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顧歡顏依舊沒有回頭,可是嘴角卻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
這個字眼對於她和百里延淵來說絕不陌生。似乎一直以來,他們的關係都不是那麼融洽,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劍拔弩張。
顧歡顏也一度把他當做過死敵。
可如今,這個字眼出現在百里延淵嘴裡,顧歡顏還是覺得異常的冰冷,原來光想想也會叫她心涼啊!
“你是一定要奪去皇位的嗎?”顧歡顏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問百里延淵,更是像在問自己。
百里延淵沒有一絲猶豫,“我從懂事開始,便已經清楚自己的目標,便是這萬里江山。”
他沒有直接回答,可是話裡的意味已經很明晰了。
可顧歡顏還是不死心的問道,“你是不是不管什麼理由,都不會放棄呢?”
話雖然是這樣問,可是顧歡顏最想問的就是,他是不是可以爲了她,不去爭天青皇位。
答案依舊是否認,百里延淵沉默了,他也無法回答顧歡顏。
肯定的話,他本已經含在嘴裡,可是心頭顧歡顏的身影一閃而過。他飛快的把腦海中的這絲念頭甩了出去。
不,他不能動搖。
這是他畢生所求,就算是他後悔了,放棄了,可他身後的那些人,也不會允許他退縮。
所以即便是他知道顧歡顏的祈求,還是不能給她,她想要的答案。
“爲什麼江山和你不能共存?”百里延淵就不懂了,顧歡顏到底是爲了什麼堅持。
那個莫名其妙的百里明希,到底是誰?爲什麼顧歡顏會爲了這人捨棄一切。
只可惜顧歡顏同樣也給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顧歡顏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去,腳下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壓得她幾乎擡不起腳來。
“顧歡顏,你真的要走?”百里延淵忍不住出口,“你可知,你走出這道門,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顧歡顏腳下一滯,她多麼想告訴他。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之前只是因爲錯誤,所以纔在一起的。
“以前都是個錯誤,現在我要糾正它。”顧歡顏低低的說道。
一步一步,顧歡顏眼前出現了一幕幕和百里延淵在一起的場景。
那個只是露出一隻手,便驚豔了全場的男子。
那個邪魅一笑,衝着她說,“晚上我等着你。”的男子。
那個與她春風一度,纏綿悱惻的男子。
那個有潔癖,卻毫不避忌,把她擦拭腳丫的男子。
那個……
現在想來,他們之間竟然有這麼多的過去。
直到分別,顧歡顏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原來她的心裡也是有他的。原來她心裡一直有着這個叫做百里延淵的霸道男子。
那抹若有若無的情絲牢牢的系在了她的心上。
可是剛一動情,便要絕情。
顧歡顏只覺得這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一樣,鮮血淋漓,痛徹心扉。顧歡顏恨,她怨。爲什麼百里延淵不是百里明希呢?
世上事,不如意十之七八。既然百里延淵不是百里明希,那麼她沒有其他的選擇。
既然他選擇了江山,那麼她就只有與他爲敵。
他們永遠不是一路人。
趁着情根沒有深種,便把它連根拔起。顧歡顏也只有這個選擇。
看着顧歡顏一步步離開,百里延淵沒有挽留。他也有他的自尊,也有他的原則,也有他的堅持。
縱然他喜愛顧歡顏,可是他同樣不可能爲了一個女人,低三下四,苦苦哀求。
爲了顧歡顏,他破了無數次例。可是得來的卻還是顧歡顏毫不留情的轉身。
百里延淵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顧歡顏的心破開,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
到底她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爲什麼他做了那麼多,她還是不屑一顧?
他更是恨不得把顧歡顏一點點撕碎,吞到肚子裡。這樣她在永遠都不會說出傷人的話,做出叫他心痛的事情。這樣他們纔可以永遠在一起。
可是百里延淵還是什麼都沒有做,看着顧歡顏沒有絲毫眷念的離去,他絲毫不知,顧歡顏同樣也是柔腸寸斷,步步傷心。
百里延淵死死的看着顧歡顏額背影,想把她牢牢記在心上。看着她一點點消逝的背影,百里延淵也覺得自己的心上,似乎有地方,一點點塌陷了。
“主子,尋影樓那邊有消息。”影一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
百里延淵收回目光,轉眼間,他的眸子裡已是一片寒冰,“說。”
影一看着他平靜無波的神色,卻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他變了,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可是叫他說,他也說不上來。
可是接下來,百里延淵處理事情起來,有條不紊,沒有絲毫錯誤。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變化。
唯一叫苦不迭的只有收拾書房的小廝。他就不明白了,難道書房的筆都是紙糊的嗎?怎麼每日都要斷上那麼幾支?
顧歡顏失魂落魄的回答府裡,商隻影、小白兔都急瘋了,青衣更是派出無數的人去找她。
“小顏,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出門不說一聲。你知道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一進門商隻影就“噼裡啪啦”的來了那麼一大通。
“大哥,對不起,我就出門轉轉,忘記和你們錯了,下次我一定注意。”顧歡顏的態度倒是相當的好。
可商隻影卻覺得有些不對了,“小顏,你到底是去了哪裡?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
顧歡顏搖搖頭,“沒事,我真的就是出去轉轉,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沒錯,顧歡顏現在只覺得渾身發軟,只想倒頭大睡,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她是累了,不過是心累了。
“小顏……”商隻影還待要繼續追問下去,卻被小白兔拉住。他也察覺出顧歡顏的不對勁。“大少爺,還是叫姐姐去睡一覺吧。”
商隻影從善如流,“小顏,你要是累了,就早些休息,院子裡有口溫泉,你不是最喜歡泡溫泉嘛,你泡上一泡,再去休息。”
一旁青衣急了,“顧姑娘,我的藥……”
他可是等了幾天了,之前是顧歡顏身上不爽利,所以小白兔不許他取血。現在好不容易顧歡顏身子大好了,他就眼巴巴的指望着。
可不等他說完,就在商隻影和小白兔的怒目下,消音了。
顧歡顏嘴裡隨便應付了幾句,腳步虛浮的走回屋裡,連衣服都沒有顧上脫,便一頭倒在牀上。
第二天,顧歡顏沒有起來。商隻影只當她太過勞累,不許人們去打擾她。可等到第三天,第四天,顧歡顏還沒有醒來,幾人着急了。
幾人用盡了所有的方法,想叫醒顧歡顏,可都失敗了。
“小白兔,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商隻影一臉冰霜。他就不明白了,顧歡顏怎麼就會一睡不醒了呢?
小白兔使勁的抓着腦袋,頭髮都差點沒有給他拔光,他也就不明白了。從脈象上看,顧歡顏根本一點事情都沒有,氣息平穩,脈象有力,小臉還紅撲撲,臉上還帶着一絲絲笑意。
似乎睡得正香。
“要不要,我去請個大夫?”青衣更是心急。他已經有十來日沒有吃藥了,衰老症也已經有發作的跡象。
小白兔馬上橫了他一眼,“我都在這裡,你去請什麼大夫。”
青衣一拍腦袋,他是急瘋了,小白兔便是最好的大夫。他都不知道,其他人來有什麼用。
“大少爺,姐姐沒有病。”小白兔嘴巴動了動,還是給出這麼個結論。
可惜商隻影怎麼都不滿意,“你的意思是,她只是睡着了?那她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小白兔搖搖頭,這一切都不和常理啊!就算是顧歡顏再困,睡上個兩三日也就差不多了,可現在已經過去了五日,她還是昏睡不醒。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