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府那邊,可有人去報消息了嗎?”蘭靜心中雖有疑問,但在此時此地,卻不太方便直接問出口,於是就選了個看似沒什麼關礙的問題問了出來。
“回福晉的話,在奴才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人去兆佳大人府上了。”那個報信的說出來的就是十三阿哥之前的安排,這讓蘭靜稍微放心了些,既然安排上沒有發生變化,那麼即使出事兒了,想來應該也不會太嚴重。
“好,小牆,給賞,要雙份兒的,”蘭靜笑着點了點頭,又暗自對小樓使了個眼色,“小樓,你去送送。”
樓會意的答應着,引領着那個報信的人退出去了。
“主子,爺得了第三,那就是探花了,是吧?”小樓他們剛剛走出去,小莊就忍不住開口了,她的心思一直比較直,又因爲是好習武的,對關柱武舉的事兒也比較感興趣,在聽到他得了第三的時候,臉上就已經帶出了興奮的笑容。
“主子之前的話,你都忘了,”小牆用着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小莊搖着頭,“今兒個只是策試,是考文的,明兒個還要考武藝和射術,這兩下加一起,纔是最後的名次。”
“考文,少爺都拿第三了,考武就更不在話下了,”小莊興奮的情緒一點沒受打擊,“少爺的武藝我可是見識過的,雖說比咱們爺差點兒吧,但也是很少有人能及了,你看着吧,十之八九明兒個少爺又能再拿個第一,要是這樣的話,最後說不定狀元就是少爺了呢。”
“不要亂說話,”蘭靜微微的皺了皺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世上有才能的多了,關柱縱是有些本事,也強不過天下人去,更何況武舉也不光是比誰更能打,朝廷選的是才,是能帶兵的將,不只是要有勇,而且還要有智。”
“主子說的是。”小莊還想再說些什麼的,被小院拽了一把,再仔細端詳了下蘭靜的神色,就臨時改了口。
蘭靜卻根本沒注意小莊這邊的動向,小樓回來附耳稟報的那句話已經把她的全部心思都吸引去了,“主子,那人聽說,策試之後,皇上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
聽了這個話,蘭靜的心裡就開始犯了合計,康熙的神色爲什麼不好?是爲了策試,還是爲了其他什麼?如果是爲了策試的話倒還好一些,畢竟關柱是被排在第三的位置上,那麼不管有什麼事,與他都應該是沒多大關係的。可如果不是爲了策試的事兒,而是爲了別的,那可能性就太多了,而最讓蘭靜懸心的,就是皇子們今天也都在策試的現場呢,十三阿哥的傷又還沒全好,也不知道康熙心中不豫的緣由會不會關聯到他的身上?
“主子,”蘭靜正沉吟着呢,在屋外守着的丫環來報,“富察格格和烏蘇格格來跟主子道喜了。”
“道喜?”蘭靜眉頭一皺。
“想是爲少爺的事兒吧?”小樓微笑着說道,“奴才剛送那人出去的時候,恍惚間好象看到她們院子裡的人來着。”
蘭靜眉頭又皺了皺,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吩咐着來報的丫環道,“叫她們進來吧。”
個丫環答應着退身出去。
“對了,”在那個丫環走過去之後,蘭靜蘭靜把小牆叫過來說道,“說起道喜,我倒想起來一件事了,你去廚下吩咐一聲,今兒個我心裡高興,掏出私房銀子來給每人都加兩道菜。然後再去告訴各處管事的,讓他們拘好了自己的手下,都安分着些,尤其是門房那樣能接觸到外人的地方,平時怎麼着,現在還怎麼着。”
雖然現在蘭靜還不知道康熙是爲了什麼神情不好,但低調些總是沒錯兒的,可也不能一點兒也不表示,畢竟策試取得了好成績是件喜事,什麼也不做倒顯得有些刻意了。
邊小牆領命出去了,那邊富察格格和烏蘇格格走過來跟蘭靜行禮,“奴才給福晉請安,恭喜福晉了。”
其實兩位格格進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但看到蘭靜在吩咐事兒,就站過在一旁候着。
“你們來了,”蘭靜對兩個格格笑了笑,“聽說是爲關柱的事兒來跟我賀喜的?真是有心了。其實今天只是策試,結果如何還不一定呢。”
“福晉這是在跟奴才開玩笑呢,憑兆佳少爺的本事,那必定是前途無量的,”富察格格笑着說道,“早在奴才還沒進到府裡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兆佳少爺了,都說他文武雙全,是八旗男兒中的榜樣。”
蘭靜聽到“文武雙全”這個詞,不知道怎麼的,頭腦中第一時間反應出來的,居然是某奶奶書中著名的那兩位,再想象着若是關柱也爲真愛而咆哮起來,不由得就從心裡打了個冷顫,頭上似乎也垂下了條條黑線。
