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

童心

暈了一會兒的胡淺終於清醒了過來。剛纔那一下的確是被撞着了,摸了摸額頭已經纏上了紗布,還好沒見着血。胡淺猛然想到鍋裡還燉着湯,於是一下子從牀上蹦起來,她又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真是被樹撞糊塗了,那口自動定時鍋還需要自己管麼,估計現在排骨湯也熟了。安下心來,她這才仔細打量着自己所處的房間。

白色的棉被牀單,整潔的牀頭櫃,還有一邊書桌上的白色電腦,半開衣櫃裡掛着的白色外套,白得一塵不染,這不是紀夫人的房間又是哪裡。胡淺趕緊從牀上下來,oh my god!實在是太意外了,沒想到有潔癖的紀夫人竟然允許自己睡在她牀上!

剛要走出房間,衣櫃上的穿衣鏡吸引了胡淺的視線,更確切地說,是她看到了鏡子裡的那個自己。照着鏡子,呃,額頭上好大一隻蝴蝶結,能把紗布纏成這麼漂亮的蝴蝶結的她還是第一次見着,不過她腦袋上的這個蝴蝶結很可愛噠!

胡淺蹬了拖鞋下樓,看見紀夫人正拿着一本書看着窗外那倆孩子。她走過去站在紀翊旁邊說:“今天的事謝謝你!”

“腦袋好些了嗎?連棵樹都能把你撞暈,下次小心點。”紀翊收回視線,看着胡淺腦袋上的那個紗布,語氣是少有的關切。

“嗯,我知道了,謝謝紀夫人!”胡淺又摸了摸額頭上那個蝴蝶結,問:“這個是你包的嗎?”

“嗯,怎麼了?難道不好看?”紀翊挑眉,很難得的表情。她繼續說:“我以前學過簡單的傷口處理及護理,你的那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所以是你幫我上的藥,幫我包的紗布嗎?夫人,實在是太難得,太感謝了!還有,這個蝴蝶結和可愛!”胡淺差點尖叫出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因爲這個平易近人的紀夫人實在是太難得見到了,沒想到她竟然幫自己上藥包紮傷口,如此溫柔的紀夫人,胡淺想想就覺得很激動。

“淡定……既然醒了就順便把我房間的牀單被套換了吧,也是該換了。”紀翊翻着書,說得雲淡風輕。

頃刻間,胡淺的心情由雲端跌入谷底,她怎麼能把紀夫人有潔癖這事給忘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說要換被單,唉,其實她胡淺身上很乾淨的……“好,我馬上就去換”,胡淺回答得有氣無力,說完苦着一張臉往臥室走去。

有此等厲害潔癖的處女座你傷不起……

胡淺換了被套走下樓,兩個孩子一見着她就圍了上來,“淺姐姐,你終於來了,快來放風箏!”她看了一眼紀夫人,還在拿着一本書看呢。於是說,“我們把夫人也叫過來一起玩好不好?人多才好玩嘛!”

孩子們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好!”

小然然有點犯難:“萬一媽媽不來怎麼辦?”

“那我們就把她拉過來,你媽媽一個人玩很無聊的。”胡淺剛纔看到紀夫人凝視孩子們的那慈祥目光,這讓她覺得紀夫人也想陪着孩子們玩遊戲,誰沒有一顆童心啊!

紀悠然把手裡的風箏交到她媽媽的手上,然後抱着她媽媽撒嬌,“媽媽,來陪我玩風箏好不好~~~”

紀翊看着手裡的風箏正準備開口,胡淺怕她拒絕忙着勸說:“夫人,也一起來玩吧,你看天氣這麼好,在家呆着多浪費啊!”

“紀,紀阿姨,,,,也一起來,來,玩,玩風箏。”連在一旁害羞的小嘟也勸了起來。

“你們幾個小孩子玩就夠了,叫我幹什麼,不去。”紀翊拿着手裡的風箏有點彆扭,她都快奔三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玩風箏,這多幼稚!雖然她確實想玩…….

“你就別拒絕了,就當是陪着孩子玩,這樣好嗎?你看小然然多希望你能陪陪她。”趁機胡淺給小然然使了個眼色,小然然會意,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媽媽,“媽媽,你就陪我玩嘛!”

紀翊最終還是答應了,就當是陪孩子了,其實自己也想玩。

他們拿着風箏到了院子裡,此時已到傍晚,霞光正好,夕陽柔和的光芒灑在身上,和着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胡淺覺得這樣的時光無比溫馨眷念。

而一邊紀翊拿着風箏,無限感慨,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玩風箏。從她記事起,她就生活在一種嚴厲的家庭環境下。紀家的家教一直很嚴,從她記事起,就被安排學習各種東西,什麼政治經濟柔道拳法,能學的東西都加到了這些和她同齡的紀家孩子身上。她記得那時小小的她就要被要去學習各種東西,每天苦不堪言。父親告訴她,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這是黑道世家的生存方式,如果自己不夠強大,就會等着被別人滅掉。爲了紀家的未來,作爲紀家人,就要擔起自己的責任。不學習,如何但得下這樣的重任?

