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畫舫

解決了死胖子,吃過了流水席,買到了心儀的珠寶首飾,至尊旅行團又開始了新的旅程。爲了能趕在寒冬之前回京,這幾個人從永城離開就往徐州方向去了,從那裡就直接進到了江蘇的地界,根本就沒靠近過山東。

路線是弘曆和弘晝研究,經兩位夫人審覈通過的。但弘曆根本就不提起山東這個地方,從河北出來就帶着大夥兒奔向河南,這裡頭這點貓膩兒,弘晝夫婦可是心知肚明。不去也好,他二人對那地方也有些膩歪,什麼微山湖畔的夏菡萏,也真是夠了!

來到江蘇,那就是買買買的節奏了。江蘇港口多,經濟繁華,開放的也早,即使是普通的小鎮,也比旁的地方熱鬧的多。避過了微山湖,在徐州境內他們就包了一艘大船,棄車上船,從水路到達京杭大運河,準備在船上好好體會一把江南的繁華。

越往南走,天氣越熱,一行人坐在船上享受着河風的清涼,或是在甲板上垂釣,或是看看沿途風光。搖搖晃晃就來到了揚州境內。揚州最出名的是什麼?揚州炒飯!錯!揚州瘦馬!揚州的瘦馬,能叫整個江南煙花之地的女子都以此作代稱,就可想而知揚州這塊地界秦樓楚館的生意有多火爆,質量有多高,在整個行業之中有多麼強烈的代表性。

爲何稱爲“瘦馬”?因爲從事“養瘦馬”的牙公和牙婆低價買來貧家幼女,養成後再高價賣出去,這和商人低價買來瘦馬,養肥後再高價賣出的經營方式一樣,所以人們就稱這類女性爲“瘦馬”。

揚州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兩淮(淮南淮北)鹽商的聚居地,鹽漕兩幫的名頭在一定程度上那是黑白通吃的,這羣鹽商富甲一方,生活奢侈程度不比宮裡差多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謂飽暖思淫┳欲,人的物質生活滿足了,精神生活也滿足了,就開始發展一些變態的愛好了。由此也養活了一大批傍其生存的行業,“養瘦馬”就是其中之一。

弘曆和弘晝作爲見過大世面的人,當然對這些不感興趣,但是叫他們二人頭大的是,景嫺和額林布對這個感興趣!隨着旅行的時間越來越長,這二位也就越來越放得開。揚州泊船的地方就這麼大,除了鹽漕兩幫自己的碼頭,還有專供遊客遊玩的畫舫,和大型秦樓楚館自己養着的,可以供客人賞景密談的遊船。

弘曆他們的船雖然停在了客船停靠的碼頭上,但也不能避免看到那些掛着彩色綢緞,飄着絲竹之聲的畫舫遊船從自己的面前飄飄蕩蕩的劃過。一次兩次的還好,次數多了,就能引起別人的興趣了。這個別人,就是額林布。

額林布在家裡的時候也不是什麼老實姑娘,穿着旗裝打獵拉弓,上街遛彎的事情也是幹過不少的,唯一不能想象的,就是男人爲什麼都喜歡去青樓呢?嫁人之前不明白,嫁人之後,更沒能弄懂。因爲他家的王爺,根本就不稀罕什麼瘦馬。但凡有送“人”來給和親王的,統一被他打包送進了自家旗下的青樓裡,招攬生意去了,額林布是連影子都沒看到過。

跟着景嫺商量一下,她們也得見識見識什麼叫“煙花三月下揚州”是不是?對於這件事,景嫺其實沒有多大的熱情。三年一次的選秀,把景嫺看美人的想法磋磨的一點兒都不剩下。對着一羣對自己丈夫別有用心的女人,還要把好的挑出來給丈夫改善生活什麼的,也是夠了。

更何況,上一世,雖然有高氏之流的寵妃,但是人家乾隆皇帝也從來沒有委屈過自己好嗎?瘦馬什麼的,不過是以丫鬟的名頭在府裡伺候的,也並不是沒見過好麼?真沒什麼可看的。

景嫺沒興趣,卻架不住額林布的“磨”功。最終,在兩位夫人的拍板決定下,他們到底是讓人去當地最紅火的青樓訂了一艘最好的船,並配備了那家青樓能夠配給的最豪華的陣容。訂船的第二天,他們就能來一個揚州畫舫一日遊了。

他們之所以能這麼快的排上隊,還要得益於有一家鹽商的生意談崩了,人家客人提前走了,這一日的畫舫就白租了,正好趕上弘曆他們來訂船,相當於撿了個漏兒。於是,在額林布的期待下,在景嫺的隨波逐流下,在弘曆和弘晝的忐忑不安下,幾人上了船。

剛一踏上船板,接引的船孃看着額林布和景嫺就是一愣,一眼就看出來這二位並不是男人。到嘴邊的“四位爺”就變成了,“四位客人裡邊請”。幾人登船,在船孃的引導下坐好,等着表演開始。只見幾個身材纖細,姿態嫋娜的女子從一扇大屏風後頭緩緩走來。幾人先拿着樂器坐好,按着景嫺他們老早就點好的曲子開始演奏。特有的吳儂軟語和着江南小調悠揚的響了起來。

