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撕心裂肺
皇家盛宴,不過是夠籌交錯、美女伴舞,多一處香鬢滿懷,富貴堂皇而已。
夏侯青離開後沒多久就走回來,精明的眼神裡帶着一股疑慮,看着喬羽說:“剛纔問了內務府的人,他們說今年的煙火提送的比往年多了些,所以從庫房裡拿出大批火管;空氣中摻雜了些火yao的味道,無可厚非!”
喬羽默,道:“今晚總是有些心緒不寧,常年在外遊走的經歷告訴我可能有事發生。”
楚玉郎衝着已經站在湖對岸的唐宋招手,別看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佔位子挑挑揀揀的本事卻還是一流;寬大的煙火臺上,唐宋獨霸了一個最好的位置,興奮地跳來跳去,不時的用手勢催促他們過去。
“阿羽是前段時間被我嚇着了,現在猶如驚弓之鳥,看什麼擔心什麼!”楚玉郎不以爲意,笑眼看着身邊的喬羽,只是臉上的滿足感卻是十分明顯,很顯然,這混小子喜歡極了自家媳婦爲他擔心的模樣。
喬羽端起手邊的小酒杯,明瀚眼快的給她添滿酒水,寬慰:“不管是有沒有事情發生,這都不是我們能管的事;在這皇城中,當朝皇帝還坐在上面,就算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也是帝皇軍忙活,咱們這些富貴閒人只要躲在一邊,護好性命乖乖看熱鬧就成!”
喬羽看着明瀚那副天塌下來也不用我撐的模樣,有些羨慕的笑了:“說的也是,我們插不上手,只要護好身邊的人就好!”
喬羽說完,就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攥了攥楚玉郎的小手;她說過,就算是再艱難,她也會騰出一隻手緊緊地拉着他,不會鬆開。
不遠處,榮親王也敏銳的捕捉到了空氣中淡淡的味道,一輩子都在戰場上腥風血雨,對於血腥味和火yao味最爲熟悉的他不可能會老到忽略到這一點;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兒子,沒事,有阿羽護着呢;只是身邊的夫人,榮親王蹙了蹙眉。
靠在身後的背椅上,招手,一個宮女便走了上來,“帶王妃去太后宮中坐坐!”
榮王妃正在欣賞水榭臺上的歌舞,突然聽見榮親王的話,有些不高興的嘟起嘴,雖然年紀已經一大把,可是常年保養得當的榮王妃依然風韻柔美,眼神中的孩子氣亦如少女時的天真無邪。
“我不去!歌舞還沒看完,等會兒咱們一起去看太后!”
榮王妃對於自己的夫人那是毫無招架能力,只是現在情況特殊,他不能順着她:“乖!你先去太后那裡,等會兒我就拉着玉郎找你!”
榮王妃意興闌珊,但礙於榮王爺眼中的堅持,還是不盡興的站起身,隨着宮女,帶着隨侍丫頭就朝着太后的延禧宮中走去。
保定帝正好看見榮王妃離開的背影,眼神一轉,問:“皇叔,皇嬸身體不適嗎?”
榮王爺端起面前的酒杯,連番豪飲了三杯之後,刺啦着嗓子,眼神機敏的說:“年紀大了,自然也適應不了這個長時間的宴會。”
說到這裡,保定帝便會心的笑了笑,還想說什麼,卻被榮王爺開口打斷:“皇上,等會兒內務府放煙火的時候,皇上請務必小心,莫要站在最前面,挨着老夫站!”
保定帝飲了一杯酒水,無所謂的笑着,道:“皇叔,你怎麼一副神色緊張的模樣,這裡是朕的皇宮,周圍都是朕的侍衛和大臣,難不成還會出什麼亂子?!”
榮親王斂緊眼瞳,一點一點的收緊晶亮的幽光,道:“兵者,詭道也!人們越是在熟悉的地方,越是會放鬆警惕;而這個時候,卻是給了敵人最好下手的機會!”
