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死寂了片刻,忽的一下子喧譁了起來,夏昊天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一邊的夏銘軒無波無瀾的雙眸也瞬時眯了起來。
柔嘉皇貴妃看着衆官員惶然的模樣,以及夏雨晴等人略顯錯愕的臉,不知爲何,心中忽的竄起了一絲的快感,放聲大笑了起來:“沒錯,你們沒有聽錯,這丫頭就是前朝的餘孽,她的母親是前朝皇帝的女兒,是前朝公主,她繼承了前朝的血脈,自然肩負着復辟前朝的責任。當初她下嫁燁國,成爲燁國皇后爲的就是這個。如今她捲土歸來,爲的一定就是謀害皇上,奪回夏國。”
“……皇上。”風霆燁等人正嚴陣以待的關注着宴席之上的一舉一動,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心下一緊,還道某人這是被嚇到了,忙轉過頭去,擔憂的詢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以前我真的是錯怪你了。”
“啊?”饒是強悍如風霆燁,這會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夏雨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以前以爲你已經是這世上最會顛倒黑白的人了,今兒個見到那個女人後,我才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那點功力其實算不得什麼。以前都是我錯怪你了,真是對不起。”
原先還擔心夏雨晴被這一陣勢嚇到了衆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成了醬紫:“……”
風霆燁眉峰微顫,抽了抽嘴角道:“朕勉強把愛妃這話當成對朕的誇獎吧。”
夏雨晴卻是有些不滿了:“什麼叫做當成?本來就是!”
“……”風霆燁一口血梗在了喉嚨口。
剛剛從底下爬出來,準備幫忙的素無端聽到夏雨晴的話,腳下一滑險些跌倒:“小師妹,你這時候有閒情逸致探究這個,不如想想如何擺脫現在這種不尷不尬的處境。”
夏雨晴聞言怔了怔,爾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道:“我忘了。”
“……”這都能忘,你的腦袋裡面究竟裝着什麼呢?!
另外一邊,已經從初時的驚嚇之中回過神來的衆官員們,一臉詫異的看向柔嘉皇貴妃道:“娘娘,您說小公主她是前朝的血脈,可有證據?”
“當然有,況且此事皇上也知曉,你們若是不信,儘可問問皇上。皇上,臣妾方纔說的話可有一星半點的不實?”
柔嘉皇貴妃咄咄逼人的話語,直接將矛頭直指向了夏昊天。
衆官員對視一眼,臉上又是浮上了幾分的訝異,躬身問道:“皇上,娘娘所言是否屬實,小公主的生母當真是……”
在場的都是一些跟着先皇生前東征西討的老臣,夏昊天一直敬重他們,卻也痛恨他們,只因這些人一心爲國,卻又處處打着爲國爲民的名號,倚老賣老,對他多加掣肘。而這一次,是真的避不過了。
夏昊天深吸了口氣,陰寒的目光在衆人的身上掃視了一遍,最終落在了柔嘉皇貴妃的身上,低聲道:“是真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方纔還好似身在夢中的老臣們,一下子全都從美夢之中驚醒了過來,看向夏雨晴的目光也頃刻間染上了幾分的駭然,活像是看到了一隻活的洪水猛獸般。
“皇上,小公主身上流着前朝的血脈,如今又與這些個刺客們同時出現在宮中,未免太過巧合?況且燁國與夏國自打燁國先皇逝世之後便鮮有來往,難免多了幾分生分,在這種情況之下,燁王未遞拜帖便堂而皇之的來到我夏國境內,絕非只是單純的探親啊。”
“沒錯沒錯,皇上,燁王帶着小公主鬼鬼祟祟的回到夏國,分明就是另有圖謀。”
“皇上,小公主身上流着前朝血脈,這些年來前朝餘孽一直在夏國境內興風作浪,西只怕與小公主脫不了干係。如此後患若是不及早處理,只怕危及國本,危及夏國的未來、後患無窮啊。”
“皇上……”
“皇上……”
夏雨晴平生第一次見到朝臣進諫的場面,對此她唯一的感覺便是,媽蛋,都說一個女人吵起架來頂得上五百隻的鴨子,如今她才知道,一個男人吵起架來,那根本就是訂了五百個女人!這掐得兇猛的,讓她這個被掐的當事人都有種自己當真是罪該萬死的錯覺了。
不過,那什麼前朝餘孽的作亂神馬的,真的和她半毛錢關係都木有的好伐,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此苦逼的好嗎?所以說,所謂的朝臣進諫就是這樣的顛倒是非曲直,把黑的說成白的嗎?真的是……夠了!
