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意一聽,本是白皙如雪的肌膚更加慘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等了幾秒終於消化清音帶來的消息,這時秋心也已經隨後趕來了,見到綰意凝重的表情擔憂的問道:“公主,出了什麼事?”
綰意拂了拂手,有些疲憊的道:“走,去清風閣!”
步伐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綰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總覺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但是她卻無力阻止,就像冥冥中早已有人布好了局,她不過是一個看客罷了!
進了清風閣,張淵已經先一步來到這裡,聽到外間傳來的腳步聲,趕忙出來迎接。
綰意看着他烏雲滿布的臉,嘴巴蠕-動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側過身子,讓綰意通行。
綰意一顆心突的下沉,心知那裡屋裡面的人凶多吉少,長吁了一口氣,雪白袖口下的手骨骼錯位,指尖泛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硬着頭皮,舉步向前。
紛繁華麗的牀幃早已被放下,影影綽綽的倒影着裡面安靜得毫無聲息的身影,綰意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氣,伸出泛白的手指,撩開織錦牀幃。
小北安靜的躺在牀榻之上,神態安詳,只是臉上陡然加深的青紫之色,顯得有些觸目驚心,薄削而有型的脣瓣像是偷吃了桑葚果子的小孩,印着紫黑色的胭脂,豔麗的就像是暗夜中的吸血鬼似的,渾身無一處完好,像是被扔進染缸似的,綰意顫巍巍的伸出手,指着牀上的小北,扭頭問向身後的張淵,“這是……怎麼回事?”
張淵僵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走向前來,滿是沉痛的說道:“公主,有人對他下了毒!”
“什麼?”綰意吃驚的瞪大眼睛,很是訝異,小北本來就已經時日無多了,身上不但中了“魔消”,甚至被人還下了蠱,誰還這麼狠心,居然對他下毒手?將整件事思前想後的想了一通,卻是毫無結果,視線重新回到牀榻之間,看着他忽閃忽閃的睫毛,帶着痛苦而猙獰的神色,只覺一陣蒼涼。
綰意很快平靜下來,冷靜的審視了小北一番,卻毫無結果,擡頭,對上張淵的眼,問道:“什麼毒,可有解?”
張淵臉上的青紫之色絲毫不亞於牀上的小北,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屬下也不知道,這種毒毒性很強,來勢兇猛,屬下查探了駙馬的飲食,也找了清風閣所有下人問過話,駙馬從昨日起,除了太醫開的藥,連水都沒有喝過,而且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口,屬下實在查不出!”
綰意聽張淵這麼一說,不由仔細端詳了小北一會兒,卻是沒有什麼傷口,一夜未睡,體力有些不支,綰意頓時有些眩暈,便準備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休息一會兒。誰知道她纔剛轉身,牀上的人似乎有什麼感應似的,突然抓住綰意放在身側的手臂,阻止了綰意的動作。
綰意回過頭去,看着牀榻之人很不安寧的睡顏,藏在涼被下來的手臂,突然伸出的手臂,扯開了捂的嚴實的被子,綰意心中一軟,拉開他的手,準備放回被子裡面,卻在觸及到手臂上兩顆似有如無的小黑痣時,陡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綰意抹開他的袖子,將之捲到手肘之上,細細摸索着這兩顆黑痣,突然像是雕石一般,跌坐在牀沿。
張淵離她最近,見她如此模樣,不由得有些好奇,“公主,發現了什麼嗎?”
