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顧歡顏沒有驚動其他人,悄悄的一個人騎上柯如晦早給她準備好的馬,獨自出發。
除了和鬼面毒醫交代了一聲,顧歡顏沒有和別人說起過她要走的消息。尤其是林孤鴻,那個娘娘腔,若是知道她要走,怕不是要鬧騰一陣。
商笙歌看着顧歡顏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些擔心,更多的是惆悵。雖然知道依照顧歡顏的心計和能力,孤身一人去白薇城一點問題也沒有,可難免會擔心。
直到顧歡顏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商笙歌才戀戀不捨的把眼光收了回來,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沒有扭頭,“出來吧。”
不多時,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謝東臨從樹後走了出來。
“商大人,真是感覺靈敏。”謝東臨略帶譏諷的說道。
像是沒有聽懂謝東臨話裡的意思,商笙歌笑着回答,“客氣。”
“既然她已經走了,有些話,我說給你聽也是一樣。顧歡顏,她我勢在必得。”謝東臨目光炯炯,一片堅定。
商笙歌心裡嘆了口氣,看來謝東臨還是不肯放棄,豎起指頭搖了搖,“錯了,這話你不該說給我聽。因爲我的想法和你一樣,她也是我勢在必得之人。”
“我會的!”謝東臨沒有想到商笙歌竟然這麼好說話。
他主動伸出手與商笙歌擊掌盟誓,“我們君子之爭!”
商笙歌雖然從心底裡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尤其是在白蘞城的事情沒有解決之時,不能與他翻臉。
可等到商笙歌不留心,掃到謝東臨的手腕,臉色驟變,一把擒住他的手,“你這個刺青是哪裡來的!”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
謝東臨性格本也冷淡,除了對顧歡顏熱情一些,其他人等,都不願多說話。雖然商笙歌是他的上司,可一樣也是情敵,這種私密的話題,他才懶得與他提及。
使勁拉扯,想掙脫開來。可哪裡想到商笙歌用力極大,他竟然拉扯不開。“放開!”
商笙歌也不是那麼容易屈服之人,反倒把他的手腕拉的更近一些,把他手腕的刺青看的更加仔細。“你這刺青是怎麼來的?”
謝東臨那日在顧歡顏面前露出真容,把手腕間的刺青也一起洗掉,後來便忘記僞裝,沒有想到現在被商笙歌看見。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謝東臨詫異一直溫文爾雅的商笙歌,怎麼現在像是瘋了一般。
那刺青與他身世有莫大的關係,他已經後悔在商笙歌面前露出,自然不肯再吐露緣由。
商笙歌卻毫不遲疑的說道,“沒錯,與我的確有莫大的關係。”
與他有關?
謝東臨看着商笙歌急切的眸子,裡面的神色不似作僞。難道他也是?
反手一把拉住商笙歌的手,謝東臨看着他的手腕,搖搖頭,上面什麼都沒有,“不。”
商笙歌像是知道他的意思,開口解釋,“我的確沒有你這樣的刺青,可是我弟弟卻有。”
“不可能!”謝東臨立即出口否認,這刺青每種花紋只會有一種,除了他不會有其他人有。
商笙歌卻不給他否認的機會,長臂一攬,把他緊緊的擁抱起。“小弟,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沒錯,商笙歌清楚的記得,他弟弟手腕間有個如此的花紋。也因爲這個線索,所以他剛纔一眼才認出了他。
自從那日他家變故,他弟弟就失蹤了,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找尋,可是一直沒有結果,沒有想到謝西固便是他的弟弟。
謝東臨被商笙歌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弄懵了,努力掙脫他的懷抱,“商笙歌,你神經病!”
整理被他弄亂的衣裳,謝東臨義正言辭的開口,“你認錯人了。”
那個刺青是商笙歌找尋弟弟的唯一線索,所以他在腦海裡千百次的描摹,怎麼可能認錯。“不,你就是我弟弟。”
在謝東臨看來,商笙歌就是發神經,懶得與他多說,扭頭就走。
商笙歌見他態度堅決,心裡又是有愧,讓道一邊,“小弟,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現在不認我也無所謂,可是我就是你大哥。”
謝東臨腳步連頓都沒有頓一下,快步離開。
商笙歌眼眶微微有些發紅,朝着父母墳地的方向,雙腿一彎,跪了下去,“爹孃,我已經找到小弟了。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肯認我,可是既然我已經找到他,就一定不會再叫他過苦日子。”
商笙歌可以找到弟弟算是意外之喜,可顧歡顏在路上遇到的卻是意外之驚了。
因爲不知六扇門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顧歡顏生怕回去晚了線索都消失殆盡,所以快馬加鞭,一路沒有休息,連夜兼程。
可到了第三日晚上,顧歡顏不得不找了個地方打尖。
因爲這日又到了十五月圓之夜。顧歡顏每到月圓之夜,總是會做那種帶色的夢。雖然顧歡顏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時日沒有做那樣的夢了,可是現在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得不防。
所以顧歡顏沒有猶豫,一早進屋休息,還吩咐小二,不許任何人進門。
雖然這樣,可顧歡顏依舊不敢大意,只是歪着牀上假寐。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顧歡顏沒有什麼異樣,也漸漸放鬆了警惕。可就在似睡非睡間,顧歡顏忽然聽到,“咕咕”一陣鳥叫聲。
夜裡有鳥叫本是正常,可自從那日知道百里延淵他是通過鳥叫來傳遞信息,她就留了個心眼。
雖然這個叫聲和百里延淵他們的聲音不一樣,可顧歡顏還是條件反射一般,醒了過來。
因爲夜深人靜,顧歡顏怕吵醒其他人,所以只是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卻忽然從窗子縫裡看到一道黑影飛過。不過不是朝着她的屋子飛來,而是向着她隔壁的房間過去。
不好!
