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衆人都是一愣,全部站了起來,四大長老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唯有鳳九天,坐着沒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彷彿剛纔他說的話瞬間蒸發。
門外輕飄飄地走進一個人來,鬚髮花白,白色的長袍在黃昏的陽光裡輕輕飛舞。他戴着一張藍色古怪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臉。他走得極慢,彷彿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已經走了很遠的路,體力不支,從聽到他的聲音到他走進門來,足足花了一刻鐘。
衆人都沒有說話,齊風行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看着走進來的人,一直緊緊地盯着,沒有半分放鬆。危水白、危水墨二人也是,臉上盡是不相信的神色,只有華天勝忍不住叫了出來:“你……你,你怎麼會……”
那人也不搭話,只是看着坐在主人位上的鳳九天,緩緩道:“寧西王,久違了。”
鳳九天猶疑地看着他道:“你不是單易難。你是什麼人?爲何有逢魔先生的面具?!”
那人一派平靜,淡淡道:“在下齊諳生。逢魔先生單易難已於三日前仙逝。”
“什麼?!”衆人驚呼出聲,四大長老都不約而同上前一步,將齊諳生圍在當中,失聲叫道:“谷主死了?怎麼回事?!”
華天勝更是忘記了身份,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厲聲喝道:“我出谷之前,谷主都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去世?!齊諳生,你在搞什麼鬼?!”
齊諳生依然平靜道:“敢問華長老是何時出的谷?”
華天勝吼道:“一個多月前!”吼完他不覺愣住了,深覺自己失了方寸,不免有些懊惱。只聽齊諳生不緊不慢地說道:“一個多月,會發生多少事!”
齊風行啞聲道:“不會的,我們五天前離開逢魔谷,谷主他老人家……還安好啊!”
齊諳生道:“世上之事變幻難測,別說是五天,就算是一個時辰,也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齊長老,我有谷主親筆手書,你過目吧。”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絲巾,衆人又是一怔,齊風行接過來,念道:“浮生如夢,過眼雲煙。吾知命數已盡,再不能頤享天年。齊諳生深得我心,故傳位於他,望四長老悉心輔佐,以成我逢魔大業。”
華天勝瞪大了雙眼,叫道:“這……這怎麼可能?!”
齊風行拿着絲絹的手,不由自主地有些微抖,低頭黯然道:“這的確是谷主的親筆,不會有假。”說完,遞還給了齊諳生。
衆人都望着齊諳生,悲傷與莫明的憤怒,一齊襲來,卻不知該如何發作,只得沉默無語。只聽鳳九天笑道:“恭喜齊谷主,如今你是新任的逢魔先生,千里迢迢來我這寧都,恐怕不僅僅是爲了報喪吧。”
齊諳生道:“寧西王見笑。單老前輩臨死之前曾經囑咐我一件事,晚生答應了他,所以不得不走一趟。”
鳳九天揚起眉,笑道:“哦?單易難交待了你什麼事?莫不是來找我要墨麒麟吧?!”
齊諳生道:“非也。單老前輩命四大長老速回逢魔谷,不得有誤。”
四老臉色驚詫,連鳳九天也略略一愣,只聽齊風行道:“谷主當真這麼說?可是當初,是谷主命我們前來寧西王府,查清斷絃和墨麒麟之事!爲何突然改了主意?!”
齊諳生仍然無波無瀾道:“我只傳達上任谷主的指令,其中緣故,我並不知曉。你們都清楚,我在谷中,向來少問世事,只是單老前輩突然仙逝,並要我接任谷主之位,我不得已才前來傳話,只爲圓他老人家最後一個心願。”
衆人都沉了臉色,齊諳生拿單易難來推諉,雖然明知有異,但竟無話可說。半晌方聽齊風行道:“諳生,我素知你爲人沉穩,不喜爭功。可是這件事,事關重大,我……你最好還是將前因後果說個清楚。”
齊諳生嘆了口氣,說道:“要我說什麼?我的確所知不多。這張面具,是他老人家親自爲我戴上,我也……拒絕不得。”
齊風行道:“逢魔面具代代相傳,是逢魔先生的信物。他居然給了你,想必的確是很看重你。只是這返谷之事,有些蹊蹺,當初我們出谷時,谷主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這事查清,爲何谷主會突然改變主意?!諳生,不是我們不信你,而是……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齊諳生道:“其實齊長老是想說,我,難以信服吧?”
齊風行一愣,突然反應過來。自打齊諳生進了這個門,就沒有一個人把他當成新一代的逢魔先生來看待。四大長老只顧着關心老谷主爲何突然離世,又爲何要他們返谷,完全忘記了尊卑之分。想到這兒,心中一凌,連忙退後一步,低首道:“屬下不敢。你是單谷親自選的新任谷主,我等不敢不尊。”
另三人見他如此,也連忙後退了一步,低首而立。逢魔谷向來門規森嚴,尊卑等級制度極重。若是以下犯上,罪名不小。衆人見他得了逢魔面具,又有單易難的親筆手書,這下心中縱有不服,也不敢再造次,紛紛退到一旁,看着齊風行,等他拿主意。
齊風行是四大長老之首,在四人中向來有威望,四大長老一向看他臉色行事。只是這個齊諳生十年前來到逢魔谷,就有一身逢魔谷的武功,令人驚詫。他來歷不明,單易難卻願意收留他,還將谷中的最重要的練功聖地交由他看管,如今單易難無故離世,私相將逢魔谷谷主之位傳給他,又碰巧趕在四大長老都離谷之時,怎麼能不令人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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