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紫色身影隱着夜色直上山尖,驚落了枯黃的樹葉。
浮生落至長廊處,便看到了長廊盡頭揹着她負手而立的玄塵,夜色朦朧,他的背影也染上了淡淡寒霜。
“堂堂的魔君竟這麼見不得人嗎?竟選了個更深露重的時候來拜訪天虞山。”淡淡的口吻帶了些許打趣。
恍惚間,浮生竟以爲這就是許清羽。
“浮生這番是來赴那日之約的。”浮生擡步走過去,繼續道,“更是祝賀玄塵上神迴歸神位。”
“能得到魔君的祝賀真是令本尊受寵若驚了。”
這樣的話語、這樣淡淡的疏離、這樣一字一句的撇清關係……浮生知道他再也不是許清羽了。
“玄塵上神,浮生有一事相求。”
求?玄塵以爲自己聽錯了,轉過身,一雙認真的眸子清晰起來,玄塵緊緊盯着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不言也不語。
“我在天虞山弄丟了我心愛的人,我們曾約定相守,他還許諾要爲我種滿園花樹,玄塵上神若是見到了我心愛的人,請幫我告知他,三日後我在人間故居等他。”
說完,已紅了眼眶。。
“你心愛的人是何般模樣?”
浮生眼中含淚,語中帶笑,“他和玄塵上神長的一般無二,只是他有一雙會笑的眉眼。”
“好,若本尊見到此人,必會代爲告知。”玄塵身子微微的強硬,輕輕皺眉,不自覺的回憶起了人間的時光……
浮生已不記得那晚是如何下了天虞山的,她只知道她是如此的失魂落魄。
“君上。”幽熒狐疑浮生爲何這般出神,故又加重了聲調道,“君上。”
“講。”浮生恍然。
“近日,天君多次派人前往水府魚宮,大有拉攏之意,我們是不是應先派兵收服水府魚宮,若是水府魚宮歸順天界,日後必成禍患。”
浮生聽到水府魚宮時想到了青蘅,這個天真可愛的人魚族公主,“不用,人魚族目前不足爲慮。”
“是。”幽熒目光鎖在浮生右側臉頰的那朵白色梨花上,粉紅的蕊心綻着妖豔,他心猛然的抽搐,關心的問:“你的臉可還痛?”
浮生不自覺的觸上了梨花傷痕,“已無礙了。”
“若來日攻佔天界,定要讓天君魂飛魄散。”幽熒狠狠的說道。
“做三界的主宰真的那麼重要嗎?”浮生凝眉問道。
幽熒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便道:“浮生,你是動搖了,對不對?因爲什麼?爲了許清羽或者說是玄塵,浮生,你忘了你的爹爹和孃親是因何而死了嗎?因爲天魔兩界的征戰,因爲天界那些不可一世的神仙,只要你主宰了三界,你便可以改變這個局面。”
幽熒激動的說道,他不允許浮生的動搖,他要和她攜手主宰三界的。
浮生心思沉了沉,只是擺擺手,示意幽熒退下,她從未想過自己愛上一個人會是這個樣子的,竟想爲了他放棄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人界正是寒冬臘月,雪花綻放在枝頭,萬物早已沒了明豔。
浮生走過流水小橋,身後淡淡的腳印如一朵朵落梅般,她望着院子,靜謐的可怕,再也沒有了歡聲笑語和殷切問候。
浮生掬了一捧雪,淡淡的寒由指尖傳入心間……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卻始終未等到心上的人,一身紅衣的絕色女子站在白色的世界中神傷,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在流雲中隱了身形,任由雪花沾染……
“浮生。”雲瑤淺笑着走進院中,“你等的人不會來了,這世間再無許清羽。”
雲瑤掩了眸中的恨意,極淺極淺的笑着,玄塵站在雲端的那種無奈和愛意的注視眼光,入了她的眼,只會讓她更加的恨。
“浮生,你不得不要認清一個事實。”雲瑤步步走近,帶了些淡淡的得意神色,“即使玄塵愛你,但他更愛三界蒼生,你和他所要守護的東西相比,簡直微不足道。更何況你是魔。”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雲瑤的得意神色更甚。
浮生輕輕彎了彎脣,道:“你是神又如何?他不愛你,幾十萬年了,更不願娶你。”
雲瑤的臉色瞬時便黑了。
無言,離去。
風雪飄搖間,雲瑤的話也着實點醒了浮生,她所盼望的愛着實是癡人說夢。玄塵是神祖的嫡傳弟子,三界的守護者,天界的上神,他始終不可能與一個魔界的魔君在一處。
天虞山
張子瀾看見遠處拾階而上的玄塵上神,即刻便迎了上
去,“清羽,你這是去了哪裡?是回人界了嗎?”
玄塵看了眼張子瀾,輕輕抖落肩上的殘雪,“子瀾,我不是許清羽。”
張子瀾有些失落的摸了摸鼻尖,自從許清羽變爲玄塵上神後,他便收了他做什麼天虞山的弟子,讓他留在天虞山,他一想,也是,清羽不在了,家也回不去了,便索性留在這裡。他又擡眼看了一眼玄塵,眼前的男子孤傲,寡言寡語,確不再是許清羽了。便喚了聲:“師父。”
“人間下了幾場雪,若是想念,便和青蘅一起下山看看。”
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玩一玩吧,想想也快到上元節了。這樣的話,哽在了脖頸,張子瀾竟再也無法說出口,只吐出了個“好。”字。
“好什麼好呀?”不遠處的青蘅急不可耐的衝了出來道,“上神,其實我們想說的是人界快到上元佳節了,不如我們找浮生姐一起去花燈節。”
“青蘅,究竟要本尊說幾遍你們才能明白,本尊不是許清羽,若你們閒來無事便去看書修仙。”
兩人怔愣在原地。看着玄塵離去。
“看,我都說了不行,你還非要說。”張子瀾道。
“我還不是爲了讓他記得浮生姐的好,讓他變回以前的許清羽嗎?這怎麼怪我了?誰讓你那麼笨了?”
“我笨?我怎麼笨了?”張子瀾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說道,竟然說他笨。
你一言我一語,又是一番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