保定帝從來沒見過皇叔露出過這般野性冷肅的氣息,嚇得他手有一抖,硬是沒拿穩手裡精緻小巧的酒杯,“啪”的一聲,酒杯掉在桌子上,呼隆隆的到處亂滾,頓時驚起了好幾個坐於榮親王附近的王爺側目。
榮親王看見保定帝那副六神無主的模樣,氣的憋了口氣,斜眼冷冷的瞪着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侄,喝:“混蛋小兒,瞧瞧你這是什麼樣子;手指發顫、眼神哆嗦,着了魔怔了!”
保定帝苦哈哈的看榮親王:“皇叔,朕想先離開,行不行?”
“不行!”榮親王一口喝止,看了一眼伺候在旁的小路子,小路子忙哆嗦着雙腿上前用乾淨的白帕子擦桌前的酒漬,榮親王用冷冽的眼神瞪回去幾雙投過來的好奇的眸光,眼神一沉,道:“你是一朝之主,拿出點氣魄來!你剛纔還不是說周圍都是你的大臣、你的侍衛嗎?就算是有人想要壞事,那也有人甘心替你去死!”說到這裡,榮親王就極爲痛心疾首,嘆了口氣,幽幽開口:“都是你父皇把你慣出來的毛病,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除了着腦袋瓜子頂點用,都快成我家混小子了!”
保定帝對於榮親王那是相當的尊重,用皇奶奶的一句話說,這個大周,沒有榮親王就沒有現在的安穩富足;先帝在生前,也對他這個不喑朝政之事的皇兄報以讚美,心生佩服之際,更多的是感激;榮親王性子直,嘴巴快,有什麼說什麼,是個藏不住事兒的直腸子,被他數落的人都是他極爲熟悉的人,一般他看不上眼的混蛋,就算是闖了彌天大錯,他也是愛理不理;俗話說的愛之深、則是切便是這個理兒!
保定帝垂着頭,委屈的眨了眨眼睛,繳着龍袍的手藏在桌子下面不敢讓皇叔看見,委屈的就像一個沒得到糖果的孩子,弱弱的說:“皇叔!你別嚇唬朕了,朕跟父皇一個樣,都是怕血的主子!”
榮親王嘆了口氣,就不再數叨這不成器的保定帝,雙目幽深的看向四周,跨在腰上的盤桓彎刀被他漸漸握緊。
有殺氣!
喬羽一直緊緊牽着楚玉郎的手踝,就算是站到了唐宋霸來的位置,她還是緊緊地攥着,眼神警惕的看向四周,就跟狩獵的獵鷹一般,只要情況不對,立馬叼着小兔子走人!
砰的一聲——
不知何時煙火已經在空中綻放!
就在盛宴中的皇親國戚們沉浸在一片剛剛綻放在夜空中的美麗火花中時,突然,從湖對岸的傳來死屍的血氣,喬羽蹙緊眉心,早就習慣在黑夜中搜索人的她敏銳的捕捉到了百十個黑衣人手拿匕首,弓着腰將背對着他們的帝皇軍侍衛一招斃命,他大爺!又來這一招?!
喬羽抿嘴嘴脣,看看周圍的二傻們還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下,儼然忽略了已經身在虎口,命在旦夕的危險!
要不說這些黑衣人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敢在榮親王和她的眼皮子底下撒野?而且,還趁着夜色對着防備性不高的帝皇軍下手,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利落;簡直就是老手中的老手!
喬羽暗啐了一口,瞪了眼站在身邊跟傻逼一樣不停鼓掌,不停大笑的明瀚,你大爺的不關她的事,還說周圍有帝皇軍護着用不着她操心?她夫君在這,公公在這,婆婆也在這,甚至連她本尊都在這,萬一出了個好歹,要她救誰?
喬羽斂緊瞳目,壓低嗓音看着雙眼晶瑩的對着煙火傻笑的楚玉郎:“等會兒我把你放在樹上,你牢牢抱着樹幹別吱聲!”
