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一瞥，樓下楊樹下竟然坐着一個人，正在抽菸，連傘都沒有打。
蕭祈拿着撐杆的手停了下來：“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啊。”撐起雨傘，蕭祈走出了家門。沒有多說，走到抽菸的男人身邊，爲他遮住了雨，雖然他早已渾身溼透。
“找到了嗎？”蕭祈的聲音聽不出一有一絲波瀾。
“上去吧，小心感冒。”高默的聲音很嘶啞，只借助微弱的路燈，蕭祈就能看出他的下巴上已經有了厚厚一層胡茬，高默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外形有一絲邋遢。看來這三個月，不是多順利。
“切，裝什麼好人，坐在這兒淋雨也不肯上去不就是想讓我下來嗎？”
高默無聲地笑了，因爲嗓子太啞。或許是哭啞的，蕭祈沒敢再往下想。
“見到了嗎？”
高默突出幾個菸圈，搖頭。
蕭祈沒有再問，問也是白問，想告訴你的他自然會說。與其這麼擠牙膏，不如讓他自己說。
可這一等，就足足過了半個多鐘頭。
蕭祈快睡着了，正要開頭叫高默上去洗澡換衣服，突然，高默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他死了。”
蕭祈沒太吃驚，或者應該說，她沒吃驚。一個有家室的人，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連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都找不到他，除了死了，還能有什麼原因。
蕭祈看着雖是夜晚，還能顯現的烏雲，嘆了口氣：“當初從你的世界裡消失，就是因爲這個？”
高默點頭。
“生命？”
“淋巴癌。有家族遺傳病史。”
蕭祈皺眉，那騷男……
“不用擔心，你那小朋友不是他兒子，是卓雅珊跟別人生的。月島早就知道，只是孩子不知道。月島和卓雅珊結婚之前，她就已經懷孕了。”
“也對。”蕭祈很平和的只說了兩個字，但這裡包含了太多感慨。如果不是和別人的生的，恐怕卓雅珊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的吧，畢竟月島……
一切都有了解釋，月島和卓雅珊曾經總是爭吵，可能和月島的病和他的性取向都有關係。在他認識了高默並發現自己的病情後，選擇了離開……
“你打算怎麼辦？”蕭祈問完一笑：“我是不是問了句廢話。”
高默抹去臉上的雨滴：“你好好照顧自己，其他的事兒我不管，只一條，幹什麼都別太過火就行。”
這或許是高默對自己最後的忠告，略有苦澀，蕭祈卻沒有流淚。擡頭看天，雨滴打在臉上，就當是淚了吧。
蕭祈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包，裡面有高默的手機，護照，身份證，所有的銀行卡和現金。
“我早就準備下的，從年天走，我就知道肯定有能用上的一天。”蕭祈之中仰着頭，這樣纔好，就算是真的流淚也不會被發現：“你……你也是。別太過分，不指望你好好活着，起碼……起碼得活着吧。”
“小鬼！”高默在蕭祈的腦袋上摸了一把，踩滅菸頭，轉身離開。
“等等！”蕭祈以爲自己可以很瀟灑的上樓，但還是忍不住叫了出來。蕭祈走到高默面前，把傘遞過去，什麼也沒說。
高默接過傘，同樣什麼也沒說。
就這麼，走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
蕭祈沒有再看高默離開的方向，只是一直仰着頭，感受水滴打在臉上的感覺。
高默，皇甫寧，蕭祈覺得她們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兩個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