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些你必須知道。”紅衣女子聲音清冷,如一柄冰刀直刺入顧歡顏的心窩。
她幾乎是強迫的拉着顧歡顏走完了這大大小小一百多個墳墓。
終於又回到了最前面她父母的墓碑前。
“你知道嗎?他們爲什麼會受此酷刑?”
顧歡顏腦子裡一片混沌,可是還是反射性點點頭,“爲什麼?”
紅衣女子仰天大笑,笑聲震天,可是顧歡顏分明感覺她是在哭,出言安慰道,“你不要傷心,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你若是心疼他們,就幫他們報仇啊!”
可顧歡顏的話更換來紅衣女子的大笑,“報仇,我怎麼報仇,都是因爲我,他們纔會這樣。”
因爲她?顧歡顏皺眉,很是不解。
紅衣女子又解釋道,“沒錯,所有的根源都是因爲我,因爲我喜歡上了一個錯誤的人。”
顧歡顏腦子巨震,忽然想起之前夢境中,有個白衣男子,曾經陪在她身邊。
“是他嗎?一個喜歡穿白衣的公子?”可她的話剛出口,便反射性的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殺了他全家。明明他與紅衣女子那般的琴瑟和諧,那般的深情款款。
他怎麼會殺了她全家,他怎麼捨得她心疼。
紅衣女子慘然一笑,給出了肯定的答覆,“沒錯,就是他,就是他殺了我全家。”
顧歡顏覺得心裡的什麼東西被打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紅衣女子,更是莫名其妙的爲那個白衣男子辯解,“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怎麼不是他,我親眼看着他帶着人衝進我家裡,做出這一切。”紅衣女子慘呼一聲,情緒已經激動到極點。嘴裡一直喃喃自語,“爲什麼會是他呢?他爲什麼這麼做?不,不是他。”
可馬上又反駁自己,“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殺了我全家。”
“他到底是誰?”顧歡顏心頭最想知道這個問題。
可是那個女子卻再也不理會她,只是伏在她父母墳前,痛哭不已。
顧歡顏急了,想上前拉住紅衣女子,可是剛到面前,那紅衣女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你,你不要走,你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不知道爲什麼,顧歡顏從心底裡覺得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只可惜那個紅衣女子,已經消失在大霧中,人影不見。
顧歡顏猶自不甘心,“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是誰?”
她想起紅衣女子父母的墓碑上落款是“顧歡顏”。心底就一陣發顫,似乎這一切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爲什麼,那個紅衣女子,一直出現在她夢境裡,她和她到底又有什麼關係呢?
顧歡顏只覺得這些問題,像是一道道枷鎖,纏繞在她的心間,一點點鎖緊,壓迫的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紅衣女子沉吟許久,幽幽飄了一句,“不要着急,時間到了,你都會知道的。你要牢記,不要相信他。”
來來回回,又是這一句,不要相信他。他又到底是誰呢?
紅衣女子像是在提醒她注意身邊之人,可是爲什麼不明明白白說清楚呢?
“姐姐,你怎麼了?快醒醒!”一道聲音破開迷霧,忽然把她拉了出來。
“誰,你到底是誰!”顧歡顏猛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小白兔坐在她牀邊,一臉擔憂的看着顧歡顏,“姐姐,你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老遠就聽到你叫喚。”
顧歡顏一抹額頭上的冷汗,洗了一把冷水臉,神智纔有些清醒過來。沒錯,剛纔那一切都是她在做夢。
都是做夢。那一百多條人命,難道也是自己做夢嗎?
可是那個紅衣女子悲憤欲絕的心情,顧歡顏現在想來,似乎心裡還是砰砰作響。
顧歡顏有點分不清了。勉強提起精神,“小白兔,你怎麼現在來了?”
小白兔看着顧歡顏的模樣,分明是強顏歡笑,剛纔她到底夢到了什麼。那種撕心裂肺的叫聲,叫他心裡壓抑的緊。
可既然她不想提此事,小白兔也聰明的不再說起,“姐姐,你還說呢,搬到了這裡,你也不和我說說。害我現在才知道此事。”
咦,不會啊。之前她早就和百里延淵說過,一定要通知商隻影和小白兔,她搬家的事情。小白兔怎麼不知道呢?
顧歡顏心下一冷,怕是百里延淵在那裡作怪。百里延淵,哎,顧歡顏趕緊把他甩出腦海。
“怕是下人在裡面作怪吧。”顧歡顏只能這麼說道。
小白兔點點頭,心裡也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姐姐,你這幾天哪裡去了,爲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小白兔撇撇嘴,一副要哭未哭的模樣,顧歡顏看着很是心疼。
“都是我的錯……”顧歡顏趕忙道歉。
可還沒有說完,小白兔忽然驚呼一聲。“姐姐,你是不是受傷了?”