顧歡顏睡意全消,悄悄退了回去。雖然不是找她,可以她也不能大意。
靠着牆邊貼了過去,那邊似乎低聲在說些什麼,聲音實在太小,顧歡顏聽不分明。
不過她也不懼,從懷裡摸出百寶囊,拿出一個聽診器一般的東西貼在牆上,聲音馬上清晰了許多。
“事情怎麼樣了?”
“放心,已經佈置妥當。”
“那好,抓到那人,不要留活口。”
那邊兩人似乎在商量什麼事情,似乎是要對什麼人不利。顧歡顏聽着寫聲音不熟悉,似乎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她也不是什麼多事之人,不想多管閒事,正要離開。
可那邊有一句話叫她心裡一驚。
“白蘞城離這裡有些距離,你的那些人到時候到的了?”
白蘞城!
顧歡顏馬上想起了白蘞城的商笙歌,他還在那裡,是不是有人要對他不利。
凝神又聽了起來,果然又聽到那邊低語。
“放心,我的人只要一日功夫就可以趕到地方。”那人倒是信心滿滿。
“不要大意,那小子年紀雖不大,可是名頭不小,盛名底下無虛士。”
“哼,那小子不過就靠着那張臉蛋,所以得了的什麼天青第一公子的稱號,能有什麼本事。”那人似乎不屑一顧。
天青第一公子,說的可不正是商笙歌。
顧歡顏眼裡寒光大盛,恨不得把隔壁兩人給馬上抓過來大卸八塊。勉強壓抑住怒火,繼續聽了下去。
隔壁兩人又嘀咕了一陣,來人又從來路翻了出去。
顧歡顏悄悄的跟了出去。直到離着客棧老遠,她才一把那那人擒了下來。那人功夫本也不差,顧歡顏隱在暗處,突然一擊,便把那人抓了下來。
那人見狀,馬上便想咬破嘴裡的毒藥。
可顧歡顏早提防了他這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人下巴卸了下來,拿起匕首,在那人嘴裡一攪合。
那人“噗”的一聲,滿口的牙齒連着血水都吐了出來。顧歡顏趁着他嘴巴大張之際,又從他張大的嘴裡彈進去一個丹藥。
本來顧歡顏想阻止他自殺,有的是其他手段,可她恨極了他們計謀想殺商笙歌,所以一上來,就用了這麼血腥的手段。
吃了顧歡顏的丹藥,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就算是他是鐵人,也被顧歡顏的手段融成了水,顧歡顏有什麼他只能回答什麼。
剛纔顧歡顏雖然在隔壁把他們的計劃聽的清清楚楚,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又逼問了一次,見兩下的回答一樣,她才放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還是查不出幕後之人。這些人不過是買來的殺手,只是奉命行事,並不知道幕後主使。
計劃已經問出,這人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顧歡顏反手直接一刀便結束了他的性命。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現在是你死我活的時候,不能有絲毫心慈手軟。
把那人屍體掩埋一番,顧歡顏立即趕回客棧,騎馬就往回趕。六扇門的事情重要,可是商笙歌的性命更重要。
雖然知道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是那些殺手人在暗處,要是他一個不小心,顧歡顏不敢想象有這種結果,所以打算連夜回去報信。
聽他們的計劃,因爲白蘞城地方遠,人手到沒有到位,所以伏擊時間是三日之後。顧歡顏若是日夜兼程,大概只需要兩個日夜便可以回去,剛好可以趕上。
所以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上馬打算回去。雖然飛鴿傳書什麼的,倒是也可以。但是她生怕路上出一點問題,商笙歌沒有收到消息就麻煩了。
憑着心裡的一股氣,顧歡顏硬是一路不眠不休,甚至連馬都沒有下,連着累死了幾匹好馬。果然只花了兩日功夫便又回到了白蘞城。
這次回來,已經是深夜。
顧歡顏不想驚動其他人,沒有到城門,便棄馬而行。城牆雖高,可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飛檐走壁,很快便到了驛館門口。
她也沒有着急馬上進去,先在門口觀察了一陣,果然發現驛館附近有好些鬼鬼祟祟之人。
難道是那夥刺客,已經提早到了?
顧歡顏心裡如此懷疑。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慌了手腳。稍稍一思忖,她便有了算計。
畢竟她在這裡也住了幾日,對這裡的環境也相當熟悉,繞開附近這些人,她也只多花費了一會兒工夫,便進去。
因爲已經是深夜,驛館裡寂靜一片,黑暗無聲,大夥都已經入眠。顧歡顏直接摸到商笙歌屋子那邊。
卻沒有想到他院子裡還亮着燈光。
顧歡顏心裡一喜,暗想難道他是想念她想的睡不着嗎?她躡手躡腳走了過去,打算給他一個驚喜。可沒有想到等她走進,卻是商笙歌給她一個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