夏雨晴剛一吐槽完,便聽得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心聲。
“夠了!”夏昊天一聲低喝,成功讓那一羣爭先恐後進言的老臣們一下子噤了聲。
“皇上,臣妾覺得這些個老臣們說得在理,他們都是年輕時候跟着先皇打下夏國江山的功臣,他們是對前朝之事最深有體會之人,也是在這件事情之上最有發言權的人,請皇上……”
柔嘉皇貴妃還未說完,便只覺得臉頰邊上一痛。
啪的一聲脆響響徹整個宮殿的上空,柔嘉皇貴妃被那突如其來的強勁力道扇得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捂着瞬間腫起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向動手之人:“你打我?”
邊上那些原還準備據理力爭的老臣們瞬間噤若寒蟬,帝王之怒,即便是他們這些在朝堂之上浸淫多年的肱骨之臣也不敢輕易對抗。
此刻的夏昊天已經連施捨某人一記眼神的精力都不願浪費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道:“朕的家務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外人?”柔嘉皇貴妃徹底愣住,連哭泣都忘記了,含着滿眼的淚水,一臉錯愕的看向夏昊天難以置信道,“你說我是外人?”
夏昊天沒有說話,陰沉着一張臉轉頭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不遠處至始至終都未置一詞,冷眼旁觀的夏銘軒。
柔嘉皇貴妃像是被什麼刺到了一般,臉色刷的一白,心下一抖,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他怎麼可能知道,怎麼會知道?
夏昊天沒有再理會柔嘉皇貴妃,警告的掃了衆人一眼,擡步朝着夏雨晴等人走了過去。
途經風霆燁身邊之際,夏昊天腳下微頓,低聲道:“你們不該回來的。”
風霆燁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如果可以朕也不想回來,可惜愛妃放心不下她家皇兄,死活要回來,朕也沒什麼辦法。”
“……”總攻大人,乃這種時候推卸責任,撇清關係,讓瓦這麼一個弱小女子擔負罪責,真的大丈夫嗎?
夏昊天與剛剛走近臺邊的夏銘遠二人聞言盡是一愣。
夏銘遠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風霆燁看了一眼不遠處對他們怒目而視的柔嘉皇貴妃,湊近了夏銘遠的耳邊低聲將兩人的來意說了一下。
夏銘遠微怔,目光倏地一下投向了角落一直沒什麼反應的夏銘軒。
夏昊天看了夏銘遠一眼,沒再同風霆燁糾纏,擡步朝着夏雨晴走了過去。
夏雨晴見他過來,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害怕。興許是因爲第一次近距離的與其面對面,之前雖然也有被他拉着走的經歷,但是那個時候,兩人的身份關係還不曾暴露。後來講清楚了之後,她便鮮少遇上夏昊天,更別提與之這般親近了。
夏昊天對夏雨晴的在意,風霆燁從未對她提及過,所以在夏雨晴的意識之中,她一直以爲夏昊天是不喜歡自己這個女兒的,這一點在知道原主前朝血脈的身份之後越發的肯定,夏昊天可以因爲喜歡母妃而掩人耳目,爲其另造身份,卻在母妃逝世之後對原主不理不睬,諸多冷落,只怕便是因爲自己血脈這一點,可是她想不到的是這個時候夏昊天竟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夏昊天突如其來表現出來的親暱讓夏雨晴越發的無所適從,來不及反應,身子已經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
夏昊天伸出去想要觸碰夏雨晴的手就這麼硬生生的僵在半空之中,須臾,在夏雨晴略帶了幾分膽怯的注視下轉而握上了夏雨晴的手道:“晴兒是朕的女兒,身上流着我夏國皇室正統的血,誰再敢提前朝一個字,格殺勿論。”
“皇上!”夏昊天此話一出,那些個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官員們一下子好似被點燃了引線的炮竹般,再次胡亂蹦躂了起來。
“皇上,夏國的基業是當年先帝一磚一瓦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如今皇上此舉無異於公然置整個夏國的安危於不顧。”
“是啊,皇上,先皇辛辛苦苦打下夏國江山,皇上切不可因爲小公主一人而不管不顧啊!”
