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蓮華知道他的意思,擺擺手,“沒事,阿任是可信任的朋友。”然後看向皇甫任,“你需要靈石?”
皇甫任聽到她的話,心裡熨貼,道:“妖靈珠除去妖性後,便是和靈石一樣的靈珠了。裡面的靈力正是我們這些修術異士所需的。現在我可以獵妖物尋得妖靈珠,夠用了。”
木蓮華點頭,“嗯,若是有需要可以去尋他,若他還沒揮霍完。”那靈石終是他的東西,自己做不得主。她以前竟把他的東西當成自己的,着實被他慣迷糊了。
皇甫任抱拳道:“謝姬先生。”然後頓了頓,問出自己的疑惑,“不知姬先生和封祁的關係是?”
秦炙笑道:“皇甫兄有所不知,他們兩個是夫妻。”
“夫妻?”皇甫任呆住了。
木蓮華淡笑未語,沒說不是,也不多說其他。只是手輕輕覆上肚子……說來,從見到他到現在也沒多久,也就孕育這個女兒的時間。
若是沒有這個女兒,大概……他們現在的關係早就清楚的一分爲二。
是她心不定,不想落定。幾次嘗試和他一起算了,卻總會有些狀況發生,讓她不安分的心起起伏伏,折磨他也折騰自己。
偶爾午夜夢迴,她總會想何必如此,放了自己,也放了他吧。但每次她下定決心時,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拖延症發作……特別是每次他寵愛她,盡情歡愉後更是如此。思及此,臉色微赧,不好意思的朝皇甫任和秦炙看去。
見二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馬車後的妖物上,沒注意到她飄飛的思緒情羞,鬆了口氣。然後探手取了放在馬車壁几上的水,喝了兩口,才隨着他們的目光向後看去——
什麼也沒有看到,那妖物隱身了。
“要帶它出城嗎?”木蓮華問皇甫任。
皇甫任回道:“不用了,它跟了進來。如此的話,配合着降妖伏魔大陣,捉這隻妖物應該會容易許多。當然,還要麻煩秦兄指點一個適合捉拿此妖物的地方。”
原來就在他們準備出城時,那焦躁不安的在宮門口轉悠的毒蜈蚣,竟然進來了。
秦炙雖然也看不到隱身的妖物,但仍不鬆懈的盯着宮門的地方。
聽到皇甫任的話,想了想,指着後宮冷宮的方向,“那裡現在除了幾個負責灑掃的老宮女太監再無他人。即便有動靜也難以傳到前面來。”
“嗯,那便在冷宮捉拿此妖。”皇甫任一提起捉妖,整個人鋒銳許多。
秦炙也摩拳擦掌的。
木蓮華左右看看跟打了雞血的兩人,聳了下肩,表示沒有意見。
自進了降妖伏魔大陣,隨着深入,白蜈蚣就很難隱形。即便大陣尚未啓動,那隱隱的威壓,讓它很是忌憚。因着忌憚,隱形就難以維持。到最後連木蓮華和秦炙也能看到它的模樣。
白如銀練,紅似雞冠,一對觸角不停的擺動着,數不清的蜈蚣腿兒,快速移動緊緊地綴在馬車後面。
不是多麼恐怖醜陋的樣子,起碼木蓮華看了不會有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反感。
“阿任,這條蜈蚣和林子裡見到的毒蜈蚣不太一樣啊。”
皇甫任道:“是不太一樣。這個要比林子裡的更厲害,能在宮門口就察覺到降妖伏魔大陣,很有靈性。”
“說起來它爲什麼要跟着我?”
“我也想要知道,所以等會兒會盡量活捉它。”
“你懂妖語?!”
皇甫任搖頭。
“去哪兒找懂妖語又懂人言的?”木蓮華忽然想起了封祁的三隻寵物來。
他們人不懂,但妖物同類懂啊。而封祁的寵物還都會口出人言。
不過,這就麻煩了,她要找封祁借寵物才行。
她讓同命蠱沉眠,估計他還以爲她已經前往聖天大陸……
“先捉了它再說其他吧。”皇甫任道,底氣細聽的話,有點兒不足。自己是什麼道行還是很清楚的。這種能隱身有靈性,給他危險感的妖物,絕對不簡單。只盼這降妖伏魔大陣能助他一臂之力。
到了冷宮,秦炙先行去尋梅幽蘭,讓她啓動降妖伏魔大陣。
木蓮華稍後一步下了馬車。
皇甫任開始擦拭手中鏽跡斑斑的長寬劍。
木蓮華知道,只要這劍刃染上他的血就會大變模樣。轉頭看着那跟她只有丈餘遠的白蜈蚣,試問道:“你幹嘛跟着我?”
白蜈蚣歪了歪頭上的觸角,不知道她說的什麼。
皇甫任好笑道:“它聽不懂。”
“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它並沒有惡意。”木蓮華朝它走近了些。
皇甫任拉她回來,“再無惡意也是妖物。要斬而除之。”
木蓮華覺得有點兒不舒服,“妖也分好壞吧。萬一這是個好妖呢?”白蜈蚣赤色溜溜亮晶的眼睛迎着陽光,折射出赤芒,直直的瞅着她。
皇甫任道:“你說的沒錯。但你怎麼知道它就是好的呢?”