綰意將那隻手臂遞給張淵,起身,退開牀沿,什麼也沒說,便朝外走去。秋心不放心的跟了上去,卻被她阻止了。
張淵不解綰意這是爲何,湊上前一看,驚訝的張大嘴巴,之間大片青紫的手臂上赫然出現了兩顆像是黑痣的傷口,因其位置處於手臂內側,很難讓人發現,張淵輕輕一按,頓時有黑血從兩顆黑痣的位子流出來,這才醒悟,這哪裡是兩顆黑痣,分明就是被什麼東西咬過的傷口,而根據傷口顯示,這應該是被蛇咬過的。
綰意頂着巨大炎熱的太陽,呆愣的站在祈王府外,身子僵硬的就像是立在門前的兩尊貔貅,偌大的金漆大字泛着金燦燦的光輝刺痛了綰意的眼,她在這裡已經站了一個上午,顧不得來來往往的行人的指指點點,只知道如今的自己心緒很亂,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小北猙獰痛苦的模樣,那兩點細如掙扎的黑點刺激了她的眼,若是她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被蛇咬過的傷口,腦海中不自覺想起了流雲祈羽的另一愛寵青絲蛇一根,綰意的世界整個的混亂了。
自己這算是什麼呢?興師問罪嗎?憑什麼,就憑着小北手上的蛇印嗎?還是當日在金鑾殿流雲祈羽對小北的殺意,若不是後來陰差陽錯,流雲意軒被青絲咬中,估計小北難逃此劫。他以爲流雲祈羽早就將這一切忘了,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小北都安然無恙不是嗎?
懷疑的種子在心口升騰,她想要去撬開厚重的朱門,但是轉念一想,何必呢,他流雲祈羽要殺的人,誰能阻止。剛想舉步離開,就聽到厚重的朱門發出悶悶的聲響,綰意轉身看着突然開啓的朱門,似是在奢望着什麼,是心中那抹血色妖嬈的身影嗎?
然而她失望,出來的不是流雲祈羽,而是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滿臉風塵味的女子,綰意如果沒有看錯的話語,這兩人應該就是當日在畫舫中流雲祈羽左擁右抱的姐妹倆。
只見她二人打着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揉着腰身,步伐虛軟懸浮,奇怪的走路姿勢讓綰意心中燃起不好的感覺,她努力讓自己不往那般骯髒齷齪的畫面想起,可是那兩個女子好像非要跟她作對一般。
“哎,這票乾的,真是累人啊!骨頭都要酸了!”粉衣女子揉着酸澀的腰身,忍不住抱怨。
“是啊!這王爺可真強啊!折騰了咱們姐妹倆一整夜,什麼姿勢都試過了,一干就是一整夜!”綠衣女子連身附和,“不過好久沒遇到這麼強得男人了,回去說給樓裡姐妹聽,她們鐵定羨慕死咱!”
“是啊!而且這出手也大方,不過有這樣的男人,就算讓咱白乾,咱也願意,那身材,那精力,還有那活兒根本就不是一般男人的尺寸啊!”粉衣女子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眼裡泛着淫光。
“是啊是啊!”綠衣女子掂量着懷中的銀兩,笑開了花,“這些個銀兩夠咱們過活下半輩子了,這麼強的男人真不想這麼快離開,想起來就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後來那女的,咱們說不定還能伺候着,說不定等王爺醒了,咱們姐妹倆再加把力氣說不定能混個王妃噹噹!”
“得了吧!就你那樣還王妃呢?你沒看出後來那女的是誰嗎?得知了她,咱們有幾條小命過活!”
“那你就甘心嘛,瞧那女的一副神聖不可冒犯的樣子,脫了衣服還不是跟咱們一樣!”
“不甘心又能怎樣,咱小老百姓能跟他們鬥,那不是找死嗎?不過那女的估計也活不長了,這種亂-倫的事兒他們都敢幹,早晚被拉去浸豬籠!”
“呵呵!是啊!你看那女的猴急樣子,咱們還沒出房門,就開始叫了起來,活像餓了十年八年似的,嘖嘖,真鮮豔啊!”
“哈哈哈!!!”
……
伴隨着那嘔心欲吐的感覺,綰意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這樣的話那些污穢不堪的話語就傳不進自己的耳中,看着那在自己面前突然關閉的朱門,一種名爲背叛的感覺在綰意胸口火燒火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