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船與帆船,各有優點。
帆船藉助風勢,航行速度快,不過會受到風向,還有水流的影響,遇見逆風,逆流,便走不成了。
車輪船起源於宋,據說是楊幺發明,他速度不急帆船,但是可以逆水、逆風而行,比較適合內河航行。
這時王允成一聲令下,旗艦掛起令旗,洞庭水師的水手們,立時調整船帆,藉着風勢,向正調頭的船隊猛撲而去。
水師戰船速度快,沒多時,就拉近了距離。
“快,追上來了!”漢國官員錢興哲,看着破浪而來的戰船,急呼一聲。
內河航運不比海運,船隻要通過各方勢力的地盤,所以基本不裝備兵器,不向海上商船,火槍、艦炮一應俱全。
商船內部,水手們拼命的踩着轉棒,船身兩側的車輪,飛速轉動,划動湖水,想要拉開距離。
車輪船不比帆船,靠着人力驅動,而人會累,風不會,沒一會兒,船又慢了下來。
“轟!”一聲炮響,一枚炮彈落在商船前方,濺起一道水柱。
錢興哲心頭一沉,知道這是警告,船隻跑不掉了。
“張閣部,請您去船艙躲躲!換身衣服,投入湖中!這是漢國的船,他們不敢硬來!”錢興哲急聲道。
張煌言神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站了片刻,最後領着衆人,進入船艙。
這時,十艘車輪船停下,洞庭水師的船隻圍了上來。
錢興哲當即大聲喝問道:“我們是漢國的船,你們想做什麼?”
王允成扶了扶頭盔,旁邊陳澤冷聲道:“前方交戰,你們跑來這裡作甚?船上是不是裝着支援叛賊的軍資,立刻放下船板,接受檢查!”
錢興哲心裡有些慌張,但還是憤怒道:“一派胡言,我們來江西收夠瓷器,根本不是什麼軍資。況且這是漢國的船,憑什麼讓你們檢查!”
陳澤大怒,“這天下都是大明的,漢國不過藩屬,怎麼查不得!王大帥,他們太囂張了,讓人強攻上去!”
錢興哲立時怒喝道:“你們敢動漢國的船,不怕漢王震怒,發兵參戰嗎?”
這話一出,倒是將王允成給嚇住了,一時間又遲疑起來,有些拿不定主意。
錢興哲見此,不禁鬆了口氣,可是陳澤卻怒道:“王大帥,切莫有什麼顧忌。若是放過他們,南昌叛軍就能得到軍資,這仗還怎麼打?現在衝上去,艙內肯定是軍資。這件事是漢國理虧,我們怕什麼?”
王允成一陣糾結,他確實有些擔心,因爲這件事,激怒漢國,不過漢國之前偷偷給叛軍賣東西就算了,現在居然要突破他們的封鎖,直接將軍資,送入被重重包圍的南昌,便確實太過份,太不把隆武朝廷當一回事了。
現在被抓了限行,居然還如此囂張,令王允成確實也很氣憤。
“不錯,只要船艙內裝的是軍資,這事就是漢國理虧!”王允成怒吼一聲,“給本帥上,拿下他們!”
周圍船上的水軍,頓時就拋出鉤鎖,抓住商船,然後拉着繩索,使得船隻靠在一起。
這時船隻相撞,甲板上的水手東倒西歪,水師士卒趁機搭上木橋,湖廣水師的官兵頓時跳上商船,將水手和夥計,逼到一邊,押到甲板上,然後涌入艙內檢查。
不多時,士卒從船艙內擡出,幾個木箱,放在甲板上。
陳澤上前,將木箱撬開,裡面一杆杆擦了油的火槍,露出來。
王允成眼睛一眯,頓時冷笑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錢興哲無話可說,索性不發一言。
就在這時,一隊士兵又押着幾人出來,卻正是躲入船艙的張煌言。
張煌言身穿緋色官袍,見了衆多隆武官兵,並不恐懼,也不反抗,而是神色平靜道:“吾建武大學士張煌言!”
王允成等人一臉驚訝,不想居然在船上逮住了張煌言,而且張煌言居然沒有隱瞞身份,直接再報家門,要求優待。
王永成一臉憤怒的看向錢興哲,咬牙切齒道:“還說不是勾結叛賊!”
錢興哲則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張煌言,“張閣老~你~”
王允成臉色陰沉,朱以海的大學士,出現在漢國的商船上,而這批商船又裝滿的軍資,準備運往被朝廷重兵圍困的南昌。
這說明漢國與朱以海勾結,已經徹底倒向朱以海。
王允成立時憤怒道:“把人關押起來,速向何閣老、陛下稟報!”
……
九江,大營蔓延,明軍在此紮下聯營。
隨着兩廣的援軍抵達江西,隆武朝地盤廣大,兵力衆多的優勢,逐漸發揮出來。
如今,九江大營內,集結了何騰蛟一系,順系,還有粵軍,多達二十餘萬。
大軍一路收復黃州、蘄州,奪回九江,將朱以海的軍隊,趕到了鄱陽湖之西。
這一切,都歸於隆武朝的實力,比朱以海要強大太多,同時也是因爲,朱聿鍵堅持啓用在君山隱居的堵胤錫。
何騰蛟雖然極力反對,但是朱聿鍵心裡清楚,如今局勢,何騰蛟收拾不了,只有堵胤錫能行,所以毫不退讓。
一番僵持後,何騰蛟考慮到,戰事接連不利,繼續下去,隆武朝廷和他都要完蛋,最終在張名振兵臨黃州,逼近武昌時,同意了復起堵胤錫。
不過卻只給堵胤錫一個太傅的虛銜,沒有委任實質,但即便如此,有堵胤錫出謀劃策,隆武軍不犯戰略上的錯誤,很快就以自身實力和兵力優勢,將戰線推回到江西。
這時,在中軍大帳內,身穿龍袍的朱聿鍵不住的咳嗽着,司禮監太監龐天壽,拿着痰盂在一旁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