“沒錯,皇上,先皇爲夏國江山奉獻了一輩子,若他知曉皇上您如此包庇小公主。待您百年之後,如何向先皇交代啊!”
“皇上……”
“……”我的天,父皇說不許這些人再提前朝一個字,這些文官還真就沒提前朝半個字,可照樣還是把自己給批了一頓,丫的這就是傳說中的語言藝術啊!夏雨晴一臉囧然的想到。
夏昊天臉色微沉,又是一聲爆喝:“全都給朕閉嘴。”
那些個老臣一下子噤了聲,但眼中明顯還閃爍着不屈不撓的抗拒。
夏昊天環顧了衆人一眼,冷笑道:“朕怎麼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公主需要你們這些個老臣們這般羣起而攻之了?晴兒,你這面子可比父皇還要大呢?”
“……”便宜老爹你確定你這是在幫我而不是在黑我?這樣的面子倫家寧可不要啊喂。
夏雨晴僵着一張小臉,不尷不尬的回了一句:“我也沒想到我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啊哈哈哈……”
夏昊天握了握她的手,力道堪稱溫柔,像極了一位疼愛兒女的父親,卻讓夏雨晴愈感違和。
夏昊天看了一眼這些個盤踞朝堂多年的大臣,冷笑一聲道:“你們幾個口口聲聲先皇先皇。怎麼,覺得朕做得不如先皇出色,有辱先皇威名。對不起先皇,今後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沒臉再見父皇?”
夏昊天此話一出,那些個方纔還言辭振振的老臣們臉色刷的一變,慌慌張張的全都跪到了地上:“皇上明鑑,臣等不敢又這麼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敢?只是不敢?呵呵,你們也知道此事大逆不道?朕還以爲你們在朝這麼多年,什麼禮法規矩全都忘了呢?”
老臣們渾身一顫,微垂的頭更低了幾分。
“朕敬重你們都是跟隨先帝打天下的老人,勞苦功高,但你們也別太給臉不要臉。要知道,現在這夏國當家做主的是朕,不是父皇!”
夏昊天的這幾句話無異於一記重錘捶打在這些個老臣的心上,誠如夏昊天所言,這麼些年的韜光養晦加上以往的功勳在身,讓他們太過懈怠,竟然忘卻了這個國家真正當家做主之人是誰,本末倒置。可今日這事……
柔嘉皇貴妃冷眼瞧着夏昊天將這些個老臣嚇得聲都不敢出,卻是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來:“皇上,皇上,沒有錯,你是皇上,你可以堵住這些個老臣子的嘴,可你有本事堵住夏國千萬百姓的嘴嗎?你說,要是夏國的百姓們知道,他們的皇上非但罔顧國家安危娶了一個前朝公主,還想要包庇意圖刺殺自己的前朝餘孽,不知該有多寒心哪!”
柔嘉皇貴妃近乎瘋狂的吶喊,令夏昊天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也令那些個老臣有了死灰復燃之勢。
風霆燁見狀雙眸有些危險的眯了起來,眉峰微擰,若有所覺的將雙眸挪到了被丟在一邊的那些個刺客身上,似是發現了什麼,雙眸微閃。
“皇貴妃娘娘口口聲聲說岳父大人包庇我們,朕倒是不明白了,岳父大人究竟包庇我們什麼了?”風霆燁收回視線,盈盈一笑道。
柔嘉皇貴妃一噎:“自然是包庇你們刺殺一事……”
柔嘉皇貴妃話還未說完,便被風霆燁打斷了:“這刺客們可都還沒審呢,娘娘怎麼就這麼肯定我們便是這些刺客的主人?”