他是個大夫,似乎覺得屋子裡總是有一股血腥之氣,吸着鼻子到處聞了起來。
顧歡顏知道,若是叫他知曉自己未來別人放了一碗血,還不知道要怎麼說呢。趕忙把手縮到身後,可惜這一切都是徒然。
小白兔順着血腥之氣,到了顧歡顏身後,一把拉出她的胳膊。
“姐姐,你還要瞞着我!”他拉開顧歡顏的衣袖,氣鼓鼓的瞪着顧歡顏。
見再也瞞不下去,顧歡顏馬上改了策略,“我的好弟弟,我這不是你心疼啊!”
“怕我心疼,你就不要做啊!”小白兔看她包紮的好好的,只是把她的手腕放在鼻下,那麼一聞。“哼,你還算知道用我配的藥。”
顧歡顏嘻嘻一笑,“小白兔,你這鼻子還真是神了,不僅我受傷可以聞到,連我用了什麼藥,你也可以聞到啊!”
小白兔撇撇嘴,“姐姐,你就不能不做這些叫我心疼的事情啊!你明明氣血不旺,怎麼還不自己多加小心一點。”
他還以爲顧歡顏是不小心碰到哪裡,才受了傷。
顧歡顏吐吐舌頭,心道,這個小白兔是越來越羅嗦了。以他這種發展態勢,怕是沒有老就已經成老頭了。
“姐姐,既然知道你在這裡了,我就先走了。”看顧歡顏氣色實在有些不對。
顧歡顏卻不肯放他離開,生怕他一走,自己一躺下,就陷入剛纔那種夢靨中。
“對了,小白兔,你幫我查一件事情?”顧歡顏想了想,還是說出來。她想叫小白兔幫她查查,十六年前,是否有一家人慘死的事情。
剛纔她的夢靨,實在叫她不能釋懷。
待到顧小白兔答應之後,兩人又胡天海地的亂侃,一直到第二日早上。
顧小白兔剛要走的時候,卻遇上了一大早便守在顧歡顏門前的青衣。
“這位大爺,你是……”小白兔身爲大夫,敏銳的發現青衣情形不對。
“這位是我一個朋友。小白兔,你一晚上沒有休息,早點睡覺去吧。”顧歡顏不想他們多接觸,橫生枝節。
可小白兔卻不肯,“這位大爺,似乎身患奇症,我來看看。”
小白兔是個大夫,更癡迷於醫術,遇到了疑難雜症更是一定要弄個明白。說着不等青衣搭話,便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青衣是何等警覺之人,他早就察覺小白兔對他沒有絲毫危險,尤其還是在顧歡顏門前,所以大方的叫他查看起來。
“咦,你的脈象,很是特別,你體內的各種器官,似乎都已經衰老不堪,可是卻隱隱蘊含着生機,我從未見過你這麼奇怪的脈象。”小白兔把了許久的脈,納悶的搖搖頭。
青衣看着他的神色馬上不一樣了,“這位小兄弟,你的醫術還真是相當高明。”
顧歡顏見已經躲不開,只能給他們介紹,“青衣大叔,這是我師弟,我們都師從鬼面毒醫,別看他年紀小,可是醫術卻是相當的厲害,和我一比,那真是天下地下的了。這世上,怕是沒有什麼病可以難的住他了。”
小白兔撇撇嘴,“姐姐,你把我誇的那麼好,這位大叔的病,我就看不出緣由。”
青衣聽說小白兔師從鬼面毒醫,興趣更是高了。鬼面毒醫的名頭很大,可是居無定所,他派人找尋過許久,都沒有找到,現在遇到他的高徒,怎麼能叫他不欣喜呢?
“這位小兄弟,快別這麼說,我的病是胎裡帶來的。不僅我有,我祖祖輩輩都有這個毛病,你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青衣解釋道。
話是這麼說,可更是把小白兔的好勝心激起來了,“大叔,你說說,你到底是什麼病症,我就不信,我幫你看不好。”
青衣心裡偷偷一笑,他就是要這個目的,可是面上卻露出爲難的神色,“小兄弟,我的病其實顧姑娘已經有進展。”
顧歡顏眉頭微蹙,看了青衣一眼。他心裡那點小九九,顧歡顏清楚的很。“小白兔,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剛纔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記得了嗎?”
“放心,姐姐,你吩咐的事情,我什麼時候沒有做到,只是這個大叔的病……”小白兔是見獵心喜,覺得不弄清楚自己就不舒服,“不對,姐姐,你傷口是不是取血留下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雙瀲灩大眼,定定的看着顧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