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開你的穴道,不過是有幾句話要吩咐你,愛聽不聽就由得你了。”顧歡顏冷冷說道。
老婦一雙眼睛如同淬毒的刀子一般盯着顧歡顏。
“謝東臨他們兩人的身份想來你也清楚。”顧歡顏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老婦看起來精明,實則有些事情上很是糊塗。她既然要離開,也不得不提點一番。不是爲了她自己,而是爲了不叫天青這趟渾水,更加渾濁罷了。
若是可能她還真想一刀了結了老婦,把她放在謝東臨手裡,顧歡顏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他們都是東昀之人,是天青的死敵。所以有些話,你該不該說,該怎麼說,你自己應該知道。”
老婦既然是百里延淵的母妃,還能在殘酷的宮鬥裡活了下來,那也必定是有七竅玲瓏心之人。相信提點到這裡,她應該明白。
爲了百里延淵,她也該知道怎麼做。
顧歡顏言盡於此,便不再理會老婦。
不多時,謝東臨已經抱着滿滿幾捧的柴火回來。顧歡顏也上前幫着一起生火。雖然還是沒有搭理他,可謝東臨見顧歡顏態度軟化,也心情愉悅了不少。
“顧姑娘,崖香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我難以和你解釋清楚。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沒有存心害商公子。”謝東臨目光懇切,信誓旦旦的。冷硬的臉龐配上哀求的目光,格外的叫人心軟,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免心動。
只可惜顧歡顏知道一切真相,根本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迷惑。臉上卻裝出一副被他打動的神色,“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謝東臨連連點頭,那副急切的模樣,簡直恨不得想把心掏出來給她看一樣。
“好,我相信你。等到合適的時候,你一定要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我。”
“這是肯定的。不僅如此,等我處理完東昀的事情,我們一起去崖香。商公子或許還在那裡。”他沒有親眼見到商笙歌的屍體,心裡難免有些不放心。想去確認一番。
“嗯嗯。”顧歡顏像是被他說動,神色更加溫和。兩人的關係似乎又恢復到了一起在翰林院的日子。
顧歡顏當然沒有原諒他,而是因爲她馬上就要逃離,若是兩人關係還是那麼緊張,怕是不容易脫身,她必須想辦法放鬆謝東臨的警惕。
現在看來,謝東臨果然中計。
他們剛把火升起,謝西固也扛着一個收拾好的狍子回來,臉上喜氣洋洋,“運氣不錯,一出去便看到一隻狍子。”
顧歡顏若有若無的看了他一眼,的確是運氣不錯。上次花費了那麼久的時機,不過只抓來幾隻野雞和野兔。這會不過片刻功夫,就可以抓到狍子。
似乎感受到顧歡顏的注視,謝西固也看了顧歡顏一眼。目光交錯間,他微不可察的輕輕點頭,手也做了一個僅有兩人可懂的手勢。
顧歡顏心中瞭然。看來事情已經都辦妥了。剛纔他那個手勢就是在告訴她,約定的時間地點。
謝東臨哪裡知道他們兩人打的啞謎,他只顧着把狍子架上火堆。天然野味,不需要什麼作料,便已經香氣撲鼻。
謝東臨在細緻的切下狍子身上最細嫩的肉,遞到顧歡顏嘴邊,“狍子性子野,也肉質細膩,味道不錯,你嚐嚐。”
聞到肉香,顧歡顏早已食指大動,她纔不會委屈自己的肚子,接過烤肉,大塊朵姬起來。行動定在夜裡,她必須吃飽了肚子,纔好逃跑。
吃了幾口,她見手裡這塊烤肉裡面有些肥膩,隨手一丟,甩到謝西固身上,“不好吃,你替我吃了吧。”
謝西固面色有些難看,他又不是撿破爛的,可不想隨隨便便吃女人吃剩下的東西。這女人還真是有病!