木蓮華不吭氣了,確實沒有辦法證明。
“對了,一會兒我和它必然要大斗一番,未免殃及,你到時直接上馬車離開這裡。你這都快要生了,別出什麼狀況。”
木蓮華搖頭,“不用了,我看你抓妖吧。我在這兒,它也會在這兒的。跟條傻二似得,你也好捉了它。再說它是跟着我的,我一走它也必要跟着我,到時候你困住它還好,沒困住反而危險。”
皇甫任凌厲的目光,審視那盤在地上的白蜈蚣……難道它察覺不到自己對它不善?這一路上他可是沒怎麼僞裝自己的意圖,憑着妖物對敵人的敏銳反應,早該察覺的。
還是說它根本就不怕自己。
秦炙直奔梅幽蘭的寢宮。
梅幽蘭之前得了宮人回稟,說是秦炙帶人去了冷宮。
冷宮裡現在已經沒有人在了。他去那裡做什麼?正不解,就見他匆匆來了。
秦炙對女官和衆宮女太監揮袖道:“都下去。”
女官朝梅幽蘭看了一眼,見她點頭,帶着人才快步退下。
等人都走了後,秦炙道:“蘭兒,那降妖伏魔大陣,現在可能啓動?”
梅幽蘭一頭霧水中,“炙,發生什麼了?”
“宮中有妖物。”
一句話讓梅幽蘭變了臉,“妖物!”臉色陰沉可怕。
秦炙明白梅幽蘭對這些妖物的痛恨,安撫的攬抱住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背,“不要擔心,有我在。哦,蓮妹也來了,還有除妖師皇甫任,他們都在冷宮裡和妖物對峙着。”
“蓮妹妹來了?”梅幽蘭自秦炙懷中擡起頭,速度過快甚至還磕到了秦炙的下巴。
秦炙沒有在意下巴上的銳疼,見她臉色稍緩,拉着她朝佈陣的中安宮疾步,邊走邊道:“是,那妖物是尾隨着她來的。本來我們要出城對付,後來皇甫兄說此妖物棘手,若有大陣輔助,會多些勝算。所以我就帶他們去了冷宮。你快啓動大陣助他降伏此妖。蓮妹也就安全了。”
梅幽蘭突然拉住了秦炙,道:“不行,那陣法不能啓動。”
秦炙站住,“不能啓動?”
梅幽蘭皺眉凝目向遠處,道:“唐枯宗師走時,把啓動大陣的令牌也帶走了。”
秦炙一僵,叫道:“他把啓動令牌帶走了?”
“嗯。”梅幽蘭低了頭,“沒有啓動令牌根本無法啓動大陣。”
“那我得趕緊告訴皇甫兄和蓮妹。”秦炙放開梅幽蘭,又急急的朝來路跑去。
等秦炙的腳步聲漸遠,梅幽蘭才緩緩擡起頭,愧疚的眼神凝向冷宮的方向,喃喃道:“蓮妹妹,姐姐對不起你。這大陣只能開啓一次,而這寶貴的一次……”
蒼白無色的臉,滑下兩行剔透的淚,好一會兒才道:“來人。”
一個暗衛自角落現身而出。
“跟着君後。等他們到了城外告訴他……朕身體有恙。”
“是。”暗衛重又隱退。
梅幽蘭看着空曠的大殿,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散發着紅芒,警示有妖魔在陣內的令牌。此令牌青古銅質地,刻着繁複的古衍文,便是降妖伏魔大陣的啓動令牌。只要她對着它中心處的凹槽滴上一滴血,便可啓動大陣。
其實她早在秦炙來之前,就知道有妖魔進了宮中。但她不知道是何妖魔。因爲極品靈石只有一顆,也就只能啓動一次,她不能貿然開啓。
等到秦炙來了,知道是妖物,而且是跟着木蓮華來的,才鬆了口氣。
那麼只要木蓮華出宮,就可以省下這次機會了。
思及自己竟然把木蓮華和利益做權衡,不禁一陣陣的寂冷直往身體裡鑽。最後抱着肚子後退幾步,倚在了殿柱上,望着殿外燦爛的陽光,覺得越發刺骨的冷。
“孩子,娘爲了你什麼都可以不要。”
一字一句,從愛憐到決絕。
只是她此舉註定錯誤,那極品靈石本是封祁所贈。秦炙當時在拿出時,礙於唐枯在,只道是以前爲給她解開咒蠱,四處奔波機緣巧得,沒有告訴她乃是封祁所贈。事後,白城又出了事,就忘了告訴她這個了。
眼下她爲了省下靈石,罔顧木蓮華的安全,定然要爲此錯誤付出代價。
……
因爲降妖伏魔大陣沒有開啓,所以木蓮華、皇甫任也一直和白蜈蚣相安無事的對視着。看着它的觸角動的很是歡快。
“大陣很難啓動嗎?”木蓮華忍不住問道。她也見過不少大陣,一般只要有足夠的能量,便會啓動。也有要陣主人親自指揮的,但那陣着實是真正的大陣。動輒覆蓋一個大陸也不在話下。
皇甫任回道:“不會,這個大陣還是縮簡的,不需人操作,應該很容易啓動。”
他也正奇怪。按理,這妖物進了陣該有示警給陣主人的。而這大陣竟一直都是待啓動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