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01.01

事實上,管家還真沒辜負簡珞瑤對他的“期望”,池子裡頭已經煥然一新,佈置得極有情調,紗幔從樑上垂下來,風微微吹,便在空中晃盪,偶爾從水面滑到岸上,在地上留下一串痕跡,倏爾消失無痕。

簡珞瑤上一回來溫泉莊子上,還是一年多以前,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景象,讓她忍不住挑眉,瞧了管家一眼:“重新裝置了一番?”

管家彎腰笑道:“回王妃,您和王爺一年多沒來,怕掃了主子的興,這才叫人重新整理了一番,索性莊子上人手多,他們閒着也是閒着。只要主子們喜歡就好。”

蕭長風的目光往岸邊的軟榻上掃了一眼,不着痕跡的收回了視線,沉聲道:“你做得不錯。”

管家聽到這話,先還以爲簡珞瑤意味不明的話而忐忑着,立即笑逐顏開起來。這莊子離得遠,在郊外,再有年前主子叫人鑿地引水,將溫泉水引進了睿王府,他就更擔心主子們平日來得少了,到時候把他忘在腦後可怎麼辦?

因而昨晚上,纔得到消息主子要領着王妃來泡溫泉,他領着莊子上的下人,一宿沒睡,折騰到天亮,終於折騰得滿意,恭恭敬敬的在大門口迎了主子們進來,未得就是在主子和王妃跟前露個臉,留個能幹的印象,以後主子和王妃有什麼事,也容易想起自己不成?

如今聽得輕易不夸人的蕭長風對自己表示讚許,管家險些喜極而泣,忙掩下心頭的激動,回道:“這是奴才的本分,王爺和王妃慢慢享用,奴才挑了兩個本分、手腳麻利的婆子在外邊候着,主子有什麼吩咐,儘管喊她們。”

這下連簡珞瑤都不得不讚一聲管家有眼色了,泡溫泉這麼有氛圍的事,他竟然只安排婆子伺候,而不是年輕貌美的侍女,到底在討好誰,自然一目瞭然。

不過管家就不怕男主人不悅麼?

聽到蕭長風淡淡的“嗯”了一聲,管家便乖覺的退出屋子,替他們關好門,又瞥了眼立在檐下聽候差遣的婆子,壓低聲音道:“伺候的時候機靈點,主子沒吩咐,就少杵在裡頭礙主子的眼。”

兩婆子無聲應了,管家這才放心的離。

他雖說只是莊子上的管家,離王府太遠,卻有自個兒的消息渠道,再說京裡頭誰不知道他們王爺獨寵王妃?

主子以前都不愛這些享受的活兒,年前叫人鑿地引溫泉水入府,便是爲了王妃,如今王妃剛生小皇孫,連那麼小的小皇孫都帶來了,到底是誰想泡溫泉,自然一目瞭然。

既然連主子都緊着王妃,他們底下這些人伺候好了王妃,主子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管家想到自個兒說最後一句時,王妃眼睛都亮了一下,就覺得前途一片光明,王妃可是管着整個王府,他們這個莊子,每月遞了信也是給王妃過目的,如今只要入了主母的眼,往後被任用的機會還能少得了嗎?

管家一走,白露和秋霜也有眼色的退出去了,屋子裡就只剩他們兩人了,蕭長風目光毫不掩飾的落在榻上,道:“王妃還不換上衣裳下水?”

簡珞瑤心道換什麼衣裳,就他們兩個人在,脫光了下去也沒事。不過目光還是順着蕭長風的視線看過去,當下挑眉:“連衣裳都備好了?這許管家果真是貼心。”

蕭長風笑而不語。

軟榻後面便是屏風,簡珞瑤拿着衣裳過去,這纔看清楚手中衣裳的料子,當真是絲滑如玉,薄如蟬翼,料子比她睡覺時穿得素色紗衣都要好一些。

要知道那件寢衣的料子也難得,宮裡頭皇后娘娘賞下來的,就那麼一批,鄭嬤嬤見着料子實在珍貴,不想做別的糟蹋了,就給她裁了兩身寢衣穿着,一來舒適,二來也增加夫妻之間的氛圍。