謝東臨面色更加難看了,直接從他手裡搶過,幾個大口,便已經吃下,“還是我來吃吧。”
顧歡顏碰過的東西,他怎麼捨得別人沾手呢。顧歡顏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她不愛吃,他們誰想吃就誰吃了吧。
因爲她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接下來謝東臨遞給她的幾乎都是瘦肉,顧歡顏放開肚子,連着吃了三塊烤肉,直到她小肚子鼓起,連連打嗝這才作罷。還意猶未盡的的說着,“不錯,味道真好。”
謝東臨冷峻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好吃也不需要吃這麼多,你若是喜歡,我下次再烤給你吃。”
顧歡顏隨意敷衍了幾句。下次,怎麼可能還有下次。
等到大家都吃完,謝東臨便撿來一些枯枝,墊在地上,給顧歡顏佈置好牀鋪,“委屈你了,等到到了東昀,我一定……”
這些發誓賭咒的話,顧歡顏不喜歡聽。不等他說完,便打住。她也不是什麼喜好享樂之人,所以這些對於她來說,渾然不在意。
捂着嘴,秀氣的打了一個哈欠,“我困了。”說完她自顧自的躺下,閉上眼睛。
現在還有時間,他們約定下半夜出發,她還可以補充下睡眠。
前一夜,顧歡顏沒有休息好,所以這一躺下,便呼呼大睡起來。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謝西固叫了起來。
謝西固蹲在她身前,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他和謝東臨定好的,他守後半夜,這不謝東臨剛一躺下,他便叫醒了顧歡顏。
顧歡顏卻完全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起身,“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靜謐的夜裡,顧歡顏沒有壓低的聲音,在謝西固聽來,就像是炸雷一般。他扭頭看了一眼謝東臨,生怕把他吵醒。
摸摸胸脯,還好還好,謝東臨這一路似乎也累的夠嗆,現在睡得呼嚕聲震天,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你聲音小一點,若是吵醒他……”謝西固一臉警惕的對顧歡顏說。
顧歡顏卻邪魅一笑,“只怕現在就是打雷也吵不醒他。”
謝西固眉宇間有些疑惑,“你動了什麼手腳?”
“你不記得之前的狍子肉了嗎?”顧歡顏挑眉,順手又把晚上吃剩下了幾塊烤肉放入懷裡。雖然也叫謝西固幫他準備了吃的,可是多帶一點東西,她心裡才安心,她可是被餓怕了。
想起那塊油膩的烤肉,謝西固心念一動,“你在上面下毒了?”
顧歡顏一挑眉,“你現在才知道,太后知後覺了吧。既然打算晚上要走,我怎麼可能不做點什麼?”
“那塊烤肉,你不是要給我的嘛!”謝西固心念一動,若是那會兒謝東臨沒有搶去,中招的豈不是就成了他!
“切。”顧歡顏鄙視的斜了他一眼,“就你那點出息。這都是我算計好的,你以爲謝東臨會允許你真的吃下。”
沒錯,這些都是顧歡顏算計好的。依照她現在和謝東臨的關係,若是她主動把烤肉遞給他,他或許還會心存疑慮,可是給謝西固的話,就不存在這種問題。
所以她在火堆裡下了迷一魂藥,又在烤肉裡下了藥引,兩者遇到一起,纔可以發作。這就是現在爲什麼她和謝西固都還能穩穩的站在這裡的原因。
謝西固又更近一步的認識了眼前這個女人。
一會兒功夫,顧歡顏已經把東西收拾好,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老婦,又對謝西固說道,“既然東西都已經備下,我自己去就可以,你還是留在這裡爲好。”
她笑着謝絕了謝西固打算送她過去的念頭。
“我還是送你過去吧。”謝西固還想則能不能摸魚。
顧歡顏睥睨一眼,“你還是老實在這裡呆着吧,你就不怕他醒來,拿你開刀。”
一句話,又把謝西固給說的心動了,顧歡顏手指輕彈,一道青煙飄過,謝西固順勢倒下。
趁着他有一絲神智,顧歡顏附在他的耳邊說道,“你就老實躺着吧。這次的事情,謝謝了,有機會再合作。”
謝西固恨得牙癢癢,剛纔一不留神就着了這女人的道,合作,他恨不得以後再也不要見這個陰險狡詐之人。
他此刻哪裡想到,沒有多久,顧歡顏又出現在他面前,他還又不得不又一次和她合作。
現在唯一能安慰他的是,連他也中毒了,謝東臨怕是更不會懷疑他了。
無視謝西固憤怒的模樣,顧歡顏得意洋洋的轉身離去。
她纔不可能給這個心懷叵測之人留半點機會,沒有一道了結他已經算是不錯了。
謝西固給她準備的東西,就放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顧歡顏順着他一路留下的記號,很快就走到那裡。
遠遠的便可以看到,一棵參天大樹上,綁着一匹馬。
可她並沒有着急上前。小心駛得萬年船,顧歡顏在江湖上見識的多了,所以做事也格外的警醒。
她拿出光腦對着附近掃視一番,一公里內,除了那匹馬,並無其他活物。哼,看來這次謝西固沒有做什麼手腳。她走了上前,沒有多餘動作,直接飛身上馬。
因爲知道要逃跑,所以下午這一路上,顧歡顏一直留心着路。雖然是夜裡,可是大概方位她卻還是勉強可是分辨的。只是因爲是在深山老林,又伸手不見五指,所以道路格外的難走。可顧歡顏卻像是脫繮的野馬,飛一般的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