只不過是對這個事比較好奇罷了,而且自己對面的這老哥三個,那肯定是自己的核心力量,自己不但有啥事不能瞞着他們,還得讓他們看到一點希望。
要不然天天跟着自己做好人好事,任誰都是受不了的,畢竟人家也不是始皇帝的兒子孫子,更不是什麼赳赳老秦人。
“我等遠在陳縣,就算得知了咸陽城中有甚變故,如何能夠趕回?就算我等匆匆策馬趕回,又能起到何等的作用?扶蘇與蒙恬傭兵三十萬,上郡與咸陽城又是近在咫尺之間,本公子只曉得一事,若是扶蘇成了大秦二世之主,本公子依舊可逍遙自在,爾等也在身居高位,若是胡亥爲了大秦二世,嘖嘖嘖,我等還是趁早尋得一長眠之處罷了!若是二者皆是扶不起之人,本公子自有計較!”
這話朱家聽得迷迷糊糊,但馮劫和蕭何倆人卻知道嬴高的意思,嬴高這句話,首先就點出了扶蘇繼承大統,那的確是有可能的事兒。
但是就算扶蘇繼承了,以我跟他之間的哥們感情,你們全都差不了,再一個就是左右咱們已經去陳縣了,咸陽城的事兒那是鞭長莫及,還是別瞎操心了,不出事最好,出了事再說。而且最重要的是,嬴高已經表明了,不管是誰,要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話,他可就要採取措施了,這是何等的霸氣?
這無疑對他們三人都是一顆定心丸,以免被他們認爲嬴高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他們在風中凌亂可就完了,畢竟就拿這前往陳縣來說吧,可不是啥輕鬆的事兒,陳郡是啥地方,那可是大秦鼎鼎大名的王翦老將軍都得需要六七十萬才能拿下的所在,就算到了現在,又能輕鬆到哪裡去?
其實要說嬴高心裡最擔心的,還是自己在陳縣的這次出巡能整成啥樣,他名義上那是代替如今天下的皇帝始皇帝來的,理應受到當地人的禮遇和尊敬。
但是陳縣裡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嬴高的心裡還是有點數的,這個時間節點,反秦的狂熱分子到底有多少在陳縣,比如說張良以及諸多對大秦恨之入骨的韓國貴族後裔,還有後來項羽分封的那十八路諸侯裡面的陳餘和張耳還有歷史上壓根沒提的那些個想要讓始皇帝死的人現在在不在這,嬴高都是不知道的。
別的不說,就單單說張良,雖然已經快四十了,但是膽子肯定還是十分的大,他連始皇帝都敢設計往死裡整,還差一個始皇帝的兒子了嗎?
所以嬴高心裡有點突突的就是不知道等自己接近陳縣的時候等待自己的將會是啥,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個見不了大天的人,手裡那可是沒有明槍的,只有暗箭。
嬴高這一次要做的,其實就是兩個事,第一個是防備着點陳縣的反秦人士,起碼讓自己平平安安的到了縣裡,其次嘛,他既然來了,那當然不能白來,按照嬴高一貫的套路,那就是你們整不死我,那好,我可得把你們整死……
急行軍之下也就是不到二十天的路上,嬴高一直在和馮劫,蕭何二人商議,沛縣和陳縣雖說分屬不同的郡管轄,但是距離倒是不遠,從蕭何的嘴裡,嬴高倒是當真知道了一些自己之前不太瞭解的情況。
嬴高出發十日後,陳縣縣郊一村落之中,昏暗的燭火從窗戶紙上勉強透到外面,這個時辰,其他的百姓早就睡了,只有這間屋子,籠罩着一層神秘的氣息。
“先生對於始皇帝將其子公子高遣來之事時如何看來?那公子高據傳言這些時日在咸陽城聲望如日中天,咸陽令閻樂都已然折損在其手中,其單單到了陳縣,我等不得不防啊!”
屋內此時只有兩人,並且這兩人全都是灰頭土臉,身上穿的也是典型的大秦黔首服飾,頭上裹着黑色的頭巾,這樣的百姓,那放在人堆裡絕對是分不出來的,但是這麼晚了不睡覺的百姓,卻還是非常好分辨的……
這倆人歲數大點的五十多歲的年紀,小一點的三十多歲,雖然打扮的這般模樣,但他們的身份要是原來魏國的國都大梁人見了,那肯定是都會認識的,因爲這倆人全都是魏國大梁的名士,正是嬴高心裡已經有了些提防的張耳和陳餘。
五十多歲的乃是張耳,三十多的正是陳餘,這倆人在陳縣隱匿,可是沒有張良這個韓國公子那麼高調,他倆在這乾的活,那是里正衛,說白了就是這裡里正的小跟班,不掙錢不說,乾的還不是人事,動不動那就是一頓刑罰。
但是倆人還是堅持了下來,不爲別的,就是因爲他們頂上那個里正是個大懶蛋子,但凡咸陽發過來啥需要通知百姓的事兒,都是由他們倆代勞的,這麼一來,咸陽城的新鮮消息他倆都能第一時間知道,所以在這個位置上尋找反秦的機會,對他們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
自打陳縣歸了大秦之後,已經好多年沒有向嬴高這樣的人來這看看了,所以嬴高這一來,特別還是頂着始皇帝的名前來出巡,可不就觸動了他們這些人的神經,萬一嬴高要把他們一網打盡怎麼辦?這可是有着相當的可能的。
在陳餘問出了這麼一句話後,年長不少的張耳並沒有任何的慌亂,而是皺着他已然有點花白的眉毛想了一會纔開口道:“陳縣遠非表面上這般風平浪靜,你我二人在此地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加之你我向來低調,從未發展勢力,故就算嬴高前來,你我當可無虞。”
陳餘一想,張耳說的也對,就在前幾天,一個小吏因爲屁大點事給了陳餘幾鞭子,陳餘當時就怒了,幸好張耳死死踩着他的鞋愣沒讓他動彈,不然的話,以陳餘的武術底子,那就送那小吏去西天拜佛求經了,但沒這麼做的好處就是,裡中的那幾個官吏徹底把他們倆當成老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