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任被白蜈蚣的觸角直接抽打到了數裡之外的小山上,身體穿過了小山,最後掉進了河溝裡,生死不知。
手裡的劍也變回了鏽跡斑斑的模樣,掉在了河間的石縫裡。
遠遠的一個揹着藥簍子的姑娘,哼着鄉間小調,朝河邊散漫的走來,身後跟着一隻不胖不瘦的土黃狗。
忽然土黃狗叫了起來。
採藥姑娘順着土黃狗的叫喚方向望去——
看到了倒在河裡的皇甫任,以及染紅了大片的河水。
那暗衛說了什麼?
木蓮華愣住了,眼睛凝着燕城皇宮的方向——梅姐姐……
直到感覺到腳邊有什麼東西在悉悉索索的動着,才驚然回神。
然後低頭……對上了還在對着她‘噝噝嗚嗚’叫着的白蜈蚣。
木蓮華皺眉,見它圍着自己的腳打轉,想也不想,擡腳朝它的紅腦袋跺了下去!
用力不可謂不大。
但卻感覺一腳跺在了石頭上,震得腿肚子一陣發麻。
“靠,你丫還是蜈蚣嗎?”木蓮華喝道。
一陣‘噝噝嗚嗚’,白蜈蚣輕輕的晃了晃白的晶瑩剔透的蜈蚣身,繼續圍着她打轉。
等麻勁兒過去,木蓮華又連跺了幾腳,依然不能把它怎麼地。貌似它還挺開心的,轉的更歡了。
瞧着任她跺,對她完全沒有惡意的白蜈蚣,木蓮華深深的無奈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數十名禁衛被它吞吃殺死,秦炙因它深受內傷,皇甫任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最後,還有一個不知底細貌似暗衛的人,告訴她梅幽蘭有私心……雖然有待查實,但她覺得應該不假。
這一番的折騰,徒增許多事,它竟毫髮無損。
惱怒浮上心頭,擡腳又重重的踢了它一下,卻如踢到鋼板,腳尖一陣銳疼。
白蜈蚣轉的更歡了。
“滾!”木蓮華喝道,嗓子都有些破音。
白蜈蚣似察覺到她的怒意不快,稍稍後退了些。卻依然緊迫盯人。
“喜歡跟就跟着吧。看我找到能收服你的,把你煉成靈藥。哼!”木蓮華惡狠狠道。
一路走走停停,木蓮華順着皇甫任被抽打飛離的方向尋他。
看着被皇甫任撞破的樹,不禁心驚肉跳。其中不乏數百年老樹。幾人合抱的的粗大樹幹,被皇甫任撞出了個人形的洞!
即便如此仍沒有停下,還要再向前。
木蓮華每每看到心驚處,就撿起石頭朝着白蜈蚣砸上幾下出氣,沒有石頭就拿樹枝抽打。
直到天色暗下來,纔到了皇甫任摔倒的河溝邊。
人沒有,只有一把被河水沖刷着的鏽劍。
木蓮華脫鞋,挽了褲腿兒下河撈劍。
冰涼的河水侵襲着她本來有些潮熱的身體,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費力彎腰,把劍撈起來,眸光染上了心痛。
“可怎麼跟皇甫老伯交待?”
扭頭,看到跟着她也下了水的白蜈蚣,木蓮華舉劍,用盡全力朝它砍去,慟道:“讓你有毒,讓你殺人,我砍死你。”
白蜈蚣一動不動任由她砍着,甚至一對觸角越發歡快的動起來。
可再砍,也是徒勞無功。這劍在她手裡和石頭也沒多大區別,最後累的她精疲力竭,手臂麻痛,連走出河溝的力氣也沒了。
驀地,小腹處一陣陣的隱隱抽疼,和胎動時不一樣,這種疼讓她懼怕!
