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天啊,月冷,想不到你和隨風也這麼有本事?怎麼樣,累不累,快來喝茶。”龐月月和李冰、李雪忙着倒茶招呼。

宋玉兒與環兒也走進大廳。“你們不吃飯嗎?”

衆人其實早都有些餓了,本來是要到酒樓吃飯的,結果飯沒吃成,耽誤到現在。

龐月月笑道:“和我龐月月在一起,什麼都可能耽誤,但是吃飯絕對不會耽誤。馬上就能開飯了。”原來她讓月冷帶的大包小裹裡,裝的都是些風乾的肉脯、囊巴一類,甚至還有些乾菜坐了個湯。

“環兒,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隨風看環兒好像沒什麼胃口。環兒搖了搖頭,擡頭看到宋玉兒目光,又點了點頭。

“你吃不下,就去後邊將馬餵了,一會出發。”宋玉兒臉色很冷,她纔不管什麼捕快調查的事情,要求傅龍羽飯後就立刻上路。

“是。”環兒站起來,往屋後去了。隨風也想放下碗筷,看了含煙臉色,只好坐着繼續吃,頗有些食不知味。傅龍羽笑道:“隨風,你若吃好了,就去幫幫環兒姑娘吧。”隨風忙道吃好了,告退出去。

房後,環兒好像想着心事,馬兒已將她手裡的草料都吃完了,她仍沒有察覺。

隨風拿了草料過去,環兒看見隨風,想要笑一下,眼淚卻掉了下來。隨風很心疼:“你可是毒發了嗎難受嗎?”

環兒搖搖頭:“與其這樣被小姐折磨,還不如毒發死了算了。”

“宋玉兒太過分了,你爲什麼這樣受她的氣。”隨風爲環兒不平。

“當年爲葬父母,我將自己以十兩銀子賣給她爲奴,她要怎麼樣對待我,我也只好認了。”

“只因爲十兩銀子……環兒,我爲你贖身好不好。”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小姐說過,除非我死,否則一輩子都得做她的奴隸。”環兒忍不住將頭趴在腿上,哭了起來,“她是不會把賣身契還給我的。有次小姐生氣時還說,到了關外,就把我賣給異族爲奴,那時就生不如死了。”

“賣身契?”隨風心裡有了主意:“你知道,她把你的賣身契放在哪裡嗎?”

“你想幫我偷出來嗎?”環兒淚汪汪的看着隨風。

隨風點了點頭:“也只有這個法子了。等賣身契到手,我再給她銀子爲你贖身。”

“我的賣身契小姐都是隨身收藏的。除非……”環兒若有所思地說。

兩人正在商議,忽然聽到一陣奏樂聲。

兩對綵衣女子每人手中都拿着琵琶等樂器,邊走邊彈,四個婢女擡着一個彩色轎子走進了院子。

“綵衣宮小宮主到訪!”四名女子放下轎子,嬌聲喝道。

月冷推開房門,抱拳笑道:“傅家鏢局龐月冷代四叔恭迎綵衣宮小宮主。”

“龐月冷。”轎子中的人輕笑一聲:“是你殺死我綵衣宮的弟子嗎?”

“雖非在下親手所殺,小宮主若想爲屬下報仇,找在下也是一樣。”

轎子中人冷哼一聲:“年紀輕輕,很有膽量。”月冷的膽子的確夠大了。要知道院子中這些綵衣女子雖然衣着鮮豔,身材窈窕,雲髻高聳,但是各個面部皺紋斑斑,甚爲嚇人。據說,凡是加入綵衣宮的人,都要服下無鹽之毒,以示忠心。

一隻玉手輕輕挑開簾門。月冷已經做好心裡準備,想必這綵衣宮的小宮主容貌會更加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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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正好相反。這只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很平凡。但是,她的眼睛很美,似一鴻清澈的泉水,讓人想毫無顧忌地跳進去,永遠躺在那裡,舒服如在母親懷中的嬰兒。

月冷恍惚間,自己還在襁褓中時,母親抱着自己,在溫暖馨香的室內,一個木盆,水氣氤氳,孃的水試探了水溫,“正合適呢。冷兒,來,把衣服脫了吧。”

好啊。月冷想起娘給自己擦背的手,多溫暖。他緩緩往木盆走去。多可愛的木盆啊。心裡忽然一動,是哪裡不對嗎?是木盆,木盆太小了,自己如今這麼大,怎麼還躺進去。月冷悚然一驚。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擡頭,還是那張平凡的臉,那美麗的妖嬈的眼睛。月冷忙移開目光,才驚覺自己的手正放在長衫上的橫帶上,不由臉色一紅,鬆開手:“綵衣的宮的武功果真神奇。”

綵衣宮主一笑:“輕解羅裳。這種不入流的工夫,倒讓龐公子見笑了。”

月冷哼了一聲,伸手肅客。

“傅公子,我可否與你單獨一敘。”綵衣宮主看着傅龍羽,聲音嬌滴滴地,只是她的臉依舊那麼平板,沒有表情。

龐月月站在院子裡,滿心不願意:“那個醜八怪要和四叔說什麼,非讓咱們避到院子中。”

宋玉兒冷冷地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她與龐月月兩人的性格倒有幾分相象。只是性格似乎更陰冷一些。