“可不敢這麼說,”趕忙搖着頭甩掉那些無聊的想象,蘭靜微笑着說道,“八旗中的好男兒多了,關柱扔在其中,也不過就是滄海中的一粟罷了。”
“福晉實在是過謙了,”烏蘇格格笑着接過話去說道,“奴才雖然見識淺薄,但卻常聽阿瑪拿兆佳少爺的事兒來鞭策奴才的兄弟們,只可惜奴才的那些兄弟們資質實在是愚鈍的很,不管再怎麼努力,也始終難及兆佳少爺於萬一。”
“這個話可不對,”蘭靜笑着說道,“雖說天分好有一定的優勢,但若是不能努力,那一切也都是白費。我始終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只要努力了,就一定會有成績,關柱現在有這些個還算能看得過的本事,也不是天生的,那是他從小一拳一腳、一刀一槍、一字一句苦練出來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別說是汗了,這些年裡流的血都能有幾盆了,我這個做姐姐的看在眼裡也心疼,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再心疼也只能忍着,除非是打定了主意讓他當個紈絝,隨便給他找個地方混日子,那他自然就不用吃這些個苦了。”
“福晉說的是,”富察格格連連點頭說道,“天分再好,也得自己知道爭氣,福晉有兆佳少爺這樣知道上進,又肯下苦功的弟弟,實在是讓奴才羨慕之極。”
“你們也不用羨慕我,”蘭靜笑着說道,“你們也都是有兄弟的,剛纔烏蘇妹妹不是說你的兄弟們也很努力嗎?這很好,讓他們繼續保持下去,你們是爺的人,你們的兄弟有才能、有出息,爺只有高興的。”
“只是,”說到這兒,蘭靜停了一下,目光在兩個格格的臉上逐一掃過,臉上雖然還帶着笑,聲音卻有些清冷了,“光有才能還是不夠的,咱們大清需要的是德才兼備的官員,爺舉薦的人,才能稍欠一些尚還罷了,但德行卻是堅決不能欠的,這一點你們可要記好了,還有,如果有人藉着爺和府裡的名頭在外面惹事兒,但凡讓爺和我知道了,就頭一個饒不過。”
“奴才謹遵福晉教誨。”富察格格和烏蘇格格馬上肅容行禮。
“起吧,”蘭靜對她們擡了擡手,聲音放緩和了些,“按理說,你們今天是來與我賀喜的,我不該說這些掃興的話,而且你們也未見得就不懂這個理兒,只是我覺得,有些話還是說透比較好。”
“請福晉示下。”富察格格和烏蘇格格肅手而立。
“忘了是在哪本書上看過的一番話,”蘭靜淡淡的笑了笑,“具體的字句我也記不得了,大概的意思是,豪門大族人家,大多都是根基穩固,若是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就是古人所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可如果是家宅不穩,從裡面自殺自滅起來,那要不了多久就能一敗塗地這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富察格格和烏蘇格格被蘭靜的話說得一驚,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福晉,”烏蘇格格說道,“奴才一定會告誡家人安分守已,絕不敢給爺和府中惹事兒。”
“奴才也一定告知阿瑪好生管束家人,”富察格格也緊跟着說道,“還請福晉不要再說出這樣的話來,奴才們萬萬擔當不起。”
“你們也不用擔不起,福晉這話說的極是。”隨着話音,十三阿哥走了進來。
“爺,您回來了。”蘭靜忙起身對十三阿哥行了一禮,“給爺請安。”
“行了,坐着吧。”十三阿哥扶起蘭靜,與她雙雙落坐之後,纔看向依然跪在地中間、只是面向了十三阿哥的富察、烏蘇兩個格格,語調雖不高,卻非常嚴肅的說道,“福晉剛纔的話,你們要牢牢的記在心裡,一個字都不能忘。”
“是,”富察格格和烏蘇格格重重的叩了個頭,“奴才們一定謹記在心。”
“你們起來吧。”蘭靜一邊叫起兩位格格,一邊對十三阿哥解釋了一下她們在這裡的原因,“兩個妹妹是聽說了關柱的事兒來向我賀喜的。”然後又對兩個格格說道,“好了,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先回去歇着吧,有什麼話,咱們明兒個再說。”
察格格和烏蘇格格並沒有趁機向十三阿哥獻媚,老老實實的行了禮退下了。
“爺,”蘭靜又示意屋中其他人退出去,然後看着十三阿哥問道,“今天的策試,可還算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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