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熟悉的臉

丹姝將十安拉了過來,讓她免於失足落水。在她身邊跟着的小侍女狐疑的問:

“這裡是西閣庭,專門接待貴客的地方,你二人瞧着。。在這裡做什麼?”

“額。。姑娘勿怪,我叫十安,這是阿妖,我們迷了路,初次來京城大多不太熟悉。。。”十安抱歉的看着她,阿妖也撓了撓頭,尷尬的笑笑,想來確實是她們失禮了,在他人的地方隨意到處亂走。

“既初次來京城,那現下你二人住在哪裡?”丹姝問。

“嗯。。。昨夜住了一家客棧,今日。。還沒有找落腳的地方。”

“你,想學舞?”

不想丹姝半天盯着她,一出口便問了這幾個問題,十安點點頭,有點害羞。“方纔見姑娘舞姿傾城,很是嚮往。。。”

“如此,我教你便是。”

丹姝神情平靜,愣是讓十安反應了許久,傻傻的看着她,阿妖也很驚訝,風靡全城的舞姬竟輕易應允將舞技受與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她一旁的小侍女一聽也急了,正想說什麼,這時遠處一個小廝跑了過來,火急火燎的:

“丹姝姑娘!林媽媽剛傳話貴客已經在觀瀾間等了許久,叫您快些過去。”

“知道了。”

丹姝應了一聲,對侍女說了些什麼便隨小廝去了,十安本想一起跟去,卻被侍女拉住。

“姑娘吩咐了,二位既沒有住處,就先住在這庭花小樓,我帶你們過去,你們自己把房間拾掇出來。”看起來這個侍女似乎對丹姝剛纔的決定悶悶不樂,卻也沒有辦法只得執行,便對十安她們態度些許冷淡。

另一邊觀瀾間,丹姝換好了衣服便推門進去,隔着一席竹簾,依稀看身影,對面坐着一個男子,待丹姝坐下後,男子開口了:

“丹姝姑娘,今夜勞形,且先吃盞茶。”

他擡手,一旁的小廝即刻奉上一盞茶,丹姝卻沒有接。

“公子客氣,不過恕奴家不能奉陪,若是吃茶談歡,奴家可爲公子另傳一位姑娘過來,姿容絕世,必不會虧待公子,奴家還有要事要忙,不耽誤公子雅興。”

說着,起身要走卻被侍衛攔住,此時她身邊正巧沒有侍女跟隨,打眼一瞧這裡頭竟都是生面孔。

“公子這是何意?”

“無意,討姑娘幾個時辰的時間罷了。”男子云淡風輕,自飲了一杯茶。

“公子可知我庭花的規矩。”

“哼”男子哼笑了一聲,“這個自然,庭花早有明言,獨丹姝姑娘你,只獻舞,不作陪,只是。。。”

他一勾手指,一旁的侍衛將竹簾拉了起來,丹姝看到,這個男人身着華貴,瞧着並不似普通貴族子弟,當看到在他腰間別的那把匕首後,她不由一愣,但很快又回到了淡然的神情。

“看來姑娘已經瞧出我的身份了。”男子玩味的說。

“原來是昱王大駕光臨。”

“如何,現在姑娘肯賞臉了嗎?”

丹姝看了看之前引路的小廝,是林媽媽身邊的人,他在一旁緊張的直冒汗,一臉愁容,八成林媽媽這次也是被逼無奈,看來這次的客人不好打發。

十安剛收拾好牀鋪阿妖就睡下了,小孩子總歸瞌睡多,她就不同了,離睡覺的時辰還早,便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房間外面倒是熱鬧,不愧是徹夜笙歌的好地方,反正現在也換了這裡的衣裳,不如四下逛逛,正如此想着,突然她被一個婆子喊住。

“混賬妮子!我這頭都忙瘋了,你竟還在這裡偷閒!”

看來她是把自己當作這裡的侍女了。

“啊。。我不是。。”

十安想要辯解,那婆子卻不給機會,直接將手中的托盤一把懟到十安懷裡。

“給觀瀾間送去!貴客急着要,步子放快點,若是耽誤了可仔細着!”

她只好應了一聲,心裡感嘆,這庭花小樓的侍女看來並不好過,瞧剛纔那凶神惡煞的模樣,若是有差事辦砸的,怕是少不了毒打。

她看了看托盤,上面不知什麼東西被紅布蓋着,雖然好奇,但別人的東西還是不要動,奈何無人帶路,她只好一路問人,這才勉強到了觀瀾間門口,時辰過了很久,不知那婆子說的貴客會不會怪罪,且先推門進去,否則拖久了更是不妙。

十安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便推門進去了,看到丹姝坐在那裡,對面還坐有一個男子,正在低頭把玩手中的茶杯,兩人都沉默不語。她不知手中的盤子該放在何處,左右張望着。丹姝見到她頗爲驚訝,她看了看對面的人,那人還低着頭,似乎沒什麼反應,便輕聲問十安。

“你來這裡做什麼?”

“方纔有人叫我把這個送來,說是。。。貴客急着要。。”

這時,對面的人笑了。

“這是前兩日南池國進貢我京都的東西,聽聞丹姝姑娘生於南池,可見過此物嗎?”

“王爺的消息可真靈通。”丹姝淡笑道。“在這庭花待的時日久了,奴家自己都快記不得故鄉了。”

男人一擡手,“你,將東西拿過來。”

十安應了聲,走上前去,剛放在那男人面前正巧他將頭擡了起來,與十安對視上了。

這一看,便讓男人驚的將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裡面的茶水撒了一地,結了半天吐出幾個字。

“雲。。雲夢。。”

丹姝也一驚,不僅是對男人突如其來奇怪的舉動,更是對他口中這個名字。。。看到男人的臉,十安愣住了,仔細端詳着。

似是。。。在哪裡見過?莫名有一絲熟悉,可回憶中並未出現此人,許是在京城街道上碰見過吧,聽他喚的名字,應是將自己錯認成他人了。

丹姝見此情形,起身將十安拉到身後。

“王爺勿怪,小安是我新添的侍女,還不懂規矩,夜深了,王爺該歇下了,奴家告退。”說罷,拉着十安退出觀瀾間,路過還對一旁站的隨從道了句“還不快扶你家主子回府!”

那隨從看了看還在發愣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問了聲。

“王。。王爺?”

緩了很久,他才定了定神,看着丹姝和十安出去的背影。

“回府。。”

十安出來後,一路跟着丹姝快步穿過長廊,見着快到阿妖睡着的房間了,她長呼一口氣。

“呼。。。剛纔那人是誰啊?氣氛好奇怪。”

“當今聖上的四弟,昱王爺,晟禹。”

“看他剛纔那樣,是把我當作什麼人了嗎?”十安好奇的問,丹姝看了看她,神情有一絲憂慮。

“也許吧。”

“他方纔口中什麼夢的那個,丹姝姑娘認識此人嗎?”

“嗯。。”丹姝點點頭。“不過也談不上認識,不過是庭花小樓人衆口雜,偶爾能聽來些她的傳聞,據說她爲人很是和善,只可惜紅顏薄命,三年前故去了。”

“死了?”

“十安,記住,切莫與昱王有來往,此人不簡單,此事到此爲止。”

看丹姝的神情,十安雖還想問什麼,卻也沒能問出口,只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