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外間擺膳麼?”去而復返的青玉在外頭問道。平日裡若是隻有鳳凰一個,都是在裡間擺的,只是今兒個陸冰兒和莫紫萱都來了,這要是還在裡間擺就明顯有點侷促了。
鳳凰聞言正要點頭讓在外間擺,一旁的莫紫萱卻是忽地開口道,“我說我們仨就這樣在屋子裡頭悶頭用膳是不是也太過無趣了些?”
陸冰兒於一側望着她笑,“你這又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莫紫萱朝她眨了眨眼,笑眯眯道,“這西苑可是整個戰王府風景最美的地方,難道你就不想一邊用着美食一邊欣賞着美景?”
陸冰兒聽她這般一說倒有些心動,隨後看了一眼鳳凰,卻又有些遲疑道,“這昨兒個夜裡才下了大雨,外頭到處都是水……”
莫紫萱兩眼一彎,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笑道,“有水怎麼了?有水纔好呢!”
鳳凰就坐在莫紫萱旁邊,聞言不由伸指過去戳了一記她的腦袋,笑罵道,“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想去哪吃你只管說,哪怕你是要爬到我這屋頂上去吃,我今兒個也捨命陪君子了。”
莫紫萱卻是翻眼啐了她一口,“瞧你這話說的,你這房頂上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我上去難道要趴在上面吃麼?!”說罷她又嘻嘻一笑,“我聽說你這西苑有個極漂亮的蓮花湖,湖旁停了畫舫,我們去那畫舫上,邊吃邊賞風景,間或還可親手採些蓮蓬,如此豈不有趣?”
鳳凰聽她說蓮花湖,面上不由一怔,不過也只轉瞬,隨即她便斜眼睨着莫紫萱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我在這住了幾日都不曉得那湖上面停了畫舫呢。”
莫紫萱哂笑一聲,“你也說了你住了幾日,我在這府裡頭可是住了快一年了,這點子事情我難道還不清楚麼?”
陸冰兒在一旁糗她,“自己閒不住整日裡瞎轉悠就別找藉口,我就不清楚這事。”
莫紫萱回她一個大大的白眼,“誰跟你比啊!這整個帝都誰不知道尚書府的陸冰兒小姐嫺雅淑德,端莊文靜。聽說你曾經爲了給你父親賀壽,足足三個月沒出門,只爲親手繡出一副千壽圖。而我不過就是一個武將的女兒,打小就坐不住,若是和你比豈不是自個兒找不自在?”
陸冰兒被她說的又好氣又好笑,笑罵着撲上來道,“這帝都誰家的小姐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偏你是個潑皮猴頭,你自己不尋思着自個兒的錯處,竟還敢來編排我的不是,看你不撕了你那張巧舌如簧的利嘴!”
莫紫萱屁股黏着凳子就是一陣挪挪挪,待挪到鳳凰身後,這才趴在鳳凰的肩膀上朝陸冰兒嬉皮笑臉道,“你可千萬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可喊了!我反正是無所謂的,但是嫺雅淑德的尚書小姐被人瞧見這張牙舞爪的,那可就大大的不美了!”
“你還說!”陸冰兒氣惱的喊了一句,隨後偏眼朝鳳凰道,“鳳凰,你快替我抓住那個壞東西,我今天非狠狠的打她一頓不可!”
鳳凰見她們倆跟小孩子一般鬧了起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抓住趴在自己肩膀上的莫紫萱的胳膊,輕拍了兩下,笑道,“行了,我替你打了,快都別鬧了,你們還想不想用晚膳了?”
陸冰兒聞言這才歇了下來。
莫紫萱卻還有些不甘願,嘟嘟囔囔的嘀咕道,“鳳凰,你偏心,老是合着冰兒一起來欺負我。”
鳳凰旋身睇她一眼,“你確定你自己不是活該?”
莫紫萱這才懶洋洋的重新往椅子裡一躺,撇了撇嘴,沒說話。
鳳凰搖了搖頭,揚聲朝外面道,“去將管家喊來。”
外頭應了一聲。
莫紫萱撩眼奇怪的瞧着她,“叫管家做什麼?”
“你啊!就知道貪玩,其他什麼也不管的。”鳳凰有些無奈的點了她的額頭一記,“那畫舫你只聽說過,我也沒正經瞧過,就這般冒冒失失的上去,然後呢?難道你打算讓我那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上去搖船?還是說你親自來?”
