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昨天才大婚，今日就正常上朝，真的是對國事兢兢業業，百年難遇如此勤奮的皇上吶。”
燕彤被誇得不好意思，看向白彥“攝政王也很敬業，今日堅持來上早朝。”
按理說，白彥今日不應該來，但是凡事不能都按常理。燕彤在朝政上一竅不通，不管哪位官員上奏，多大事情，他最後都會加上一句“攝政王怎麼看。”
白彥如若不來，燕彤今日該如何自處。
“皇上謬讚，皇上信任臣，是臣的榮幸，自然應當不負所托。”
“昨日我們同壬憲重新修訂的通商條款，各位愛卿都看過了嗎？有何意見？”
衆說紛紜，不過大約意思還是對新的條款頗爲滿意。一羣人討論的如火如荼，門外卻跑來送加急信的小士兵。
“參見皇上。”
“怎麼了，遇到什麼事情，快說！”
看這士兵上氣不接下氣，生怕慢一步的模樣，也知道不是好事。
“回稟皇上，狼煙國想要派使臣來議和。”
“啊？狼煙國！”白彥以爲自己耳朵除了問題，狼子野心其心可誅。狼是種羣居動物，夜間活動，非常狡詐。狼煙人也是如此，他們的野心是扯乾淨對手身上每塊皮肉，不可能提出來議和，只會用武力打到別人認輸投降，甘心雙手奉上賠罪禮物。
秦月明三天前還託人給自己寫信，說狼煙恐怕會有大動作，本想着等成婚後再解決，誰知道他們這麼急不可耐。過去三日，已將一切付諸行動。
他們選擇的日子非常好，今天是皇上結婚的第二天，昨日普天同慶，朝廷上下大臣喝了個爛醉，今日雖能上朝，但腦子清醒的沒有幾個。這個時候來此重棒一擊。
大臣們還想不清楚，到底要不要狼煙國是臣進來。很可能做出錯誤決定。
“皇上，有詐！”
燕彤雖然不精通朝政，但是這件事情不用腦子都知道不正常。總不會是狼煙人良心發現，才一心想要求和。
“皇上要和我們另外商榷，你先讓他們等幾日，我們再做答覆。”此時此刻最好辦法，就是先擱置。等到大家酒醒了，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等到士兵離開，衆臣纔回過神，紛紛覲見。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啊，狼煙國人都陰險狡詐，他們此番出使燕國，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得而知。”
“就是努力將他們擋在邊境之外，還是不能完全避免禍患。放他們進來，我們就將自身全盤暴露於他們眼底，這樣的行爲實在是過分危險。”
白彥始終未說半句話，她低着頭正在計算。狼煙國爲什麼要來？這點不難解釋，當然是爲了更好吞併燕國。可是來此有何用？被關押十年的燕國女人，突然提出議和，這其中哪有什麼聯繫。這女人的身份又是什麼？
將能想出來的念頭全部排列在腦中，然後再一一出發假設，全部劃掉。排除得不到合理結果的推斷。
“攝政王，你怎麼想？”
“攝政王？”
燕彤連喊兩聲卻見白彥頭都不擡，她始終保持靜止狀態，唯有臉色發紅，如同高燒一般。
“攝政王。”身側張將軍用肩膀撞了一下自己生女。
白彥回過神，卻爲思路被打斷有幾分懊惱。
“皇上，這件事情還要容臣考慮考慮，似乎放他們進來也不對，不放他們進來更不對。”
“此話如何講？”
白彥放下手中白玉，低頭在臺階前踱步。
“皇上，是狼煙國先提出議和。如果我們拒絕——”她希望這些能從皇上口中說出，所以故作停頓，好在燕彤聰明，不精通朝政但會察言觀色，順着往下說。
“若是朕拒絕，那就成了我們不願意求得和平，狼煙國名正言順可以發動戰爭。他們得了便宜賣乖，還把罪名推到燕國身上。”
白彥點點頭“真實如此，但是我們放他們進來，就是引狼入室。都知道他們不懷好意，能這樣光明正大提出議和，說明早有成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進入燕國，我們要如何防備禍患。”
兩條路都佈滿荊棘，拒絕能解一時之困，卻不是長久之策。然而正面交鋒，白彥卻沒有把握獲勝。總不能沒日沒夜盯着那些使臣，即便如此，以狼煙國人的狡猾，訓練有素，做出來點事情也不是沒可能。
向陽公主在皇宮中和其他公主一起做遊戲，看似無憂無慮，可是這耳朵根本沒閒着。一回到燕國皇宮，就把曾經安排好的線人全部找出來，如今她的耳朵正在四面八方聽着呢。
“公主，你先過來喝口水在玩吧。”江柳煙帶着兩位宮女走過來，朝向陽眨眨眼睛，她馬上會意請辭“姐妹們，你們先好好玩着，我過去休息片刻。”
小宮女送上一杯溫熱茶水，又爲公主擦拭汗滴，天氣明明不熱，可是因爲跑動，向陽額頭已被汗水覆蓋。
江柳煙體貼的接過手帕，親自爲她拭汗，藉此機會用身體擋住衆人視線，輕動齒舌“剛剛傳來的消息，狼煙要派使臣同燕國議和。”
聽到此，連向陽都想笑，開什麼玩笑，狼煙要是能真心議和，她現在就能造個宇宙飛船帶着人類飛上藍天，和太陽肩並肩。
“燕國同意了？”
“還沒有說法，攝政王說擱置一下，容她思考半天。”
明知來者不善，卻左右爲難。這樣的處境，不容易！
白彥盤腿坐在地上，太不穩妥了，可以讓狼煙人進來，見招拆招。但那樣就等於拆掉最後的圍牆，一旦有所失誤，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她還是搞不清楚那個燕國女人究竟是誰，這個人一定是問題的關鍵所在。紀狼帝現在帶她出來，絕不是讓她曬太陽。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一個辦法，想要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什麼，就要面對面好好談談。
寬敞整潔的王府書房中，白彥倒滿一杯清茶，直到液體微微凸起超過背後方纔停下。擺起桌面上攤開的文獻，緩緩起身“馨蕊，到傍晚了，同我進宮。”
“是，大人。”
她的想法瘋狂，甚至可以說活着的燕國人，沒有一個敢這樣想。哪怕是橫刀立馬唯我獨尊的大元帥都不敢這樣說。可是白彥敢，人是個體，如果不去鬥爭，就會死於強者之手，強者永不止步，野心無限。可就是這份野心也磨鍊着他們意志，讓他們一日比一日強大。
國家是很多人的結合，但終歸到底也是一個更大個體，也有強弱之分。如果不殺人就死無葬身之地，那何苦還要堅持成爲被殺的弱者。
“你可是想好了？這不是關係我的命運，是天下無數尋常百姓的生活，戰爭帶來的後果太多，但影響的不是豪門望族，更不是當朝皇帝。我們大不了一死，可尋常百姓將面對比死更可怕的命運。”
見白彥走進來，燕彤難得認真。清楚自己是個無能的皇上，但是在無能也懂保護子民，這似乎是每個正常人坐在龍椅上的基本放映。
白彥忽然從身後抽出百鳥歌，一下朝燕彤刺去。
“搞什麼鬼？”燕彤臉色一下煞白，暗衛都未曾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