楚玉郎正在看煙火,渾身上下都激動地顫抖,哪裡聽得見媳婦具體說的話,只是機械性的點了點頭,在他想吼一聲發泄心裡的暢快時,突然,本是高飛的煙火變成了一道刺眼的亮光,接着,“砰”“啪”的兩聲尾隨而至,沖天火光在兩聲巨響中炸開!
人羣,先是一陣沉默!
接着,是女人的尖叫聲!
隨後而至的是反應過來的人羣和爭相奔跑的紛亂!
喬羽顯然也沒想到這羣人居然在火管中放了zha彈,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早就炸燬了他們先才坐下的位置,滔滔火焰沖天而至,已經被襲擊的帝皇軍無法迅速趕來,這邊觀禮臺上,早就亂成了一團!
楚玉郎聽見那聲刺耳的爆破聲,下意識的一把抱緊了媳婦的手臂,雙眼顫抖,嘴脣發顫:“怎、怎麼了?”
喬羽一手按住楚玉郎發顫的手背,一手拉住險些被人羣擠掉到湖裡的明瀚,瞪着眼,看向不遠處!
就見父王已經站在保定帝身邊,一邊的小路子公公哈着腰臉上掉着淚,不知是在哭還是還發瘋,居然癲狂到了極點。
楚玉郎哆哆嗦嗦,眼神慌亂的看向四周:“媳婦,這是怎麼了?”
明瀚一手緊拉着喬羽有力的大手,一手攥緊自家郡王妃的柔夷,眼睛瞪大,喝了一嗓子:“他大爺!暗殺!”
楚玉郎一聽這話,頓時沒了精氣神,可是在慌亂中,他還是下意識的朝着父王的方向望去,見到父王雙臂護着皇兄離開的背影,心裡先是一酸,接着,又垂下頭!
喬羽拉緊楚玉郎的手腕,先是將明瀚從邊緣地段拉到中心,接着,隨着人流對他說:“快跟着大夥兒跑,那邊的帝皇軍已經被幹掉了,千萬別回去!”
明瀚看着喬羽沉定的眼神,身爲男人的堅強被她成功的激起來;別看這成天不靠譜的混蛋一天到晚沒個正型,可是關鍵的時候還是挺管用,一把抓住自己女人的手腕,頭也不回的朝着人羣奔走,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膽怯。
喬羽送走明瀚,就攬緊楚玉郎的腰,看着不遠處的大榕樹,對着懷裡的人說:“抱緊我!”
楚玉郎很聽話的點頭,緊緊地抱着媳婦的小蠻腰,然後,就看媳婦足尖點地,飛身而起之際抽掉腰上的玉帶,在空中,寶藍色的玉帶劃出一道勁道的影子,緊緊地纏着一根伸出來的樹幹,成功的將喬羽和他帶到樹上。
樹影晃了晃,楚玉郎就被喬羽扶着站好,兩個人居高臨下,看見的是更加慘烈的悲壯;喬羽別過頭,一臉冷肅:“在這裡等着我,抱緊樹幹,千萬別下來!”
楚玉郎點頭,眼角的一滴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來,他連擦都不敢擦:“你要去那兒?”
喬羽看向不遠處紛紛亂跑的衆人,又瞧見李廷峰帶着帝皇軍跟黑衣人拼殺的模樣,低聲回答:“幫忙!”
楚玉郎一把攥住喬羽的手腕,“快去父王那邊!”
喬羽擡眸:“你心裡不難受了?”
楚玉郎被媳婦這麼一說,這時纔回過味來,原來這女人都將他的情緒看在眼裡了?!
就像是個做錯壞事被抓的小孩兒,楚玉郎默默垂下頭,想到父王死死守護這皇兄的身影,苦澀一笑:“他是君,我是子;兒子出了事他會悲痛欲絕,但君主出了事,會流血千里;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喬羽揉了揉楚玉郎的額頭,像是在安慰他:“父王也是看見我在你身邊,所以才無瑕顧及你;玉郎,不管是我還是父王,都是最關心你的那個人!”
