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秋收冬藏,轉眼間,隆武十二年的新年即將來臨了。
自朱以海起兵後,南方的戰爭,已經持續了近一年。
漢國軍隊,依舊屯駐邊境,等待着出擊的機會。
這時距離新年還有五天,正是農曆小年,漢國王京內新年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濃厚,家家戶戶都忙着打掃屋宅,張貼對聯,殺豬宰羊以迎接丁酉新年。
王京漢王宮內,也不例外,往年趙銘多半時間,都在外征戰,今歲天下打得一團亂麻,唯獨趙銘清閒。
因爲漢王在宮內過年,所以王宮內新年氣息十分濃厚,大清早,宮人們就開始掛燈籠,清掃宮殿。
今歲漢國安置上百萬難民,消耗很大,不過議政府通過高價向各方出售軍資,賺取大筆銀錢,議政府總體收支平衡,甚至還小賺了一筆。
爲此趙銘爲了犒勞宮人,還有漢國官員,年底每人都發了雙俸,引得國內一片歡騰。
此時,趙銘召集議政府參議,還有六曹高官,召開年前最後一次會議,安排新年當值人員,議政府就要放假過年。
趙銘坐在殿中,安排了新年議政府運轉的事宜,然後微笑道:“今日是丙申年最後一次議事,諸卿還有什麼事情稟報?”
禮曹判書戴之俊出班道:“殿下,臣有一事稟報!”
趙銘擡手示意,戴之俊道:“魯藩那邊派來使者,希望我們能再給他們一些器械。”
“這種事情,參議們決定不就行呢?”趙銘不禁疑惑。
自從開戰以來,漢國向朱以海出售軍資,又不是一回兩回了,沒必要特別向趙銘稟報。
事實上,趙銘不只給朱以海賣物資,就連阿濟格和福臨,他也賣了不少。
戴之俊道:“這次,魯藩那邊要求鎧甲一萬套,火藥三萬斤,火槍三千杆,火炮五十門。”
趙銘沉聲道:“不算多,給他們便是。”
戴之俊道:“殿下,魯藩那邊只能先付三成的錢,要求我們將貨物運去南昌,再付剩下的七成!”
這話讓趙銘心頭一凜,不禁坐正了身子,扭頭看向陳子龍,問道:“陳先生,唐魯兩軍,戰況如何?”
兵曹判書陳子龍出班道:“回稟殿下,自從閩粵的軍隊參戰後,魯藩那邊便節節敗退。前不久,鄭成功、金聲桓,已經兵臨南昌,而湖廣之兵,也收復了九江。”
趙銘皺起眉頭,捋了捋鬍子,沉聲道:“看來打了一年,魯藩那邊有些撐不住了。”
陳子龍道:“臣從魯藩那邊得到消息,李成棟現在被困在南昌,唐藩那邊奪取九江後,水師進入鄱陽湖,所魯藩那邊纔要求我們將貨物送去南昌。”
戴之俊道:“魯藩使者催的急,禮曹答應還是不答應?”
趙銘沉思片刻,“答應下來,兵曹協調一下,派遣商船隻將物資運去南昌。”
戴之俊和陳子龍立時行禮,“臣領命!”
趙銘遂即又吩咐道:“新年期間,增加兩位參議當值,另外兵曹、工曹、五軍都督府,留下一半人手。”
朱以海吃了底子薄的虧,隨着戰爭持續,府庫打空,趙銘敏銳的察覺,他介入戰事的時機,應該快到了。
半個月後,丁酉正月初十。
十艘插着華興船運公司旗幟的車輪船,在長江航行,慢慢接近了湖口。
車輪船是一種兩側有兩個巨大輪子的明輪船,靠着人力和畜力,使得兩個輪子轉動,划動江水,逆流而行,是華興船運公司,爲了內河運輸,建造的一種商船。
這時,兩艘插着建武朝旗幟的小船,迎着船隊而來。
片刻後,大船與小船相遇,放下木板,幾名建武朝官員上長,爲首一人居然是張煌言,他一登船,便欣喜道:“可把你們盼來了。”
押船的漢國官員,忙拱手笑道:“抱歉,讓張閣老久等了。”
“無妨!貨都到了嗎?”張煌言問道。
漢國官員指了指身後船艙,“按着要求,所有的貨一備齊,便立時送了過來。”
張煌言點了點頭,“有勞你們新年送來,辛苦了。”
漢國官員笑着側身,伸手道:“請閣老驗貨!”
張煌言擺了擺手,“不用了,直接運往南昌!”
鄭成功入贛後,李成棟由於兵力劣勢,退到南昌堅守,鄭軍乘機奪取饒州府,斬斷了南昌與安慶之間陸地聯繫。
現在,朱以海只能走水陸,支援李成棟。
漢國官員略一沉吟便笑道:“那就索性到南昌後再驗貨吧!”
張煌言大喜,拱手道:“那就有勞了。”
當下船隊離開湖口,沿着東岸航行,進入鄱陽湖,然後再轉向西航行,前往南昌。
隆武朝的軍隊,已經奪回九江,鄱陽湖便不是朱以海的內湖,所以船隊儘量遠離避開隆武的水師。
一日後,十艘商船,抵達鄱陽湖西岸,贛江口附近,而就在這時,北面忽然出現一排戰船,足有近百艘之多。
“不好!是洞庭水師!”張煌言頓時一聲驚呼。
漢國官員見此,忙急聲喝令:“船隻調頭!”
雖說船上插着華興船運公司的旗幟,表明他們是漢國船隻的身份,隆武的軍隊,應該不敢對漢國船隻動手,但是被他們發現運送大批軍資,扣下還是很有可能。
一聲令下,船隊在湖面上開始轉向。
這時,遠處的洞庭水師戰船上,桅杆上士卒大聲喊道:“大帥,發現敵船!”
王允成眯起眼睛,冷笑一聲,“來的正好!”
說完,他拿起千里鏡觀看,頓時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是華興公司的船!”
華興公司的背景,乃是漢國,是趙銘,諸多將領聞語頓時一驚,都有些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