而紀翊就是出生於這樣特殊家庭的孩子,他們的童年註定與普通無緣,也不會像尋常人家的孩子那樣,在玩遊戲的時候會有父母的陪伴,更多的時候,是在老師的教導下,刻苦學習大人們爲他們安排的課程。而屬於他們的遊戲也充滿了競爭和刺激,除了切磋武技而準備的比賽,還有殘酷的叢林生存訓練,跟着長輩們出任務,經歷槍林彈雨……

紀翊也不例外,她過早地見識了這個世界的黑暗,小小的年歲,心智差不多就跟一個成年人一樣。所以,她沒有童年,也沒有遊戲,只有過早地成熟和無休止地學習。

“夫人,發什麼呆呢!我幫你拿着,你來放!”胡淺拿過紀翊手裡的風箏,並把線圈拿給她。

紀翊沒有拒絕,她接過線圈,開始奔跑放線。胡淺鬆開了手,把手裡的風箏放出去。紀翊步履輕盈,握着線圈,擡頭仰望着越飛越高的風箏,心裡蔓延出無名的喜悅,小時候如果玩這樣的遊戲,大概就像現在這樣,滿足且快樂。

胡淺看着紀夫人仰望時露出的優美脖頸,跑步時的輕盈身姿,還有在晚風中隨風搖動的裙襬,她不禁聯想到電影中的某個場景,女人身體的曲線,衣裙在夕陽下的剪影,腳步,髮絲,還有仰望,以蒙太奇的手法串聯起來,混着晚霞的柔輝,女人的美,清新純淨。

胡淺眼中的紀夫人,帶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飛起來的花蝴蝶才最美。

紀翊仰望這越飛越高的風箏,手中的線快要放完了,天上的風箏也因爲隔得太遠成了一個影子。胡淺走過來在她背後說,“沒線的話就把它放掉吧,要收回來的話有點困難。”

紀翊還握着放完了的線圈,轉過身來,“什麼?”

胡淺指着那個線圈說:“手裡的線,沒了,可以把那個風箏放掉。”

“爲什麼要放掉,我們還可以接上其他線…….”紀翊顧着天上那個偏離方向的風箏,她扯了扯手裡的線圈,試圖讓它重回軌道。

“可是現在沒有多的線了……”

風箏還越飛越高,紀翊手裡的細線也越繃越緊,胡淺伸出手想要去阻止紀夫人簡單而粗暴的扯線動作,“別這樣扯,快要斷了……”

“別擋我。”紀翊看着天空手肘一揮,打算將線收回來,根本沒有在意身後的人,不料這胳膊肘剛好打在了胡淺的腰側肋骨處,練武之人,力道是比一般人要大一些,於是胡淺又悲劇了。

在慌亂之中,胡淺一下子拉住了紀夫人的衣袖,於是兩人齊齊倒在了一塊……胡淺更加悲劇了,夫人整個人都壓在了她身上,兩個人面貼着面,差點都嘴對嘴了,紀翊立馬從胡淺身上起開,她可沒有忘記她的潔癖,而且,時隔三年,還是第一次距離一個人這麼近,這讓有潔癖的她,很不習慣。

紀翊將近百斤的體重把胡淺壓得夠嗆,她哭着一張臉,嘴裡叨叨着“疼……疼”,紀翊站起來把胡淺扶起來。她手裡的線在這拉拉扯扯中斷了,而風箏也早已沒了影。她冷着臉,胡淺竟然在一天之內出了兩次意外!真是個會惹事的傢伙!

兩個小朋友也見證了剛纔那一幕,他們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再次爲淺姐姐默哀祈禱…

“摔着哪裡沒有?”紀翊依然冷着一張臉,臉上帶有隱隱的怒氣。

哇呀,這模樣的紀夫人好可怕,胡淺不知道自己在哪又得罪了她,只好忍着疼說:“沒……沒有”

“真沒有?”紀翊盯着胡淺,彷彿要把她看穿一樣。

“真…..真沒有……”胡淺被盯得有點發毛,而紀夫人現在這模樣真像古堡裡的吸血鬼,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恐怖氣息。

“哦。”紀翊繼續盯着她。

紀夫人的眼神太厲害,被這樣盯着,胡淺只覺得不寒而慄,她妥協,“好吧,我實話實說,腰疼,還有背疼。”說完揉了揉自己的小腰椎。

“應該是這個效果。”紀翊拉着她說:“走吧,去躺好,看看有沒有淤青。”

胡淺更加意外了,有潔癖的紀夫人竟然主動拉起了她的手!不過下一秒這種驚訝一掃而空。紀夫人察覺到了自己正拉着胡淺的手,於是一下子甩開了,還順便拍了拍手掌。

領略了紀翊變態般的潔癖之後,胡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了,她有一顆適應力超強的小心臟,這無所謂,不過其他和紀夫人打交道的人應該會覺得很尷尬。

朝客廳走去,兩人都沒說話,這氣氛竟然有點怪異,這時候紀夫人難道不該毒舌自己幾句麼?怎麼這麼沉默了?

胡淺竟然有點不知所措起來了,她看着紀翊,避開了她的眼睛,找了話題:“話說,夫人難道你練過?”

“嗯,確實練過,少林拳法,跆拳道,柔道,瑜伽,都有練。”紀翊對自己的功夫還是很自信的,想當年在紀家舉辦的武技PK賽中的排名是第三,這個比賽是一個彰顯實力的比賽,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高手,是紀家爲了招攬各方高手而準備的,也順便檢驗紀家孩子練習的成果。而第一第二是她哥和她弟。前三全部落入了紀家三個直系繼承人手中。

聽到這話胡淺在心裡腹誹,練這麼多,肯定有肌肉,不過現在穿得多還看不出來,等到了夏天…哼哼,肯定有肌肉!

胡淺在心裡竟然產生了一絲莫名的優越感,其實相比有三塊腹肌的肌肉女來說,像她這種小排女生其實才是符合大衆審美的嘛!不過胡淺你又沒看過紀夫人的身體,你怎麼知道她有肌肉捏?

“怪不得,你撞那一下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胡淺揉了揉肚子,抱怨到。

“所以我才說應該是這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