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八嫂就那麼把信打開來看了?”十三阿哥舒適的倚靠着牆坐在炕上,一邊與歡馨逗着玩,一邊聽着蘭靜說着他離京之後發生的事兒。
“可不是就那麼看了嘛,看得還很仔細呢,”蘭靜和十三阿哥夫妻分工合作,十三阿哥在逗歡馨玩,蘭靜則是用雙手牽領着米蟲讓他練習走路,聞言擡頭衝十三阿哥笑了笑,“而且也不只是她看了,還有九嫂和十四弟妹也看過了,不過她們倒也沒白看,看完之後還誇爺來着。”
雖說當時蘭靜帶了信過去,打的就是要大大方方任人去看、以釋其心中疑惑的主意,但是除了太后之外,蘭靜本以爲其他人應該都會是很知趣的,即使真有個別人想幫着自家老公探聽線索,最多也就是走馬觀花大致略一略也就是了,結果八福晉等三人卻不只是老實不客氣的看了,而且還看得相當的仔細,這讓她心中不禁就有些不大高興了,大家的身份是相同的,都是皇子福晉,即使八阿哥被冊爲了貝勒,讓八福晉在相應的待遇和規格上會高一些,但也高不到有權審查其他阿哥信件的程度。
別說是八福晉了,就是那國之儲君太子殿下,在沒真正登上皇位之前,也都是沒有這個權利的,有這個權利的,只有康熙和太后,再有就是十三阿哥的親生額娘。當然啦,八福晉她們看信也是經過蘭靜同意的,可是這畢竟是夫妻間的信,即使是當事人同意了,一般人在正常狀況下也會有所避諱的,而身爲嫂子和弟妹的,即使只是走馬觀花的略一遍都是有些失禮的,這也就是三福晉雖然在之前說得話最多,但等到動真格的時候,卻是連看都不看上一眼的原因,而八福晉她們不只是字字句句的細讀了,甚至還加以了評論。
“哦,”十三阿哥聽了蘭靜的話,眉毛皺了皺,又挑了挑,“她們都誇我什麼了?”
“誇爺信中字句雖然很是平常,卻是平淡中見真情。”蘭靜笑眯眯的說道,“說比起那些個花團錦簇、華而不實的東西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這評價還挺高的嘛,”十三阿哥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承蒙了她們誇獎,我是不是應該覺得倍感榮幸啊?”
“若是照妾身說,爺自是應該感到榮幸的,”蘭靜鬆開米蟲的手,讓練走練得百無聊賴的他坐下來歇一會兒,自己則似笑非笑的看着十三阿哥,“除了誇爺信中字句平常之中見真情之外,她們對爺可都是另有欣賞的,十四弟妹對爺的字是相當的關注,九嫂卻對爺身在外卻還惦記的孩子的慈父之情大加讚賞,至於八嫂會比較欣賞哪一點,爺,您倒是不妨來猜猜看。”
“莫不是那兩句詩嗎?”十三阿哥的心神分了一大半在女兒身上,也沒認真去猜,只隨意扔出了一個答案。
“我原也和爺想的一樣,覺得八嫂會對爺置身塞外尚沒忘了與蘭靜的約定而感動,”蘭靜看十三阿哥和歡馨玩的開心不已,心裡不禁有些發癢,抱起米蟲去坐到他的身邊,讓米蟲也象歡馨坐在十三阿哥身上一般的坐在自己的腿上,說到“約定”那個詞的時候,又橫着眼波去睨了十三阿哥一眼,“誰成想她卻是對爺那幾句訓誡妾身的話很是感嘆,倒讓妾身覺得有些意外了。”
“怎麼?”十三阿哥抱起歡馨來,讓她站在自己的腿上,與她依依呀呀的對了一番話之後,纔看着蘭靜笑笑說道,“你是覺得八嫂喜歡看你被訓,還是她自己閒着沒事想找不自在,喜歡讓八哥也能訓斥她一番。”
“都不是,”蘭靜搖了搖頭說道,“蘭靜並不意外八嫂會喜歡這幾句話,身爲女人,對自己夫君的關心,總是很受用的,其實說實話,蘭靜對這些話也是很覺感動和欣喜的,當然,如果爺能將語氣溫和些,把訓誡改成叮囑,蘭靜會更感動也會更欣喜。而蘭靜會覺得意外的,是八嫂當時說的那幾句話。”
“是什麼話?”十三阿哥手裡把住了歡馨,眼睛看向蘭靜,“比八嫂會真去看信還要讓你意外嗎?”
“當然還是看信的事兒更讓我意外,”蘭靜搖了搖頭,“與那個比起來,這八嫂的話就稱不上意外了,只能說是讓我覺得有些詫異。”
“行了,這事兒有什麼好賣關子的?”十三阿哥用自己的寬腦門去頂着歡馨的嫩生生的額頭,兩個人眼對着眼,對看着咯咯的笑。
“不是我要賣關子,”蘭靜雖然在回答十三阿哥的話,卻是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其實八嫂也沒說什麼,她說,爺對妾身寫出的這些話,很合夫妻之道,很多當家的話雖說得兇,但細品其中卻全都是愛護之意,這話當然是沒什麼錯兒的,只是她卻沒借機再誇一下八阿哥對她的愛護,就不免讓我覺得有些訝異了。”
蘭靜的心不在焉,起因就在於十三阿哥與歡馨玩得實在是太過歡實,還有他兩人那林林種種的互動方式,都讓蘭靜更加覺得自己懷中的米蟲太過安靜了,被攏住了手腳偷跑不出去,他就索性趴在蘭靜的腿上一動不動,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樣子的樣子,實在是讓蘭靜想不鬱悶都不行。
“爺,”蘭靜對十三阿哥展開一臉的笑容,“咱倆換換。”
“換什麼?”十三阿哥一時沒聽明白蘭靜話中的意思。
“換孩子,”蘭靜抱起了米蟲就要往十三阿哥那裡送,“米蟲給你,歡馨給我。”
“換什麼?瞧米蟲多乖啊,讓你省多少心,”十三阿哥伸手去輕觸了觸米蟲的臉,對着他笑了笑,卻並沒有把他接過去,“再才說了,君子抱孫不抱子,你不知道嗎?”