楚玉郎點頭,再擡起眸光的時候,眼神裡帶着笑:“快去吧!我會牢牢抱着樹幹,不吱聲也不亂動,等你過來接我!”
喬羽點頭,轉過身就飛身而下。
看着周圍混亂的場景,喬羽暗啐了一口,撿起地上的長劍,跨上石臺飛身朝上,就對着一個揮舞着流星錘的黑衣人劈去!
血氣上涌,血光飛天!
喬羽一路劈砍,眼神所到之處手裡的長劍就劈殺數名黑衣人;黑衣人中沒想到會出來一個這樣的活閻王,隔着黑巾相互對望之際,開始一步步的朝後退縮;喬羽踩在火光中,不懼生死,宛若夜叉在世;眼神中的血色早就讓她那雙寡淡清冷的眸子灼熱起來,粉紅的舌尖,就像舔血的野獸,輕輕地舔了舔嘴角,然後在一陣冷笑聲,大喝一聲,身上煞氣縱橫,長劍揮舞,對着後退的黑衣人隨手一揮,就看黑衣人胸前頓時爆血橫流,個個面色痛苦的捂着胸口跪在地上打滾哀嚎。
青緞長靴踩在血跡佈滿的青石板路上,喬羽眉頭深鎖,看着周圍她圍住的黑衣人,瞧着他們那副想衝但又怕死的模樣,冷笑:“一羣無膽鼠輩,敢在你爺爺面前耍刀子,老子剁了你!”
說完,喬羽又飛身而起,劈了幾個來不及躲閃的混蛋,臉上身上迸濺上了鮮血,梳與背後的長髮上沾上了血腥,整個人就跟鬼魅一樣,眼神陰狠,嘴脣薄涼。
喬羽一路上且戰且罵,順便還從水裡撈起了幾個年紀稍大的王爺,看見他們哆哆嗦嗦的眼神,喬羽冷然無視,一路衝殺,很快就靠近榮親王身邊。
榮親王已經將保定帝平安的護送到帝皇軍保護的範圍,現在整個宴會大亂,他曾經身爲三軍統帥,早就有着坐鎮沙場面不改色的膽氣,只是現今此處是皇宮,不是沙場,周圍是過慣了富足生活的宗親,不是他一手磨練出來的鐵蛋子兵;所以大展身手的同時,不免瞻前顧後,有些畏首畏尾。
喬羽提着帶血的長劍飛奔到榮親王身邊,看父王渾身上下都帶着血,又見他手裡的彎刀被耍的陰寒乍戾,便知道這些血跡不是他的;兩個殺紅了眼的怪物背靠着背,看着將他們團團圍住的黑衣人,喬羽笑,榮親王逼視!
“幹他孃的混蛋羊羔子!居然派了些這樣的貨色來搗亂?”
喬羽冷目寡淡,攥緊了手裡的長劍,砰的一聲將腳邊的死屍踢向正對面,頓時壓倒了幾個來不及躲閃的混球,提醒:“父王,他們是有備而來,先是潛伏宰了守護在宴會四周的帝皇軍,接着用火yao燃起熊熊烈火,最後再殺人逞兇,咱們必須速戰速決,免得等會兒火勢蔓延,將整個皇城化成了燼灰。”
榮親王回頭看喬羽,眼神裡帶着欣賞:“好兒子,眼光獨到老練,老子沒白疼你一場!”
喬羽這時候也笑不出來,只是扯了扯嘴角:“父王!我的本事還不止這一點!”說完,喬羽就從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朝着空中拋去,接着,啪啪啪的幾聲,就看數顆小石子宛若帶着迫箭之勢,硬生生的打進黑衣人的腦門上,黑衣人只感覺雙眼一黑,連哼哼都來不及,便脖子一歪倒在地上。
榮親王的欣賞之意更濃:“好小子,百步穿楊的功夫不錯!”
喬羽面無表情,殺起人來就跟砍瓜切菜一般輕鬆簡單,早就將父王的話當作了耳旁風,下手之狠力讓黑衣人膽寒後怕。
“砰”“砰”——
連接着兩聲巨響,喬羽提着長劍的身影晃了晃,一眼深邃,看向那在黑夜中的某一處角落!