但若說到這個,簡珞瑤家裡素色的寢衣,哪裡比得上這櫻花般的淡粉色,她只是握在手裡,整件袍子攏起來都只是輕輕一條,攤在手心還能瞧着粉色下面雪白的手心,簡珞瑤腦子裡只有兩個字——活色生香。

思及此,簡珞瑤輕笑一聲,倒也沒耽擱,徑自脫下衣裳,換上這薄薄的紗衣,

再走出屏風時,蕭長風已經下水了,面對着簡珞瑤半靠在池壁上,精壯的胸肌若隱若現。

簡珞瑤在看蕭長風,對方又何嘗不是在看她。粉色的紗衣遮不住美景,雪色的肌膚仍然若隱若現,走動間紗衣飄動,露出修長筆直的大腿,看得人無法挪開視線。

蕭長風在水下,簡珞瑤站在池子邊,輕笑道:“王爺手腳倒快,也不等我就下去了。”

蕭長風眼神微黯,朝簡珞瑤緩緩伸出手,聲音帶着一絲壓抑的沙啞:“那就請王妃給爲夫一個彌補的機會。”

簡珞瑤眼尾微挑,揚了揚脣,微微側過頭,青絲如雪般瀉下下來,鋪滿半個肩膀。

她微微俯了身,柔滑的料子開始輕微往下滑,衣襟開得本就大,如今更是露出了一大片,青絲跑到跟前想要遮擋,卻根本遮擋不住,反倒增添了一分豔色。

發如墨,膚勝雪,和根本遮不住春光的粉色紗衣,形成強烈的對比。

蕭長風眼底的黯色瞬間被點亮,然後燃燒,眼神亮得驚人。

隔着一個池子,簡珞瑤都感覺到了對面灼熱的視線,卻忍着沒有擡頭,伸出一隻腿,紗衣滑開至大腿根部,她也沒有理會,腿順着溫泉水慢慢往下滑,最後整個身子下去,熱氣上涌,臉立刻就紅了,然後蔓延到身子。

蕭長風都被傳染了,眼底一片紅色,仍舊朝簡珞瑤的伸着手。簡珞瑤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緩緩走過去,水波在身前漾開。

剛一走近,蕭長風已經握住了簡珞瑤的手,輕輕一拉,簡珞瑤被他整個攬進懷裡,腿也正好張開,跨坐在他身上。

“王爺好雅興。”簡珞瑤擡高手臂,袖子一路滑到肩上,光溜溜的手臂摟着蕭長風的脖子,紅脣在他耳邊開開合合,“分明是王爺自個兒準備得妥當,許管家只是管家,若沒有你吩咐,上哪兒給我尋這麼好的衣裳?”

蕭長風此時那還聽得進簡珞瑤說什麼?終於在她的脣徹底合上時,忍不住低頭,輕輕含進嘴裡。

簡珞瑤只是挑了挑眉,倒也不排斥,身子軟下來依偎進他懷裡,加深了這個吻。

激/情來得太快,都沒來得及好好泡個溫泉,簡珞瑤不知何時換了個位置,被壓在的池壁上,甚至是岸邊上,最後是軟榻上,從樑上垂下來的漫天紅紗,竟然不僅僅是增添氛圍的作用,回到軟榻上時她的腰被纏着,在蕭長風身上起起伏伏。

簡珞瑤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時候停下了都不知道,再醒來時是耳邊聽見了輕微的響聲,她半張了眼沒瞧見蕭長風的人,這才擡了頭,便瞧見蕭長風抱着蕭重乾繞過屏風,往自己這裡走來。

“醒了?”劇烈運動後的蕭長風一臉春風,抱着兒子神清氣爽的站在簡珞瑤跟前,低頭看着她,“正巧重乾也醒了,鬧着要找你。”

簡珞瑤一面坐起身,蕭長風也已經俯身,把蕭重乾放在她懷裡,小傢伙餓得晃,扯着她的衣襟一把就要拉開。

這動作熟練的,讓蕭長風的眼皮都跳了兩下,終是忍不住,伸手不輕不重的拍在蕭重乾的手背上,小傢伙一時不察,險些被打懵了,手也不自覺的離開簡珞瑤的衣襟,睜大着無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蕭長風,似乎在控訴。

簡珞瑤打量了周圍一眼,這會兒才清醒過來,想起這就是池子後面,竟然有種莫名的放鬆,聽見耳邊想起“啪”的一聲,也擡頭疑惑的看着蕭長風:“怎麼了?”