“除了你們還能是誰?若非你們蓄意謀害皇上,又怎麼會好死不死在這些出現的當口出現在這個皇宮之中?”柔嘉皇貴妃被風霆燁瞧得有些心虛。
風霆燁挑了挑眉,輕笑道:“朕倒覺得娘娘這麼針對我們,怎麼看怎麼有些欲蓋彌彰,試圖包庇真正元兇的嫌疑。”
風霆燁說着朝邵子唐的方向使了個眼色,邵子唐跟在風霆燁身邊這麼多年,怎會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脣角微勾,一個翻身直衝那黑衣刺客的方向而去。
柔嘉皇貴妃心下一驚,剛想反駁,便見一道黑影迎面掠過,嚇得她臉色一白,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夏銘軒看出了邵子唐的目的,想要出手阻攔,卻終是晚了一步。
柔嘉皇貴妃定了定神,指着邵子唐道:“皇上,您看到了嗎?那個男人當着您的面都敢這樣,更別提……”
柔嘉皇貴妃未完的話語戛然而止,只因爲邵子唐手上握着的那塊腰牌。
“你們都是夏國人,這塊從刺客身上摘下來的腰牌你們應該都不陌生吧?”邵子唐揚了揚手上的戰利品,一臉戲謔的問道。
衆人面面相覷,不多時,人羣之中不只是誰喊了一句:“我見過這東西,那是四皇子府上侍衛的腰牌!”
一語中的,宮殿之內頃刻之間再次喧譁了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由夏雨晴身上挪到了夏銘軒的身上。
柔嘉皇貴妃臉色丕變,努力維持鎮定道:“皇上,軒兒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一定是這些個反賊爲了逃脫罪責,故意陷害軒兒。”
“嘖嘖嘖,這一口一個反賊的聽起來還真是刺耳得很。”素無端掏了掏耳朵,一臉無奈道,“這年頭潑婦罵街都這麼有水準嗎?不罵賤人小蹄子了,改罵反賊了,果然位居高位的人就是不一樣,罵人都這麼……小師妹,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高端洋氣上檔次。”
“對對對,就是那什麼高端洋氣上檔次。我們這些個粗人真是一點都沒法比,真是讓人痛心。”
“……”大師兄,你這是在明裡暗裡,拐着彎的罵皇貴妃娘娘是個潑婦嗎?雖然確實是跟個潑婦挺像的,可你也得給人家多少留點面子不是?要知道這女人很可怕,失去了理智撒潑的女人更可怕啊!
“你……”
柔嘉皇貴妃還來不及動怒,便被風霆燁再一次打斷了:“娘娘這麼激動作甚?四皇子殿下這位當事人都還不曾表態呢?您這麼惶惶不安,可是很容易讓人誤認爲是做賊心虛的哦。”
柔嘉皇貴妃語塞,惡狠狠的看向風霆燁等人,恨不得咬碎一口的銀牙。
夏昊天壓根沒有理會幾個人之間的爭吵,只將目光移到自己如今名義上最小的兒子身上,低問道:“軒兒可有什麼說的?”
夏銘軒擡步從角落中走了出來,直視着夏昊天的臉,微微一笑。爾後在衆目睽睽之下端起了桌面上的一杯酒水,顧左右而言其它道:“父皇,今兒個中秋夜宴,兒臣敬您一杯。”
夏銘軒端着杯子長身而立,夏昊天卻握着夏雨晴的手不動如山。
兩父子就這麼面對面的對峙着,邊上的一切好像都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就這麼過了好似一個世紀那麼久,夏銘軒淡笑着將酒杯收了回來,不無惋惜道:“父皇總是這般絕情,兒臣好不容易敬您一杯酒,竟然都不願喝,是擔心這裡面淬了毒嗎?”
