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去哪?”子蘭看着揚塵而去的皇北天有些奇怪的問道。
鳳凰只瞧了皇北天的背影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邊在青玉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邊淡淡道,“想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
子蘭有些狐疑,總覺得今兒個王爺和王妃兩人之間有些古怪,她雖進戰王府也沒幾日,卻是親眼瞧見過王爺對王妃的各種榮寵,可今日從永福宮出來,王爺隨於王妃的軟轎旁一路行來卻愣是沒吭一聲,儘管王爺以前也總是這般,可子蘭就是覺得很不對勁。她心中疑惑卻也知道有些話不是她一個做奴婢的能問的,便默默的跟着鳳凰上了馬車。
鳳凰如來時一般,一上了馬車便懶洋洋的窩在馬車裡,因着不必再顧及妝容服飾,鳳凰是想怎麼躺就怎麼躺,卻是怎麼躺都不舒服,如此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在青玉和子蘭兩人都有些看不過眼,想問她到底怎麼了的時候,外頭忽地傳來一聲駿馬長嘶聲。
“發生了什麼事?”青玉一撩車簾朝外頭瞧去。
便見一個穿的破爛兮兮的小乞丐正一臉驚懼的倒在馬蹄前。
“王妃受驚了,是一個小乞丐,屬下這就將人打發走。”侍衛在外頭朝鳳凰恭敬道。
鳳凰睞眼朝馬車外瞧了一眼,卻是忽地心頭一動,“慢着!”
侍衛本要驅使駿馬向前,聞言疑惑的扭過頭,“王妃?”
鳳凰淡淡笑了一聲,道,“本妃瞧這孩子挺可憐的。”說着扭頭對青玉道,“青玉,你去賞那小孩兒幾個銀裸子,也算是本妃的一點善心了。”
青玉接受到鳳凰的眼神,立刻哎了一聲,一骨碌就從馬車上爬了下去。
那侍衛雖覺不妥,但也知道有些夫人小姐的就喜歡在外頭表現出一副仁慈心善的模樣,他心中對此有些不屑,卻也沒說什麼,只沉默的於一旁看着。
青玉下了馬車後,三兩步走到那滿臉髒兮兮的小孩兒面前,那小孩子似乎十分害怕,邊以兩手支地往後退了兩步,邊結結巴巴的道歉道,“對,對不起,我,我不,不是故意的。”
青玉朝他溫柔的笑了一下,蹲下身,邊伸手過去將他扶了起來,邊笑着道,“沒事兒,你沒受傷吧?”
小孩兒搖了搖頭,低垂着腦袋不敢看青玉。
青玉也不介意,伸手過去抓過他的手將剛剛從懷中掏的兩個銀裸子放在他手中,笑道,“這是我家王妃賞的。”
小孩兒瞧着手中的銀裸子似乎呆了一下,隨後滿臉漲紅的吶吶道,“謝,謝謝。”
青玉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不用謝,藏好了,可別被人搶了,快去吧。”
小孩兒卻沒有走,而是沉默了一下,這才結巴道,“我,我想給王妃磕,磕個頭。”
“呦,倒是個有良心的。”青玉笑了一聲,倒也沒拒絕,領着那小孩兒去了鳳凰車前,低聲跟鳳凰解釋了幾句。
鳳凰本不打算要他磕頭,可那小孩兒一走到車前便噗通一下跪下身,咚咚咚磕了三個頭,隨手起身又說了一聲謝謝,這才轉身離開。
馬車繼續向前,這個小插曲很快便被人遺忘,鳳凰回了府後有些倦,在子蘭等人的勸說下稍用了些午膳便打發了她們下去休息,只留下青玉一人伺候自己。
青玉關上門,確認附近沒有人後,這才從袖中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條遞給了鳳凰,“閣主,是不是閣裡的人尋到這裡來了?”