母子兩眼睛長得一樣,都是又大又漂亮的杏眼,靈活生動,無辜的眼神都一模一樣。

蕭長風心裡到底有些窘迫,難道要告訴自家王妃,只是瞧不過兒子那麼熟練扯她衣服的樣子?以他對自家王妃的瞭解,她便是當下應了,沒表現出什麼,日後指不定就把這當笑料了。

即便是最親近的夫妻,蕭長風也希望自己在王妃眼裡的形象永遠高大。

蕭長風輕輕咳了一聲:“沒什麼。”便伸出手,幫兒子輕輕拉開簡珞瑤的衣襟。

瞧見口糧近在眼前,蕭重乾也沒再計較他爹的無理之舉了,當下猴急的撲了上去。

簡珞瑤便也沒追根究底,只問蕭長風:“現在什麼時辰了?”

“午時末了,正要叫你起來用午膳。”

“用了膳便回去嗎?”

見着自家王妃朝自己朝眨眼睛,蕭長風也知道她的心思,當下輕笑道:“不急,待會兒叫人去城門口打聲招呼,咱們趕在天黑之前回去便是了。”

簡珞瑤這才高興起來:“等下用了午膳,再睡半個時辰,還能起來再泡半個時辰的溫泉。”她之前都沒來得及好好泡溫泉,要是這麼匆匆忙忙的走了,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身心得到滿足的男人非常好說話:“再多泡半個時辰也使得。”

雖說太陽之前便要關城門,不過太陽落山的時候,城門口已經嚴禁進出了,天子腳下規矩衆多,此舉雖造成許多不便,但也沒人敢說什麼。不過蕭長風既然叫了人去打招呼,他們多晚回去,都不可能遇上進不了城的情況。

簡珞瑤便也放心了,只是還有些遲疑,抿脣道:“可是剛纔池子……”

話還沒說完,蕭長風已經懂了,輕咳一聲,道:“我去叫人重新放一池水。”說罷也不等簡珞瑤回答,匆匆出去了。

看似急切,其實更像是落荒而逃。

剛纔確實有些荒唐,簡珞瑤自己都有些臉紅,哪裡還有心思調侃蕭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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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溫泉回來,簡珞瑤確實身心舒暢了好一陣,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生完孩子後的第二次入宮。

太后發話了,要給自己的曾長孫辦一個熱熱鬧鬧的百日宴,難得她老人家有這個熱情,這一日,能入宮的便都入宮了。

簡珞瑤到慈寧宮時,頭一次瞧見慈寧宮坐滿了人,一屋子的貴人,衣香鬢影,佩戴各種華貴首飾,亮得簡直晃眼。

大家都知道簡珞瑤手中抱的孩子是今日的主角,見他們母子倆進來,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他們身上。

蕭重乾本來就是個喜歡湊熱鬧的小傢伙,被人瞧着哪裡會怯場?正高高興興的揮手呢,彷彿在跟人打招呼。簡珞瑤就更不怯場了,跟太后等人行了禮後,便笑道:“今兒皇祖母這兒真熱鬧啊,孫媳婦一進來還險些以爲自己來錯了地兒呢!”

“你這猴兒,當初是誰賴着哀家,要給重乾熱熱鬧鬧的辦一場?”太后指着簡珞瑤笑罵道,“今日這場面,你可滿意了?”