“這話實在是太不通了,”蘭靜擰了擰眉頭,皺了皺臉,不以爲然的說道,“難道說這是否能成爲君子,還要取決他抱沒抱過自己的兒子嗎?那如果一個人本來是個君子,而有一天他去抱了自己的兒子,於是乎,他就不能再是君子了?我阿瑪在關柱小時候也是常抱他的,難不成他也算不得是君子了?”
“你啊,總是願意把理往歪處講,”十三阿哥擰了擰蘭靜的鼻子,又看了看米蟲,到底還是伸出手去將他抱了過來,“罷了,我這輩子也沒想當什麼君子,自己的兒子,抱也就抱了。”
“爺當然是君子,”蘭靜一邊伸手去抱歡馨,好騰開十三阿哥腿上的位置給米蟲,一邊衝十三阿哥柔情的笑着,“蘭靜常聽有人以‘俠’字稱呼爺,而這‘俠’字又素來是與‘義’連在一起的,君子喻於義,爺既當得起‘俠’字,自然也稱得上君子。”
“俠嘛,我未見得當得起,君子,我自然也稱不上,”十三阿哥淡淡的一笑,“再說,當君子太累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當我的皇子吧。”
蘭靜聽着十三阿哥的語氣似乎有那麼點兒不大對頭兒,剛要擡頭去細看,歡馨和米蟲那兒就弄出事兒來了。十三阿哥在接米蟲過去的時候,歡馨還在他腿上坐着呢,蘭靜是要將歡馨抱過來,這樣兩個人也就等於換班了,可是歡馨卻也是不大想如蘭靜之所願,而她反抗起來手段比之米蟲來,可就要激勵的多了。
其實歡馨倒也不是說不願意跟蘭靜,她平時跟蘭靜也玩得好着呢,可是她卻更親近自己的雙胞弟弟,尤其是在她思維開始慢慢成熟起來之後,雖然她與米蟲一動一靜,但在將他們放到一處的時候,歡馨就會下意識的收斂自己的行動力,似乎是怕米蟲被無意間傷到似的。就連剛纔跟十三阿哥玩鬧的時候,她也會隔段時候,就看看米蟲這邊的。
現在,見自己親愛的弟弟也被抱到自己這邊來了,歡馨立時就喜笑顏開的,兩手一展,將握的玩具全都扔到了炕上,張開了雙臂,準備要去抱她的雙胞弟弟,而米蟲呢,則是向蘭靜展示了他是如何看人下菜碟的。
蘭靜常帶着米蟲做運動,逗着他玩,可是米蟲卻一點也不配合,總是堅持抑制或是消極反抗,再不然就是“你愛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反正我依然是我”的不抵抗也不順從的態度,但當十三阿哥從塞外歸來之後,每逢與他同處一室,米蟲就時常愛用眼去瞅他,開始的時候,蘭靜覺得可能是因爲幾個月沒見了,米蟲對十三阿哥感到生疏了,可是看到後來才發現是自己弄擰了,那是米蟲表示親近的方式之一。
在剛纔蘭靜帶着他練習走路的時候,米蟲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也時不時的往十三阿哥的身上溜去,蘭靜甚至覺得自己從他的眼裡看出了求救之意,這也就是米蟲現在還不會說話,否則怕還真有可能會喊人救命呢。雖然十三阿哥並沒有將米蟲搭救出苦海一事,但米蟲也並沒有因此就與自己的阿瑪生分了,在被蘭靜抱着坐到十三阿哥身邊的時候,他雖然行動上常受制於蘭靜,但小小的身子卻總是願意往十三阿哥那邊偏的。
而對自己的雙胞姐姐,米蟲的表現較之對十三阿哥又有興趣了些,對歡馨伸過來要擁抱他的舉動,米蟲非但沒有拒絕,反而還有了些迴應之意,而歡馨的動作又太大太快了,一跳一縱之下,也不知怎麼的就跘了一下,抱的姿勢就地改成撲了,蘭靜當時正要伸手去接歡馨的,見狀趕緊傾過身子去擋,可是十三阿哥在抱緊了米蟲的情況下,也伸過去了一隻手,兩下一撞,蘭靜率先被撞倒了,十三阿哥一隻手要舉高米蟲,另一隻手卻被蘭靜壓在了身下,只能學着蘭靜傾過身子去擋歡馨的撲勢,誰知歡馨太有姐弟愛了,臨撲倒之前,還不忘夠住了米蟲一扯,於是一家四口,就這麼華麗麗的全軍覆沒,一水的全倒在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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