聽着聽着,景嫺突然覺着有點樂趣了。這船上的都是淸倌,雖不如那些圈養在鹽商私宅裡專爲“活動官員”而備的質量高,但品質也不低了,都是十四五歲的青春美少女,見着景嫺和額林布也沒露出吃驚的樣子,看來這畫舫遊船也不是女性止步的。

弘曆他們聽的開心,那邊船孃和老鴇還直犯嘀咕:這是哪裡來的山炮,到畫舫上來居然還拉着女眷,你如果只是爲了遊湖,那就不要點陪酒的姑娘啊!這姑娘們都打扮好了,酒菜也已經備齊,是上,還是不上?

要不怎麼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弘曆他們當了一回二傳手,接了人家已經訂好的花船,訂船的時候店家那邊說是鹽商爲了談生意用的,弘曆他們就以爲是一般的遊覽爲主美色爲輔的正經商談。誰能想到,人家其實還想用個美人計,給自己這邊多提點價呢?

老鴇一咬牙,上吧!能跟着爺們上畫舫的,應該也不是什麼正經夫人(你說誰不正經),不過即使是正頭夫人,哪個又能管得了自家爺們風流快活呢?也就是宮裡頭那個曾經寵冠後宮的太后娘娘了吧?(呵呵,那就是太后娘娘)

於是,一羣和那些個吹拉彈唱的姑娘的姑娘氣質打扮明顯不同個花娘從屏風後頭繞了出來,把景嫺他們隔了開來,幾乎能保證一個人配上兩個姑娘!這羣人一出場,弘曆就橫眉立目了,等着人都坐下了,他一拍桌子站起來,“這都是什麼東西,給爺我滾開!”丈夫守則第一條:在媳婦面前,面對美色,立場一定要堅定。

“火氣這麼大幹什麼,”景嫺有點不以爲意,人都有愛美之心,看看自己左右兩邊的美人,突然覺着那些年的秀女都白看了。“把那道菜拿過來給我嚐嚐。”順便還指揮了身邊的美人給她添菜。

“你爺爺我也不需要人服侍,這身上的都是什麼味兒,想要嗆死誰?”弘晝在表明立場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經離開了自己的位置,站到了額林布的身後,“你們倆也給爺起開,省得薰了人。”他還把額林布身邊的倆美人給扒拉開了。

被他嫌棄的花娘也很委屈,我們都是大牌青樓裡的大牌姑娘,用的都是拿着花瓣和露水做出來的最細膩清新的脂粉,怎麼會薰到人?真是土包子!

額林布看着自家嫂子把兩個美豔的花娘當成大丫鬟使了,也有學有樣的指點了幾下桌子上的酒菜,身後那花娘也是既有顏色,額林布指到之處,立即筷子夾到添在盤子裡,供她享用。如果遇上口味特殊的,比如辛辣或者是生鮮,還會提醒額林布注意。景嫺身邊那倆,已經開始給她解釋上聽不懂的唱詞了。

只剩下弘曆弘晝兩兄弟氣呼呼的站在那裡,他倆身邊的花娘也在老鴇的示意下快速的退了出去,在晦暗的角度給了兩個人一個大大的白眼,還不如跟來的夫人會享受,蠢蛋。

那邊妯娌兩個享受着美人的服侍,聽着江南小調,在晃晃悠悠的遊船上領略旅遊的美妙。這邊兄弟兩個喝着悶酒,賭氣不去吃菜,憋屈的等着自己的媳婦想起自己來,給自己夾點菜,彌補一下心靈上的創傷,表揚一下自己面對美色毫不動搖的立場。

可惜,那兩個人誰也沒搭理自己的丈夫。在家伺候,在外伺候,如今有人上趕着伺候還被他倆趕走了,她們可不去伺候這倆大爺。也不是沒有手,自己吃去吧。小鉗子,小盒子,自己的媳婦,就是餓着肚子,也得慣着啊!

弘晝離着自家媳婦更近一些,在聽曲子的同時,還悄悄的留意了自家媳婦和花娘的聊天內容。哦,媳婦在問揚州有什麼特色吃食……哦,媳婦在問揚州有什麼風景古蹟……哦,媳婦在問揚州有什麼美妙風景……哦,媳婦在問揚州有什麼購物勝地……哦,媳婦在問揚州有什麼特色產業?什麼!媳婦在打聽小倌館!

這真是太上皇能忍而王爺不能忍了!“咳咳!”一拍桌子站起來,“這也沒什麼意思,咱們也都見識過了,我有些不太舒服,咱早些回去吧!”心裡暗下決定:第一,揚州一定不能待了,得跟四哥說好,南京也不能停留(南京的那啥產業也發達),直奔杭州而去;第二,這個畫舫是誰定的,回去必須收拾他;第三,自己的媳婦思想上很有問題,必須進行“愛丈夫”的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