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僅是長平長公主，連長清郡主還有臺上那原本準備“裝傻”的皇帝都忍不住將目光移了過來。
“俊兒莫非真的看上了這位王家小姐？”皇帝終於問出了口。
“父皇，兒臣的確對這位王小姐有結交的意思，不過要說看上，倒還不至於，只是，王小姐的膽魄和才華倒讓兒臣很是佩服和欣賞。若是王丞相那邊允許，兒臣倒真的很希望能有這個機會和王小姐多接觸接觸。”
皇帝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少什麼，只是象徵性地鼓勵道，“那你可要加油了，朕的看法和長公主的一樣，今天之後這王小姐的追求者怕是會將丞相府的門都踏爛嘍。”
將丞相府的門檻都踏爛了？
聽到這個回答，墨青俊卻在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是恭敬地朝着皇帝的方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雖然至今猜不到自己的這位父皇非得來自己府上的宴會到底是因爲什麼，但墨青俊隱隱有一種感覺，他的父皇一定在暗中開始謀劃着什麼了。這麼些年來，他和皇帝伉儷情深的故事不僅傳遍了整個北國，就連整個鳳起大陸都有他們的故事版本在流傳。不過這或許能騙騙世人，卻騙不過自小就在北國自小就在宮裡長大的所有人！誰不知道，如今他們北國的這位皇帝曾經深愛的人是誰！那個禁忌的名字，那個連一向以賢良淑德著稱的皇后聽了都忍不住變了臉色的名字。這個名字是當今皇后永遠的噩夢，永遠在午夜夢迴裡想起都咬牙切齒的痛！
世上都道皇后賢良皇帝專情，可他們不知道，這根本是一場交易一場約定！當年皇帝勢弱，要靠着蔣家穩固勢力，而蔣家的要求便是在今後的所有歲月裡，皇帝要對蔣後專情如一，至少在世人眼裡，要是這樣。
墨青俊從前覺得，自己的母妃很可憐，可如今看來這蔣後卻更可憐不過，母妃或許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父皇的寵愛，至死都沒有抱過任何的希望，可是蔣後卻是從一個青蔥懷愛的少女變成了，如今只會帶着一張虛假的笑臉每天扮演着恩愛夫妻的女人罷了。
自古能坐上皇帝位置的人又怎麼可能甘願爲人左右。他在宮中的安排的人早有回報，父皇這兩年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消失數個時辰，沒人知道他去做什麼，也沒人知道他在幹什麼。而且就在這兩年來，都城裡許多並不起眼的官職都在被默默替換，雖然這些職位看上去都不是重要起眼的，可這連續幾人一起換下來，卻往往能組成一個完整的官僚相幫的鏈條。他查過，這些人不是墨青烈換的，不是蔣後的人換的，更不是自己換的，那麼便只剩下父皇了。
長平長公主常年不出宮門便是因爲他的父皇當年下的一道聖旨，怎麼可能會突然對自己舉辦的宴會感興趣，又怎麼可能和冷戰了十幾的父皇突然有說有笑起來。甚至......墨青俊的目光看向那個已經將一首琴曲彈畢，正慢慢睜開眼睛的王子衿身上。又怎麼可能，長平長公主又怎麼可能突然無緣無故對王子衿青睞有加，甚至被拉去那亭子聊了好一會兒呢？很大的可能便是，父皇和長平長公主達成了某種交易。要由長平長公主出門幫他去做一些事情。
作爲一國皇帝，枕邊人皇后不能信，太后已經逐漸老去再無精力去管去決定一些事。許多計劃裡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婦孺其實都會起到很大作用，想要拉攏她們從她們口中得到一些消息，發展一些東西，自然是要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去辦這件事。很顯然，如今舉國上下，除了長平長公主外，再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皇上，這首曲子子衿恰巧聽人彈過，所以大概能彈出其中氣韻，獻醜了。”王子衿強壓住心頭翻涌出來的氣血，慢慢地從琴案後站了起來，繞過琴案走到前面的位置，朝皇帝福了福身子。
“獻醜？若你這是都是獻醜，那......哈哈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了，王家丫頭，你彈得怎麼樣，朕想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朕剛纔許諾的獎勵怕是要落到你頭上了！來人哪！”
“皇上！”王子衿擡起了頭，她的臉色看上去比剛纔白了幾分，不過此時的她化了淺淡的妝面，並不顯得有多虛弱，只不過這氣血虛虛的樣子給原本看上去有些張揚得意氣息的她增添了幾分柔弱感，細柳扶風，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保護，也不忍再多說一句話去打斷，“子衿可以換一樣獎勵嗎？”
“換一個？”皇帝朝着已經靠近的太監揮了揮手，那人便又默默地退回了原處，“看來，你已經想好了要什麼？”
“子衿想要這古琴孤本。”
“你要這琴譜？”不止是皇帝，就算是其他人也覺得有些奇怪，剛纔她不過看了一遍琴譜，便能將整首曲子完整地彈下來，說明她已經完全將這曲子給記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她還要這譜子做什麼，若是真喜歡真想彈又怕忘記，自己默下來一個人去彈個夠就好了啊！
“是，子衿幾年前和藺老先生在外遊歷的時候，路遇一個人就在湖邊彈起了這首曲子，那時子衿便被這曲子深深的吸引，可等回過神來，卻發現這個人已經不見了。後來子衿和藺老先生到處尋訪這首譜子，卻是半點消息都沒有，沒想到這琴曲的譜子在皇上手裡。”
皇帝點了點頭，像是對這個很明顯就是編造的故事一點都沒有所覺似的，“小丫頭一開始還不承認，原來也是個愛琴之人，好曲就要配懂它的人！既然能將這首琴曲孤本彈出如此氣魄韻調，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帶入其中，這譜子不給你朕還真想不出能給誰了！”皇帝朝隨侍太監招了招手，“不過朕說出去的話卻從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小李子，王家丫頭的二百兩黃金等會你記得差人送到府上去。”
“是，皇上。”
王子衿聞言張了張嘴，看到一臉喜色的皇帝后，又住了嘴，垂斂下眉，跪下謝恩，“子衿謝過皇上賞賜。”
“這是你應得的！王愛卿能有你這樣的女兒，當真是他的福氣！若是朕當年也能有......不說了不說了，朕聽聞你從前身子並不太好，快回座位上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