眼睛閃過恐慌,想要立刻離開河水,可兩隻腳不聽使喚了。
忽然,一雙手伸到了她的腋下……
把她從水中提了起來。
“水冷,小心傷了身體。”
隨着清冷的聲音,再熟悉不過的異香鑽進了鼻子裡。
木蓮華只覺心尖兒一擰,渾身一顫,握在手裡的鏽劍‘噗通~’漸起些許水花,重新掉進了水裡。
再契合不過的雙臂抱住了她,暖意燻人。和空氣裡的潮溼悶熱不同。他的暖,讓她從心到身的舒服。
不知何時,河岸邊放了一張軟榻。封祁如同放置無價之寶一般,柔柔的放她到軟榻上。被河水浸得冰涼的雙腳,亦被他如藝術品一般精美的手包覆住,暖的讓她眼底不由盈起霧氣。
“已經七個月零六天了,別再跑了。”封祁低着頭,聲音沉雅悅耳,烏黑順直的長髮自他的肩頭落下,遮住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股熟悉的暖流自腳底向她全身蔓延,特別是小腹處,那隱隱的抽痛,漸漸散去。
“你怎麼找到我的?”木蓮華沒有拒絕他用內氣爲她調理身體,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糟糕,若非這個胎兒是魔胎後轉的凡胎,估計早被她折騰沒了。
手覆上肚子,感覺到胎兒好像很快樂。
是因爲他嗎?感覺到父親來了吧……
封祁慢慢擡起頭,對上她的眼睛,肯定道:“你沒有離開。”
重又看到這張俊絕無雙的臉,木蓮華的眼睛再次被迷惑住。
好半晌才移開眼睛,有點兒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道:“那傳送卷軸只能搭乘一個人。我,我是看在我那便宜父皇把華國給我兒子的份上,盡了把孝心,成全了他,讓他先走了。等我處理些瑣事,我再”
‘走’字沒能說出來,微涼的薄脣堵住她接下來的話。
甚至連她的舌也被絞住,不能再說一個字。
木蓮華用力推他,她不能再深陷下去了。
他的情迷牢籠,她再不要進去。
牙齒用力一合,咬住了他的舌,慢慢的感覺到一股腥鹹在她的口腔裡蔓延……
他毫不退縮。
直到木蓮華有點兒上不來氣兒,掙扎捶打他的胸膛,才慢慢鬆開了她。
然而被咬破的舌,仍在流血,染了他的薄脣,給他淡色的脣添上了一抹豔麗,越發惑人衝動。
“你先把血止了。”木蓮華皺眉,她剛纔用力是過大了。舌,本是人體最柔嫩的部位之一,他一點兒抵抗都沒有,任她的牙齒咬,如石頭砸雞蛋,一砸一個準,舌破血流。
封祁殷紅的薄脣銜起一抹向上的弧線,煞是勾人,“你擔心我。”
木蓮華撇了下脣角,屈腿要從軟榻上下來。
封祁攔阻,“你剛纔動了胎氣,有早產的跡象。還是臥榻休息些日子。”
木蓮華最怕這個!但這一路女兒都乖乖的在她的肚子裡,連救呈狸都沒有給她一點兒麻煩。
懷疑的瞅着封祁,“你騙我的吧。”
封祁不答,忽而伸手撫上她又胖又醜的臉,“本來就醜,現在更醜了。”
“什麼!”木蓮華冷了臉,正要教訓他兩句,忽又想起他剛纔的吻,臉微紅了紅,繼而露出兩分得瑟,哧道:“是啊,這麼醜還一身臭味的大肚婆竟然也有人親的下去。”
封祁輕笑了下,低首輕嗅她耳後,除了衣服上的塵土和臭草的味道,還有一股暗暗的幽香飄溢。不過在臭草的遮掩下很難察覺罷了。
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兒,“夫人再臭再醜也是爲夫的夫人。我錯了!”
本欲躲開的木蓮華霎時怔住。
面具被他自鬢角一點點的揭下,完全沒有她撕下時的疼痛,就好像是在揭下一層死皮,裸露了裡面的嬌膚。
身上的衣服也被他脫了,直到一絲不掛,他自異空間裡取出一桶熱水把她放了進去,挽起袖子清理起她的身體。
一切都那麼自然而然,好像天經地義理當如此。
木蓮華道:“不,你沒有錯,誰也沒錯。”
封祁的手一頓。
“等我把女兒生出來後,我還是會離開。你繼續尋你的蓮心,如果說我就是蓮心,那就等我真的成了蓮心,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再談其他。如果同意,咱們就結伴再走一會兒。不同意,我有得是法子讓你找不到我。”最後一句純粹胡扯,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但還是被他找到了,還是比較糟糕的狀態,可眼下她不能露怯。
木蓮華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就是不承認自己是蓮心。
封祁冷峻了臉,好一會兒才繼續給木蓮華擦洗身子,染血的薄脣也掩蓋不住其下真實的蒼白……
鼻音輕應,“嗯。”
木蓮華坐在水中僵硬的身體,終於放緩。
靠在了身後的沐桶壁上,還不等享受兩下,騰的又站了起來,朝河溝裡看去——
叫道:“蜈蚣!”
封祁把她摁回水裡,道:“它是小金的妖兵。”然後見他朝着河溝彈指,一隻只有尺餘長的紅頭白蜈蚣縮縮成一小團兒,腦袋幾乎要縮進腹內,一直高揚擺動的觸角也貼着身體蜷縮着……
“小金的妖兵?”
封祁點頭,“小金曾在妖界呆過一段時日。收服了不少靈妖和地妖,這是其中一隻地妖。”
然後問白蜈蚣,“是修爲降了纔到這裡的?”
白蜈蚣又一陣‘噝噝嗚嗚’。
木蓮華聽到這個就頭疼。
朝封祁看去,見他認真聽着……
很快木蓮華便知道了怎麼回事。
……
“前段時間,這隻地妖偶然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降了修爲,還遭遇了追殺,所以冒險穿過了妖門逃到了蝶翼大陸。在這裡察覺到了小金的氣味,便找到了黑狼林。
小金給了它一件你的衣服,讓它尋你。它在無意中吃到你的血後,分辨出正是小金讓它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