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八公主

一大早,晟廷被召入宮,子時跟在後面,抱着一個精緻的木匣。

“王爺,您說,玄織公主此次叫您是想做什麼呢?”

聽到子時問起,晟廷聳聳肩。

“自然是爲着生辰宴的事,她對宴席沒什麼興趣,無奈太后下令不準逃席,這會怕是想對策呢。”

木匣裡是晟廷在小江鎮特意定製的一隻玄光雀翠翹,只是依着玄織公主的脾性,怕是不會收。

子時無奈的嘆了口氣。八公主晟玄織,公主裡頭就數她脾性最爲怪異,不似其他公主端莊嫺雅,她性子冷淡,桀驁不馴,偏偏皇上極爲疼愛他這個八妹,太后也對她十分寵溺,其他公主不怎麼待見她,玄織也不同她們來往,唯獨與晟廷這個六哥走的近。

正如此想着,步子便在一道宮門前停了下來,上面一行大字“墨光苑”,玄織十歲那年先帝賜居,近兩年皇上又依着玄織的喜好整修過幾次,與其他宮苑不同,一改過多的富麗堂皇,桂香竹影,如一卷丹青,多了幾分雅緻。

晟廷見着玄織時她正坐在院裡桂花樹下的石桌前,將胡蘿蔔條餵給石桌上趴着的一隻白絨兔,圓滾滾,一團雪似的。

“團團被你喂的那般圓潤,怕是要走不動道了。”

桌前的女子擡起了頭,清秀可人的面孔卻有着一絲不可一世的氣質,沒什麼表情,但晟廷並不在意,他習慣了玄織的冷漠面癱,瞭解她的心情並不需要通過面相。

“好在這四方的宮牆內,也沒什麼讓它歡脫的地方。”

玄織散着發,披着寬大的衣袍,看到晟廷也沒有起身,只是應了這麼一句,便支了身邊的宮娥去上茶。

“生辰宴沒幾日了,你可準備好了?”晟廷在她對面的石椅上坐了下來,有意調侃,還用手指戳了戳兔子的背後。

“真是冷淡呢,虧我還餵了你那麼多次,竟然連頭都不回一下。”

“六哥。。”

“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多,但就算不爲着你,爲着太后你也得去。”

晟廷擡眼看了一眼玄織,見她不說話,便又說道。

“八妹,最好收起你的想法,這次生辰宴還請了不少皇室,你這個主要的人不去,還不讓人家笑話?”

“稀罕那些貴胄嘴臉。”她翻個白眼,滿不在意。

“若說京都的皇室,你不放在眼裡也無妨,京都自是慣着你的,但這次來者是靈國皇室。”

“靈國?”

晟廷點點頭,這個消息是昨兒太后親口告訴他的,自然不會有錯。

“什麼時候?”

“靈國的大公主和二皇子昨兒下榻了京都芙月館。”

玄織皺皺眉頭,靈國與京都,兩國交好和平共處,更何況靈國二皇子曾在巧合之中救過她一命,也實在不能撫了恩人的面子。

“知道你這丫頭首飾少得可憐,喏。”晟廷看她有點動搖,趕緊叫子時過來將木匣打開。

他將翠翹拿出來給玄織看,小江鎮的師傅果然好手藝,翠翹上的雀雕刻的栩栩如生,不過玄織的反應倒是沒有讓子時猜錯,只見她隨手一擺,喚貼身宮娥過來。

“晚月,收起來。”

晚月小心的將翠翹收進木匣,晟廷無奈的嘆口氣。

“真讓人擔憂未來的駙馬會是怎樣一個人呢。。”他看了一眼晚月的神情,心領神會,又說道:“想來你也是很久沒出去走走了,總這麼悶在這裡你也不怕悶出病,今兒正好,六哥陪你,御花園的花開了不少,你肯賞這個臉嗎?”

話雖這麼說,不過晟廷壓根沒給玄織選擇的機會,直接催促着晚月去給玄織梳妝,一頹多日,仗着先前身體不好免了請安,愈發的懶惰了。

御花園離她的墨光苑說遠不遠,說近,卻還有一段距離,好在一路上也並非都是千篇一律的宮牆,偶爾會經過一片蓮池,和風微漾,細柳依依,晟廷搖着白扇,愜意的望着滿池蓮荷。

“依稀記得,當年父王所賜這把玉龍扇是你最珍惜的。”

玄織似乎是看到了,扇面上雖然有做清理,卻還是留下了輕微的污痕,頗爲驚訝,晟廷竟會把它弄髒。

他聽着先是疑惑的看向玄織,沒一會便明白了她實際用意,輕鬆一笑。

“啊,你說這個啊。”他笑着撫摸了一下扇面,似是陷入了回憶。

玄織冷哼一聲。“一副兜着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我也不惜得聽,索性爛在你肚裡。”

晟廷笑道:

“其實也沒什麼,花燈會那晚遇到個姑娘。”

“這麼說,這些是拜那姑娘所賜?”玄織意會的點點頭。

“也不能怪她,是我掉。。”

晟廷正說着,突然被不遠處一聲厲喝打斷了,他與玄織相視一望,一起向動靜來源走去。

一個五大三粗的侍衛首領正手中持鞭,用腳踢着一個下等侍衛,口中謾罵不止,見到玄織他們過來,忙扔下鞭子單膝跪地。

“屬下季中參見八公主,六王爺!”

玄織冷冷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那個任他打罵的侍衛。

“宮中豈容你在此喧譁。”

這淡淡的一句嚇得那個季中忙哆嗦的不停磕頭。

“八公主恕罪!屬下不知公主與王爺在此。。”

晟廷在一旁看得好笑,宮中無人不知她晟玄織不好惹,輕描淡寫一句話便是重似千斤的斷頭鍘。看他磕的起勁,也不忍打斷他,表直接略過去看那個下等侍衛。

他被打的身上傷痕累累,極爲虛弱,撥開他的淺茶色頭髮,這模樣倒是生的俊俏,再看他的雙手,雖佈滿血痕,但還是能看的出既不是勞作之人,也不是習武之人,真是奇怪,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入宮做侍衛。

不過眼下他的傷勢要緊,再不救治怕是要不行了。

“玄織,他的情況不太妙。”

聽晟廷這樣說,玄織立即喚來晚月:“叫幾個人好生擡下去,叫劉太醫前來醫治。”

“公主。。。劉太醫是專職照顧您的,此人只是個下等侍衛,如何當得起劉太醫診治啊。”晚月有些爲難。

“怎麼,如今我這公主當的好,竟連你與太醫都使不動了?”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晚月匆忙退去,沒一會,便來了幾個侍衛將那個奄奄一息的男子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