簡珞瑤大大方方的掃了一眼在座的,除了后妃,今兒還來了許多與皇家沾親帶故的貴婦,出嫁了的公主,有封號的君主縣主等人,誠王妃都把小郡主帶來了,稱病一個多月沒來給太后請過安的元貴妃,還有忙得脫不開身的皇后,太后今日請的這陣容,顯而易見她對蕭重乾的重視。

“滿意滿意。”簡珞瑤笑眯眯的道,“就是擔心皇祖母操勞了。”

“得了好處,才知道擔心哀家的身子?晚了!”太后瞥了簡珞瑤一眼,又撐不住自個兒笑了,朝她招手道,“哀家的曾孫,十日不見想死太奶奶了,快過來讓太奶奶瞧瞧。”

太后的話剛落音,岑姑姑已經來到簡珞瑤跟前,簡珞瑤把蕭重乾遞給她的時候,又笑道:“勞姑姑幫重乾脫下襖子,這屋裡頭暖和,怕他熱着了。”

“睿王妃放心罷,奴婢知道了。”岑姑姑笑眯眯的接了蕭重乾過去,蕭重乾也不介意,高高興興的被她抱着,隨後又轉到了太后懷裡,心思都被太后身上的珠子吸引了,表現得更加配合。

太后摟着蕭重乾香親了一陣,簡珞瑤旁邊抱着小郡主的誠王妃臉色越發難看。

她前腳剛到,太后見了小郡主進來也只是客氣疏離的問了兩句,都沒讓岑姑姑抱過去給她看,簡氏生的小崽子後腳進來,太后就等不及要抱小崽子了。她生的雖是女兒,卻也是聖人的長孫女,同樣是嫡出,往常還聽說皇家的女孩尊貴,太后分明就是糟踐她的小郡主!

早知道太后這般行事,她何苦帶她的小明瑜進來受這等委屈?

誠王妃抱着女兒,越想越不是滋味。

太后卻不管這些人的心思,抱着香香軟軟的乖曾孫,心裡已經軟成一片,更何況這孩子不認生,乖乖趴在她懷裡,任她揉搓。

越是上了年紀的人,便越喜歡跟自個兒親近的孩子,尤其是蕭重乾還小,根本不是教得會的,他便是天然的親近,太后自然想到的是緣分,而不是這孩子跟誰都這麼親近。

也是蕭重乾身份不一般,不是什麼都可以抱的,而且他入宮的次數也才兩次,太后還沒發現端倪,小傢伙這麼親近自己,是真真兒高興的。

揉搓完了,太后看了一眼蕭重乾,見對方正拽着她的珠子往嘴裡送,當下把珠子拽出來,打趣道:“你這孩子倒跟你娘像足了,這般識貨,這珠子可是好東西,你喜歡也別往嘴裡送,太奶奶送給你便是。”

說着,太后便要把自己的珠子摘下來,簡珞瑤忙坐在椅子裡微微福身,道:“皇祖母,這孩子就是貪玩,哪裡識貨?您這麼貴重的東西,可別給他糟蹋了。”

聽得簡珞瑤拒絕,太后還不高興了,嗔了她一眼:“哀家的曾孫,什麼東西戴不得,怎麼就折騰了?”

“老三家的意思怕是重乾不懂事,容易弄丟了。這琉璃珠可是萬歲爺特意命人尋來孝敬母后的,像您這樣光滑晶透的,一顆都難尋,更何況整整一百零八顆?再是金貴不過了。”皇后溫柔的笑道,“重乾還小,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他確實怕丟失,臣妾這串瑪瑙珠子成色也不錯,倒不如給重乾把玩着,丟了也不可惜。”

太后想了想,點頭道:“也好,哀家先幫重乾存起來,等他大些再給他。”

皇后點頭笑了,已經將脖子上的珠子下來遞過來,蕭重乾眼珠子一轉,伸出小手準確的抓在手心裡了。

太后輕笑道:“你這孩子真不客氣,以後可要好好孝順你皇祖母。”

皇后是聖人名正言順的妻子,這些皇子都要喊一聲母后的,蕭重乾自然也是稱呼她“皇祖母”。

太后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對太后多少有些瞭解的皇后卻心裡一跳,有些拿不準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忍不住又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只專注跟蕭重乾玩,面上倒只有輕快的笑意。

岑姑姑打量了蕭重乾兩眼,走到太后跟前倒:“主子,皇長孫身上穿的多,奴婢替您幫皇長孫將外衣脫了可好?免得皇長孫熱着。”

太后卻擺了擺手,蕭重乾放到榻上,興致勃勃的:“哀家也是親自帶過皇帝的,讓哀家來脫,你幫把手便是。”

岑姑姑笑着應道:“是。”

這主僕倆興致勃勃的扒蕭重乾的衣裳,在場的大多數后妃,卻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太后只親手帶過聖人,這些皇子她都從沒親近過,如今卻對皇長孫如此格外恩寵,到底有何用意?