夏昊天臉色微沉,邊上之人聞言也是吃了一驚。
夏銘軒卻似全無感覺般笑了笑道:“可惜了這一杯陳年佳釀,父皇既然不願意喝,那就算了。左右留着也沒意思,就扔了吧。”
語畢,夏銘軒高高的揚起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杯子碎裂的聲響響徹整座宮殿,散落的瓷片與那蔓延開來的酒液撒了一地。
就在所有人都爲夏銘軒難得轉變與大膽而驚訝之時,忽聽得宮殿之外傳來了一陣分外急促的腳步聲。
原本駐紮在宮殿之中的那些個護衛們一下子全都擋在了夏昊天等人的面前,之後不過片刻,衆人便見得另外一隊護衛從外面衝了進來,將衆人團團圍住。
那些剛剛還中氣十足的老臣們一見這陣仗全都嚇得連連後退,柔嘉皇貴妃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慘白了起來。
“父皇,既然您都那麼不給兒臣面子了,兒臣也就不需要太照顧着您了。”夏銘軒站在那些護衛的最前方,擡頭看向夏昊天。臉上的溫和謙恭早已消失,只剩下褪去了羊皮的豺狼。
夏昊天微眯着眼看着這隻養了十數年都還不曾養熟,今後只怕也養不熟的狼崽子,冷冷一笑道:“朕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經老到需要讓你來照顧了。”
“呵呵……父皇你還是老樣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模樣,好像什麼事情都盡在你的掌握之中,什麼事情都沒法子撼動你,令你低頭。只可惜這一次,你註定是要輸在這裡了。不過,能夠輸在你手把手教出來的兒子手上,父皇你就算到了黃泉路上,遇上了皇爺爺,想來也是不會太丟臉的吧。”
夏銘軒剛一說完,宴席之上的老臣們便再次躁動了起來:“四殿下,您這是做什麼?”這些個腐朽了半輩子的老學究早把當初那種刀上飲血的英雄氣概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一見這陣勢,一個個都浮上了難以遏制的害怕。
夏銘軒一臉嘲諷的看向這些個還未搞清楚狀況的大臣們,微微莞爾道:“都沒長眼睛嗎?當然是謀反了!”
“……”四皇兄,您能別把密謀造反這種事情說得好像今兒個出門買了顆大白菜這麼隨便嗎?沒看到那些老人家的臉都變成菜色了嗎?
夏雨晴一臉同情的看向那些個臉色青白青白的老臣們,再一次確定她家四皇兄是個比她家總攻大人還要鬼畜的極品蛇精病!珍愛生命,遠離蛇精病,所以她還是有多遠就離這個人多遠的好!
“皇弟,你這是以下犯上,意圖忤逆弒君。”夏銘遠聽到夏銘軒毫不避諱的話語,眉峰一挑,淡定的吐出一句話來。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當年皇爺爺不也是這麼做的?否則哪會有如今的夏國江山?而且,皇兄,過了今晚,這忤逆弒君的名頭只會扣在你這個太子的頭上,而我將成爲衆望所歸的夏國新帝。”
夏銘軒此話一出,在場衆人臉色盡皆一變,恍然驚醒夏銘軒的目的原來是這個!
夏昊天微眯着雙眸看向這個自己一直帶着幾分防備與不喜情緒對待的兒子,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確實擁有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膽識和魄力。
夏銘遠雖然也很出色,卻唯獨少了一樣,身爲君王該有的嗜殺、血性!那樣的東西他曾在風霆燁的身上看到過,只不過他掩藏得很好,多數時候也不需要拿出來嚇人。而他沒有想到,這樣的嗜殺在這個自己一直不甚看重的孩子身上也有,而他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夏昊天掃視了一眼四面包圍着的那些個護衛,轉頭看向夏銘軒危險的眯起了雙眸:“朕倒是很好奇,你的這些人是如何進到這宮中的?”