榮親王也察覺到了還有人躲在暗處,蘊含起兇猛勁道的手掌,重重的朝着藉機飛撲過來的幾名黑衣人身上,頓時,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的黑衣人悶哼一聲吐出鮮血,翻身倒地之處,痛苦的捂着被震碎的胸骨,渾身發顫痙攣。
“兒子,老夫去滅了那羣背後陰人的混蛋!”
喬羽忙起身趕上,攔在榮親王身前:“父王,還是我去吧!”
喬羽看着那處幽暗,心裡總是摸不着邊鼓,眉心一蹙,帶着一絲不確信。
榮親王大膽一笑,雙眼陰狠的看向黑幕,豪邁坦然之聲讓人莫名的心安:“放心,你小子在這裡劈了這羣混蛋,老子收拾完那幫人就立馬折回來!”
喬羽看榮親王眼神堅持,也不好僵持下去,只是點點頭;看着父王跳進火海中,朝着最深處的那片幽暗奔去的身影。
火光依然來勢洶洶,再加上又響起了幾聲爆炸的聲音,讓整個場面更加混亂!
感覺到體內瘋狂的血氣,喬羽臉上涌上了瘋狂的戰意,眼瞳陰冷的瞥着近在咫尺的混蛋,手中的長劍一轉,就看血光衝頂,帶着決裂的殺氣,數名黑衣人連手中的長劍都沒舉起來便命喪黃泉。
喬羽擔心的看向不遠處的幽暗,突然發現在另一邊,有幾處亮光隱隱乍現;喬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當她看清楚那東西之後,大喝一聲不好,便要飛身追逐榮親王離開時的路線。
“拖住她!不計一切代價殺了她!”一聲陰冷的咆哮在黑夜中顯得尤爲響亮;也是這聲咆哮,讓喬羽身影一滯,不敢相信的看向背後;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他們的目標不是保定帝,而是榮親王!
原來她和父王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盯上了,而那個人是擺明了要把父王引到暗處,然後再用火管轟了他;想到這裡,喬羽就再也鎮定不下來,下手之時,更是瘋狂陰毒,但奈何不知從何地又衝出來無數黑衣人將她團團圍住,幾乎讓喬羽寸步難行!
喬羽瘋狂砍殺,長劍揮舞之際,頭上的發冠轟然脫落,在烈火中猙獰的長髮,帶着驚魄人心的絕殺,長袖翻卷之際,本是柔軟的布料,此刻,卻堪比鋼鐵!
袖口鼓動中,蘊含着強勁的力道,喬羽手中的長劍被震飛,雙拳化成了鐵錘,重重的砸在飛身撲來的黑衣人身上;雙拳緊縮,瞬間爆破!
“砰!”
兩隻拳頭,生生打穿了黑衣人的胸膛,悶雷般的聲響,在空氣中久久不息!
喬羽化成爲厲鬼,早就殺紅了眼!鐵拳宛若神兵利器,嘴脣緊抿成縫:“爆!”
“嘭!”
又是一聲悶響乍起,血肉模糊的黑衣人被喬羽連打帶踹的踢飛,下手狠辣陰毒幾乎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
就在喬羽快要接近那片火海的時候,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低鳴!
接着,就看見一個火管在一處幽暗中隱隱灼現,接着,便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時在喬羽面前炸開。
喬羽看着眼前突然竄起來的火光,腦海瞬時變成一片蒼白,連躲閃都忘記的她,被身後突然傳來的力道緊緊地抱住,接着滾落在沾滿血跡的地面上,滾了幾圈,終於停住!
李廷峰看着懷中的喬羽,暴怒:“混蛋!找死啊!不知道要躲開嗎?”
喬羽怔怔的看着猛然竄起來的火光,連李廷峰的痛罵頭至若旁聞,蒼白的嘴脣上沾上了血,空洞的眼神除了顫抖,只剩下呆滯:“父王——!”