元貴妃的臉色已經徹底拉下來了,眼睛一轉,並不想看太后有多稀罕蕭重乾的畫面。

而這邊,太后已經把蕭重乾的外衣扒下來了,小傢伙兩手捧着皇后給的瑪瑙珠子,玩得不亦樂乎,太后給他脫褲子的時候,他還配合的蹬起了一雙胖腿。

太后卻沒心思誇獎蕭重乾懂事,她已經看着小傢伙身上的衣裳說不出話來了。

蕭重乾穿着滿是補丁的衣裳,上面一塊完好的布都沒有,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這般寒酸的模樣,與精緻漂亮的小臉蛋形成鮮明的對比,看得太后都一陣心酸。

“喲,這不是百家衣嗎?”另一頭的長公主卻笑了。她是瞧見了太后的神色,這會倒不是湊趣,而是怕太后怪睿王妃,畢竟上回皇長孫滿月宴上,在睿王府她還承了睿王妃的情,要不是睿王妃幫自個兒媳婦,只怕這會兒長公主府都丟盡臉了。

“哀家能不知道這是百家衣嗎?只是哪有人把百家衣往外頭穿的。”太后說着,嗔了簡珞瑤一眼,把穿着鬆鬆垮垮的衣裳,看着小了一號的蕭重乾重新摟在懷裡,心肝肉兒的叫着,“哀家的乖曾孫,你娘真是個不省心的,苦了你啊!”

簡珞瑤忙解釋道:“皇祖母冤枉孫媳婦了,這百家衣是孫媳婦孃家這幾個月趕出來的,昨兒才叫人送過來,想必是趕在重乾滿歲的時候,求個好兆頭,孫媳婦便想着,今兒怎麼說也要給重乾穿一穿,便是穿會兒就換下來也好,您說是不是?”

太后沒說話,皇后卻輕笑着點頭,問道:“那怎麼又穿進來了?”

簡珞瑤一臉無奈的道:“重乾這孩子就喜歡這樣式的,穿了便不肯脫,連王爺都來哄過,他就是不配合,這不實在沒辦法,眼看着進宮的時辰要晚了,也只好就這樣帶他進來了。”

說到這裡,簡珞瑤頓了頓,又道:“這幸好外邊冷,可以給重乾加件衣裳擋一擋,不然要是讓他就穿着這身入宮,恐怕京裡都道我給孩子穿不起好衣裳了。”

蕭重乾喜歡聽聲音,最喜歡聽簡珞瑤說話,平時就要跟簡珞瑤“啊啊啊”,讓簡珞瑤陪他聊天,現在聽簡珞瑤噼裡啪啦說這麼多,一時高興,珠子都不玩了,大爺似的橫躺在榻上拍手。

太后低頭看了蕭重乾一眼,忍不住“噗嗤”一笑:“罷了,也是你孃家的一片心意,下不爲例,以後這百家衣在家裡傳傳就好。”她年紀大了,還真瞧不得曾孫子穿得破破爛爛,整個一小可憐的模樣兒。

簡珞瑤忙點頭道:“孫媳婦謝皇祖母體諒。”

倒是皇后又笑着問簡珞瑤:“你孃家確實有心了,這真要求滿一百家親友的布料,很難尋罷?”