夏銘軒似乎早料到了夏昊天會問這個,眉宇之間於不經意之間染上了幾分嘲諷:“怪只怪父皇你太過自負,再加上今兒個晚上中秋夜宴,想混進來卻是比平時簡單得多。兒臣只不過讓他們喬裝打扮一番,很輕易的就躲過了御林軍的盤查,進了宮。哦,對了,還有一些之前便安排在父皇與母妃身邊的……”
“什麼?連本宮的身邊都……”柔嘉皇貴妃倒抽了一口冷氣,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的看向夏銘軒,難以想象自己的兒子竟然早早就在自己的身邊安插過探子,而她竟一無所知。
“……”看樣子,四皇兄不只鬼畜,還很六親不認啊!夏雨晴猛地想起當初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隻手,那時候的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她很確定。想到這裡,夏雨晴忍不住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朕確實是小瞧了你,而這宮中的守備也確實是太過鬆懈了。”夏昊天睨了臉色刷的煞白的柔嘉皇貴妃一眼。
夏銘軒沒有理會柔嘉皇貴妃近乎驚駭的注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中秋宴席開始之時,被兒臣從邊境調回的十萬精兵已經開始攻城。而身處京城的拓跋一族也在夜宴開始之際開始掠奪皇宮的東西南北四座大門,攻到這裡來不過是時間問題。父皇,兒臣勸你還是別再做垂死掙扎的好,您如果還想着等驃騎大將軍的那些精兵的話,大可不必了,因爲兒臣已經早有準備。短時間之內他是趕不回來了,就算他最後真的趕了回來,也太遲了。”
夏昊天臉色微沉,眼中的興致卻是越發的濃烈了起來:“拓跋一族也已經被你收攏了?”
這下子不是夏銘遠等人,連同柔嘉皇貴妃也一臉呆愣的看向了夏銘軒。
“父皇可是忘了,兒臣身上還留着拓跋一族的血,親情這東西雖然不靠譜,但不可否認,有的時候挺好用的。而且,這世上不會有人跟利益過不去,尤其是豐厚的利益。”
“嘖嘖嘖,兒子算計老子這種事情平日裡見了不少,但這麼算計的還真是頭一回見啊!小師妹,你父皇還真是養了匹會咬人的豺狼出來。”
“……”大師兄,你這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是要鬧哪樣?別忘了那隻豺狼可就站在想我們的對面呢!等他咬死了我便宜老爹,下一個咬的可就是我們了!
“廢話我們也多說了,那麼接下來……”夏銘軒默默的將目光挪到了柔嘉皇貴妃的身上,“母妃,你是想跟着父皇呢,還是跟着兒臣我呢?”
夏銘軒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頃刻之間全都轉移到了柔嘉皇貴妃的身上。
柔嘉皇貴妃猶如芒刺在背,目光在夏銘軒與夏昊天的身上來回了一趟,咬了咬牙,擡步朝着夏銘軒走了過去。
“哈哈哈,意料之中!”夏銘軒嘲諷的大笑了一聲,迎視着夏昊天的目光,單槍直入道,“父皇,看在你養育了兒臣這麼多年的份上,只要你交出玉璽與詔書,兒臣便好好的服侍您頤養天年。”
夏昊天挑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認爲可能嗎?”
“那可就沒辦法了。”夏銘軒臉上的笑意一斂,目光在夏雨晴的身上流連了一下,緩緩一揚手道,“除了小公主以外,全部格殺。”
“!”什麼叫做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格殺,這樣對我搞特殊化是鬧哪樣?沒看到邊上的那些個人都朝着自己發射死亡視線了嗎?四皇兄你確定你跟我不是有仇嗎?
“皇上……他們圍過來了!”夏雨晴躲在風霆燁的身後小聲道。
“嗯。”風霆燁很是淡定的應了一聲。
“嗯什麼嗯,我們的那些援軍呢?”夏雨晴看着那些個步步逼近的護衛,急得恨不得一巴掌拍上風霆燁的腦袋,這個時候可不是淡定的時候啊!
“援軍?愛妃……”風霆燁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們當時到了夏國邊境,馬不停蹄趕回來,尚且今日纔到。”
“是……是啊……”
“燁國的援軍從燁國出發到此,距離更遠且人數衆多。”
“所以?”夏雨晴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沒趕到。”
“……”你他媽是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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