“什麼?”李廷峰痛苦的揉着被震傷的手臂,看着臉上佈滿血跡的喬羽,蹙着眉,扯着嗓子回問。
喬羽頓了頓,顫抖的食指,指着眼前的火光,“父王!在裡面!”
李廷峰驚着了,瞪大眼睛看着喬羽煞白的臉色不似說假,轉過頭,看向沖天的大火;坐起身,衝出去就要往火海里跳!
聞風趕來的帝皇軍看見李廷峰風風火火的朝着火海里奔,個個衝上前,按住這頭不知爲何發狂的野獸,大聲阻止:“總管!你瘋了!衝進去就活不了了!”
李廷峰的頭被按在地上,臉頰死死地貼着地面,他掙扎,他怒吼,他眼裡帶着淚,大喊:“榮親王在裡面啊!”
一滴淚,不知何時掛在了喬羽的臉上,看着眼前冒得越來越高的火焰,喬羽的耳邊,似乎還傳着父王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老子收拾完那幫人就立馬折回來”!
“父王!父王——!”喬羽跪在地上,雙眼瞪大,扯着嗓子大喊,可是,再大的呼喊也會被這轟天的火海吞沒,眼眶中的淚,還有心裡的恐懼和害怕,幾乎讓她瀕臨崩潰:“啊——!”
喬羽對天大喊,撕心裂肺的嘶鳴帶着無盡的悲愴和痛苦,帶着血的雙拳,運足了所有力道,朝着地面重重的一擊,青石板的地面上,頓時裂開一條縫,順着骨節崩裂的肌膚,流出殷紅的血!
……
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火,一場帶着血腥殺戮的中秋之夜,讓這個盛宴都亂了套。
楚玉郎被喬羽放在樹上,就算是怕死、嚇死都不敢動一下,只是雙目怔怔的看着那焚燒的烈火,臉上的淚,沒有一刻停歇過;腦海裡,閃現過媳婦站在火海中抄起地上撿起來的長劍對着那羣黑衣人揮舞,看見父王奮不顧身的衝上去,抱起發呆的皇兄就讓高處奔走,看見夏侯青護着幾位公主王妃倉皇逃開的背影,還看見唐宋被衆人擠開,跌進湖水中掙扎的呼救……
淚光,迷了他的眼!
害怕,讓他緊咬着嘴脣不敢嗚咽一句!
痛苦,讓他渾身上下都變的發麻,連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
就算是已經見過很多次這種慘烈的殺戮,可是這次,尤爲清晰!
因爲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英勇的喬羽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護得住所有人的性命;他看見了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眼前苦苦掙扎的模樣,看見了張狂的大火,吞噬了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當帝皇軍找到楚玉郎的時候,他已經抱着粗壯的樹幹怔怔發呆了三個多時辰!
李廷峰站在樹下,看着雙眼已經放空的小王爺就像一隻樹袋熊一般緊緊地抱着樹幹瑟瑟發抖,眼神一軟,差點將眼眶中的淚噴出來,顫抖着乾澀蒼啞的嗓子,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話:“王爺!屬下來接你了!”
楚玉郎就像一個快要被海水吞沒的孩子,眨了眨發紅的眼睛,低下頭看李廷峰:“我媳婦呢?”
“延平王妃很好!”
“我孃親呢?”
“榮王妃安然無恙!”
“那……那我父王呢?”一行淚,從他的眼角流下來,帶着委屈,就跟喊着要找父親的小娃娃,孤獨無依。
李廷峰張了張嘴,這次,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跟着隨身的幾名帝皇軍低下頭,然後,倔強的別過腦袋,擦了一把淚。
楚玉郎嗚嗚的低聲哭泣,緊咬着嘴脣的貝齒將細嫩的嘴脣咬出了血痕;他緊緊地抱着身邊粗壯的樹幹,砰的一聲將腦袋讓上撞了一下,指甲,嵌進樹幹中:“我看見了……!什麼都看見了!父王衝進火海,就再沒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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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意外是一場很重要的轉折~
必不可少啊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