“既然她是綵衣宮主,應該就有無鹽之毒的解藥了。”隨風仍念念不忘爲環兒解毒。

“月冷,你去裡邊看看四叔有沒有什麼吩咐。”龐月月呆不住了,喊月冷。

月冷笑了一笑:“表姐再等等吧。”

“你們都進來吧。”傅龍羽的聲音傳了過來。

廳堂內,傅龍羽依舊端坐主位,綵衣宮主端坐客位,兩人似乎動也沒有動過。

“這是無鹽之毒的解藥。”綵衣宮主聲音依舊嬌滴滴的,將一個小瓶放到手邊的几案上。

傅龍羽點了點頭,隨風過去取了,聞了一下,給環兒服下。

“宋姑娘,紫貂寶圖雖在你的手中,可是如沒有我的指點,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寶藏到底埋藏在何處。”

“口出狂言。本姑娘的事,輪不到你操心,你若想搶寶圖,儘管出手。”宋玉兒雖然是對綵衣宮主說話,眼睛卻盯着傅龍羽,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朵花來。

綵衣宮主笑了一下:“既然如此,想必宋姑娘也知道冰魄火魂之事了。”

“冰魄火魂是什麼?”宋玉兒沒說話,龐月月卻很好奇。

冰魄丹是九聯盟不傳之密;火魂丸是雪山派鎮山之寶。只有冰火相融,傳說中的紫貂纔會出現。而要開啓紫貂寶藏,必須取得紫貂頸部的紫貂玉佩。

“冰魄丹?火魂丸?”宋玉兒喃喃自語。

“沒錯,沒有冰魄火魂,你的藏寶圖不過是一頁廢紙。”

綵衣宮主將目光轉到傅龍羽身上:“傅公子,我知道的都說了,可以走了嗎?”

傅龍羽站起身來:“月冷,送客。”

綵衣宮主端莊地上了轎子。轎簾剛剛放下,綵衣宮主幾乎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她將鮮血硬嚥了回去,目光中流露出怨恨之色:“傅龍羽,有朝一日我必定要打敗你。”

“綵衣宮主就這麼走了。”龐月月略有些遺憾,“四叔,她和你都談些什麼。”

傅龍羽淡然笑了一下:“她是來送解藥的,順便告訴宋姑娘寶藏的事情。”

回到幾人休息的房間,龐月月忍不住問宋玉兒:“你不是現在特想得到冰魄火魂?”

廳堂內,傅龍羽盤膝而坐,面色蒼白:“綵衣宮主的武功的確不弱。含煙今夜小心戒備,只怕還有來敵。”原來剛纔傅龍羽與綵衣宮主在廳堂內已經展開一場驚心動魄地無聲之鬥,傅龍羽雖然重傷了綵衣宮主,自己也受傷不輕。

含煙欠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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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黑,月亮也藏到了雲層後面。龐月月和李冰、李雪已經睡了。

一個大木桶內,水氣氤氳,宋玉兒坐在桶內,光滑的雙肩讓人心生漣漪。環兒吃力地將一桶水緩緩倒入木桶內。一架簡陋的屏風,將這幅惹人遐思的美人入浴圖與外間熟睡的龐月月等人隔了開來。

環兒輕輕爲宋玉兒擦着背,手指輕輕地在她背部滑動,往上一寸,兩寸,三寸,忽然用力一按。宋玉兒的頭輕輕倒了下去。

隨風靜靜地站在院子中。軒窗輕輕地開了一條縫,一隻素手將一張紙輕輕地遞了出來。隨風身形一轉,又悄無聲息地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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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事。

天剛剛亮,女客房內已經吵翻了天。

“小姐,真不是環兒拿的,你就是殺了環兒,也沒用啊。”環兒嘴角流血,被宋玉兒打倒在地上,衣衫凌亂。

環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隨風強忍怒氣。

宋玉兒臉色鐵青:“如果不是你,藏寶圖怎麼會不見了呢?一定是你藏起來的,再不交出來,我就殺了你。”

“你不是都搜遍了嘛,不是也沒找到,會不會你放到別地方忘記了。”李冰爲環兒打抱不平。

“那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會放錯地方。晚飯時還在的,早上起來就沒了,如果不是被偷了,怎麼會不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昨天,我們可是比你先睡的。”李雪馬上喊道。

“心虛什麼?我問我的丫鬟誰你多嘴。”宋玉兒寶圖不見,本就大怒,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好惹的主。

“你這話什麼意思?”龐月月也不幹了:“我們纔不像某些人那麼貪心,什麼寶圖不寶圖的,本大小姐纔不稀罕。”

“是嗎?說的好聽,那是誰昨天還打聽冰魄火魂的事情?”宋玉兒咄咄逼人。

“別吵了。”含煙皺眉道:“吵架的話,寶圖會自己回來嗎?”

宋玉兒瞪了含煙一眼,轉對傅龍羽道:“在傅少俠的保護下,寶圖都能不翼而飛,我看你傅家鏢局的招牌也該拆了吧。”

隨風看了看環兒,預言又止。

傅龍羽笑了一下:“隨風,你扶環兒起來。”

隨風早想去扶環兒,但是觸到含煙師兄的目光,只得站到一邊,如今既然四叔吩咐了,忙應了,過去扶環兒。

宋玉兒冷哼了一聲,沒有阻攔。

宋姑娘真想要一張藏寶圖的話,”傅龍羽略頓了一下:“隨風的畫一向不錯,在下倒是可以命他爲你畫上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