這百家衣的寓意是穿上以後孩子能驅百病,長命百歲,既然要有好寓意,自然不能隨便哪家的都要,就算不能是親朋好友,也得是對這孩子心存善意的。

除此之外還有個規矩,百家衣,至少要求一百家以上,沒分家的親友,自能算一家,便是出了五服,以及同族的都不能求太多,這般容易就集齊了,那便是心不誠,效果自然沒誠心誠意求過來的好。

因此,聽得皇后的話,簡珞瑤當即點頭道:“還真叫母后說中了,兒媳孃家兄長,過年時回鄉祭祖便開始收集了,不然單在京裡頭,恐怕還真求不夠這布料。”

“那個時候哀家的小曾孫還沒出世呢,真真是想得長遠。”太后眼底都閃過一絲詫異。

衆人跟着紛紛附和,太后問:“這個爲外甥一早便折騰起來的,是你哪個兄弟?”

“回皇祖母,是孫媳婦的孃家二哥,排行第三。”

皇后笑道:“原來不是當年的探花郎?”

簡珞瑤回道:“那是兒媳的大哥,排行第二,有公務在身,去年便沒回老家。”

“哀家記得,就是那個出門遊歷,還寫了本《遊記》的年輕人?”太后笑眯眯的道,“好像明年也要參加秋闈了罷?”

“皇祖母還記得呢?”簡珞瑤一臉驚喜的道,“兄長要是知道您都知道他,指不定多激動呢。”

太后拿了蕭重乾扔開的珠子,在蕭重乾跟前晃着逗他,一面漫不經心的問:“你這個兄弟似乎還沒定親?”

簡珞瑤笑眯眯的問:“皇祖母可要給個恩典?”

雖說太后不會平白無故的問,但是簡珞瑤這麼說也未免有些冒犯,連皇后都不敢在太后跟前如此造次。

安王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心沉了沉,心道皇祖母把簡氏寵得太過了,讓簡氏如此得寸進尺,不知皇祖母心裡可還樂意?

太后還真沒有生氣,只是嗔了簡珞瑤一眼:“你倒是會爬竿子上樹,哀傢什麼都沒說呢。”

雖說太后是教訓的語氣,可見她笑容和煦的樣子,還真看不出她哪裡生氣了。

簡珞瑤心知肚明,忙笑道:“皇祖母就疼孫媳婦這一回嘛,孫媳婦二哥至今都還沒定下來呢。”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哀家不答應,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太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簡珞瑤,“你孃家兄弟是哀家曾孫的舅舅,便也是哀家的晚輩,這個媒也不是不能做,你孃家兄弟明年秋闈若能高中,哀家定給重乾挑一位賢良淑德的舅母。”

簡珞瑤一臉驚喜,正要謝恩,聖人長腳一邁,進了大殿:“什麼舅母?”

衆人紛紛起身請安,因着再場不是后妃便是皇家的女眷,不然就是皇家嫁出去的姑娘,到底都是沾親帶故的婦人,聖人進來,便也沒人要回避,紛紛起身朝聖人行了禮,幾個皇子又跟着向太后和皇后行禮,折騰一通在各自坐下。

太后笑道:“沒什麼,說到重乾有個舅舅,明年就要考進士了,還沒定親,哀家就說這等青年才俊,明年要是考中了,便讓他雙喜臨門。”

“母后說得是簡千珩?”聖人對簡千珩倒還真不陌生,輕笑道,“陳老前兒和朕說,他收了個弟子,畫得一手好畫,詩書也使得,到不愧是簡愛卿之子,依朕看,母后這個心怕是操定了。”

簡珞瑤聽到這話,眉心一跳,看了蕭長風一眼,見蕭長風神色不變,這才安心下來。

太后笑着擺擺手:“他明年若能金榜題名,哀家便是操勞也樂意。”說罷,又道,“皇帝過來瞧瞧重乾罷,才幾日不見,又長大了許多,真真是一天一個樣兒。”

聖人其實早在看蕭重乾了,聽到太后的話,便也湊近了,在太后旁邊坐下,只看了蕭重乾一眼,便不輕不重的瞪了簡珞瑤:“老三家的,重乾這又怎麼回事?”

往常若是見聖人這麼質問簡珞瑤,只怕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要樂瘋了,可這會兒都恨得在絞手帕,聖人越是生氣,便表示他越在乎蕭重乾。

一個霸佔着皇長孫名份的孩子,又如此受寵,如何叫她們不心生警惕?

連元貴妃都越來越後悔了,早知道萬歲爺這般在意這個小崽子,她就不該給他出生的機會!