陸冰兒於一旁附和道,“讓她撐船最好不過,這樣忙着她便也就老實了。”說罷自己撐不住倒是先笑了起來。
三人說笑間,管家被丫頭請了過來。
“不知王妃尋老奴何事?”管家一進來就恭恭敬敬的朝鳳凰行禮問道。
鳳凰揮手讓他起來,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兒個難得兩位側妃一道在我這裡用晚膳,若只在屋內未免太過無趣了些,聽聞蓮花湖上的畫舫倒有幾分意思,若是不麻煩的話,還請管家幫忙安排一下。”
管家一聽連忙擺手道,“王妃和兩位側妃若是想在畫舫用膳,老奴這就去安排便是,王妃可千萬別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老奴萬萬擔不起。”
鳳凰這才笑着頷首道,“那有勞管家了。”
管家再次道了聲不敢,這才告了聲罪,去了。
“鳳凰,你對管家爲免也太過客氣了些。”莫紫萱一直支着下頷看着鳳凰和管家說話,待管家一離開,她便開口道,“你這般縱容他們,小心回頭他們欺負到你頭上來。”
鳳凰淡淡笑了一聲,“我聽說這個管家跟着皇北天很多年了,這幾分體面還是該給他的。至於你說的這種情況,他們若是嫌皮癢的話,倒是儘可來試試,我倒是很好奇這王府裡住着怎樣的一羣牛鬼蛇神呢。”
“嘖嘖,這話我怎聽着這般的耳熟?”莫紫萱連嘖了兩聲,隨後怪聲怪氣的嘎嘎笑道,“哦~我想起來了,當日王爺掌誆李珍的時候也曾說過這話,唔,我想想怎麼說的來着。”
她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這才咳了一聲,有鼻子有眼的模仿着皇北天的模樣道,“這些年來本王一直很少待在府裡,因而你們很多人估計都不太清楚本王的性子,不過沒關係,你們儘可慢慢來試,本王倒想要看看,父皇到底給本王塞了怎樣的一羣‘大佛’!”
說完,她便拍着桌子大笑起來,“你們這是暗地裡套過了臺詞麼?”
鳳凰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也只極短的一瞬,隨即她就若無其事道,“你若是想知道,回頭侍寢的時候親自去問問他便是。”
莫紫萱聽她這般一說卻是笑的更加厲害了,好半晌她這才若有深意的睇着鳳凰道,“我倒是想呢,只是一直沒機會啊。”
鳳凰一怔。
便聽一旁的陸冰兒口氣微酸的幽幽道,“王爺根本就沒臨幸過這府內的任何一個人,又何談什麼侍寢不寢室的?”
鳳凰聞言心間巨震,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陸冰兒和莫紫萱二人,似想確認她們是不是在開玩笑。
陸冰兒的表情三分黯淡氣氛晦澀,“一年前王爺據說有重要任務要出國,陛下想讓王爺留下子息,特地替王爺挑選了幾門親事,這其中一門便是我。我進門比李珍稍晚,進門後才發現王爺要麼宿在宮中,要麼就直接待在軍營,這別說是侍寢了,就是人也只在大婚那日見過一面。”
莫紫萱臉上的表情倒很是無所謂,順着陸冰兒的話接口道,“我是被我父親給送進王府的,因而當初雖未被陛下挑中,但仗着家世總算撈到個側妃的頭銜,且因着少了陛下的挑揀,佔得了先機,得以第一個進府。不過雖是第一個,也如冰兒一般,只大婚當日見過王爺一面。要我說,我們這個王爺可比陛下難見多了。”
陸冰兒雖神情晦暗,聽聞莫紫萱的話卻還是越過鳳凰狠狠拍了她一下,“要死了你,這話你也敢說?”
莫紫萱撇撇嘴,“這裡就我們三人,怕什麼,而且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麼?”
陸冰兒這才神情陰鬱的不再說話。
鳳凰卻已然被她們的話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她自進了戰王府後雖也風聞這府中的女人們全部都是華邵皇爲皇北天準備的,但卻從未想過皇北天竟根本就沒碰過她們。在她的認知裡,有權有勢的男人對女人總是來者不拒的,更別說這些女人還是他正兒八經娶進門的。當然,坐懷不亂的男人不是沒有,但坐在老婆堆裡不亂的,這就比較稀奇了。
一時間,鳳凰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心境頓時漣漪再起。
莫紫萱也不知是沒心沒肺還是怎的,在細細瞧了一番鳳凰的臉色後,她竟忽然將臉湊到鳳凰跟前,笑嘻嘻的開口問道,“鳳凰,你跟王爺圓過房了吧?”
鳳凰的臉頓時僵硬。
“哈哈,我就知道!”莫紫萱指着她哈哈大笑,“王爺每日一回來就朝你這兒跑,要說你們沒圓房,鬼都不信。”
鳳凰這時也不知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才合適了,心中卻是微惑,這莫紫萱難道對皇北天真的就一點都不在意麼?但凡她有一點在意也不可能問出這種話來吧?像陸冰兒口中雖說當初是爲勢所迫,但鳳凰卻瞧出她本人對皇北天肯定還是有幾分意思的。
這種認知讓鳳凰心中有點不舒服,但很快也就釋然了,畢竟像皇北天那樣的一個男人,她也不能阻止別人去喜歡他,而且自己註定是不能陪伴皇北天的,這以後自然需要一個女人來愛皇北天,她若連這都要嫉恨,那也太自私了些。
因而她很快便斂了容色,瞪莫紫萱一眼,沒好氣道,“你既說鬼都不信了,那還問了做什麼!”
莫紫萱嘿嘿笑了一聲,正要再說,恰在這時管家來稟說畫舫已經準備好了,莫紫萱這纔將話給嚥了下去。
有丫頭們伺候着,三人倒不需準備什麼,只要將自己帶上就可以了。因着昨夜下了一整夜的暴雨,府中很多地方還積着水,所幸各條道上皆鋪了鵝卵石,青石板什麼的,因而小心一些,倒也沒什麼。
神色恢復自然的三人在侍女的引領下說笑着朝畫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