簡珞瑤只得起身回話,還是先前的說辭,聖人這才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

皇后看着蕭長風幾兄弟,笑問道:“萬歲爺今兒怎麼把這幾個孩子帶過來了,他們今兒不忙?”

聖人心情不錯,笑呵呵的道:“母后要爲重乾在宮裡擺百歲宴,這幾個孩子孝順,要過來湊熱鬧呢。”

聖人說得輕鬆,安王誠王幾個卻有些憋得慌,要不是爲了在父皇和皇祖母跟前刷好感度,他們如何願意給個小崽子慶祝百歲宴?

這般想着,幾人不由看了蕭長風一眼,瞥到蕭長風旁邊的簡珞瑤,更有些不是滋味了。

以前總覺得大夥兒都一樣,除了老六,其他人都是些不被重視的難兄難弟,便是老三好一些,也是他有個厲害的母妃,老三本人在父皇跟前的臉面,比他們強不到哪裡去。

但是自從老三娶了這簡氏,情況就慢慢不一樣了,簡氏雖出身不好,卻能說會道,把父皇和皇祖母哄得開開心心,還能生兒子,父皇看着對子嗣不在意,可這皇長孫一出,老三如今的地位都跟着直線上升了。

可見娶個厲害的王妃,是多麼重要的事!

他們王妃已經娶了,改變不了,自個兒再不努力讓父皇多注意一些,以後就真沒他們什麼事了!

幾個王爺心情複雜,卻還要在太后跟前裝出一臉高興的樣子,逗得太后笑聲不斷。

皇后瞥了眼旁邊的元貴妃,見聖人來了之後,她臉色越來越不好,怕元貴妃此舉惹得太后不高興,沒得讓太后和聖人失了和氣,便對五皇子笑道:“老五也來了?真是巧了,本宮這兩日還想找你,下個月就你大婚的日子了,府邸可都整理好了,需要本宮幫忙嗎?”

五皇子忙起身,朝皇后拱手道:“兒臣謝母后,已經安排妥當了。”

“是啊,下個月就是老五的喜日子,皇帝,老五的封號你可擬好了?”

聖人剛把目光從蕭重乾身上挪開,聽到太后的話,笑道:“擬好了,明兒就下旨。”

五皇子聞言忙跪下道:“兒臣謝父皇恩典。”

聖人看了五皇子一眼,擺擺手道:“起來罷,以後成了親,得跟你兄長們學習,尊敬兄長,愛護幼弟,也別忘了入宮給母后請安。”

五皇子一一應了,太后笑道:“老五懂事着呢,要你說這麼多。”說罷又看着五皇子,道,“哀家跟你三嫂說了,以後你們是鄰居,兄弟間多照應,你三嫂是個好的,你媳婦若有什麼不懂的,叫她只管去找你三嫂。”

安王妃聞言,臉色一變,袖子底下雙手緊緊擰在一起,跟擰麻花一樣,擰了又放,放了又擰,不停琢磨太后這話的意思。

放着自己這個大嫂在不聞不問,竟然叫簡氏照顧老五家的,皇祖母再喜歡簡氏,也不能如此不顧規矩的擡舉簡氏!

難道皇祖母已經決定了要站睿王?

只是這麼一想,安王妃心跳了半拍,臉色發白的告訴自己不可能,皇祖母自來不管朝事,如今怎麼也不可能插這個手,定是她想多了。

或許真如皇祖母所說,是看在睿王府離老五的府邸近,這才安排簡氏多照顧老五家的呢?

五皇子卻是個實誠的,聽到太后的話也不多言,當真衝着蕭長風和簡珞瑤拱手道:“日後就多麻煩三哥和三嫂了。”

安王妃微白的臉色,已經轉黑了。

連安王臉上的笑意都險些掛不住,卻沒怪別人,只是轉頭瞪了安王妃一眼,心裡頭越來越失望,如此不爭氣,得不到皇祖母的疼愛也就罷了,如今連長孫媳的體面,都被老三家的佔了去,娶她何用?!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凌晨改過來,今天熬通宵還債,只希望明天不要睡死在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