鳳凰接過那紙條掃了兩眼,隨後讓青玉將那紙條燒了,頷首道,“閣裡的人早就到了,但因爲戰王府的守衛實在森嚴,他們沒辦法混進來,只能一直在外頭打轉,今日打聽到戰王府的王妃要進宮,他們也摸不準是不是我,這才冒險試了一試。”
青玉已經有些日子沒聽見驀然閣的消息了,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大大的笑靨,“有哪些人來了?我可是好久都沒見到閣裡的兄弟姐妹了呢,還有我姐姐,我也好久沒見她了,怪想她的。”
鳳凰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再過些日子你就能見着你姐姐了。這次是小夏親自帶的人來的。”
青玉聞言卻從中聽出了異樣,“再過些日子王爺真的會放我們走麼?”雖然早上閣主說已經和王爺說了懷孕的事情,可她總覺得王爺是不可能輕易放閣主離開的。
鳳凰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但還是勉強笑了一下,“這還能有假麼?你不是都瞧見了之前皇北天的態度。”
青玉想到王爺在皇宮前招呼也不打一聲的縱馬離開,心中也遲疑了起來。
“行了,別想了,我們肯定是要離開的,縱使他不放我,我自己也會想辦法的。”鳳凰淡淡道,說着她翻身上了牀,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道,“我現在好睏,先睡一覺,只要天沒塌下來,都不要讓人來喊我。”
青玉頓了一下,隨後有些無語道,“閣主,您就算要睡覺,好歹也將這身行頭脫下來啊,您這樣直接睡都不難受的麼?”
鳳凰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聞言懶洋洋的擺手道,“你幫我脫了吧,我現在只想睡覺。”
青玉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瞧着自家閣主疲倦的模樣又有些心疼,便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先是輕手輕腳的幫鳳凰將身上繁複的衣裳脫了下來,又替她拆下頭上的冠釵,最後出去打了水進來替鳳凰將臉上的妝卸了,又簡單幫她擦了下身子換上睡衣,這才輕手輕腳的關門出去。
鳳凰這一睡便足足睡了三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外頭已是日落西山,滿天紅霞。
“王妃,您醒啦!剛剛兩位側妃還打發人來問您醒沒醒呢。”進來換冰的子蘭一回身瞧見鳳凰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笑容滿面道。
鳳凰懶洋洋的坐起身,擡眼瞧了外頭一眼,“怎麼這個時辰來問我醒沒醒?”這個點可是要用晚膳了,按說陸冰兒和莫紫萱不該這個時辰來找她纔是。
子蘭抿脣笑了一聲,“兩位側妃可是打發了人來問了好幾次了呢,您一直沒見醒,便也沒喚您。”
鳳凰這才唔了一聲,想了想道,“你派人去知會兩位側妃一聲,就說我剛起來,若是她們倆還沒用晚膳,便過來陪我一道用吧。”
子蘭應了一聲去了,青玉和寅菊進來伺候她起身。
約莫一炷香後,陸冰兒和莫紫萱相攜而來。
“如今見王妃一面可是不容易啊!”莫紫萱一進來便滿臉帶笑的朝鳳凰打趣道。
鳳凰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扭頭對陸冰兒道,“你瞧瞧她這張嘴,半點不饒人的,我不過就多睡了那麼一會,上趕着就來糗我。”
陸冰兒聞言柔柔笑道,“你別理她,她那張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紫萱毫無規矩的往椅子上一躺,一撇嘴道,“嘖嘖,還說我不饒人,我看你們兩就合着一起欺負我吧!”
“還不知道誰欺負誰!”陸冰兒白她一眼,隨後又一臉擔憂的問鳳凰道,“話說你今兒個怎麼一回來就睡這麼久,是昨晚沒睡好麼?”
鳳凰打了個呵欠笑道,“可不是沒睡好,昨兒個夜裡電閃雷鳴的,吵得我根本睡不着。”
莫紫萱一聽這個頓時來了勁,猛地坐起身,八卦兮兮的問道,“你說起昨兒個夜裡的雷電,我倒是突然想起來,我今天一早可是聽說你這西苑的一棵參天古樹都被雷給劈倒了,這事到底真的假的啊?!”
鳳凰聞言老實的搖了搖頭,“我今天一起來就被丫頭們催着進宮了,倒沒聽說這事,你要是好奇,我喊個人進來問問。”
莫紫萱連連點頭。
鳳凰有些好笑,但還是朝外頭喊了一聲,青玉去喊晚膳去了,人不在,外頭只有寅菊和子蘭,鳳凰覺得莫紫萱既然要聽八卦,寅菊這三棍子打不出個聲兒的進來肯定沒用,便將子蘭喊了進來。
子蘭一聽鳳凰問這事,頓時來了精神,“可不是一棵古樹被劈倒了!奴婢親自去瞧了,那樹可是有這麼粗呢!”子蘭比了個兩人合抱的手勢,“虧得那棵樹離所有的屋子都很遠,要不然這一倒下來還不知道要砸死多少人!不過那樹雖沒砸到屋子,有個涼亭倒是被砸了個稀巴爛,您是沒瞧見管家那張臉,嘖嘖,鍋底灰都沒那麼黑。”
莫紫萱一聽立刻饒有興致的追問道,“管家臉黑做什麼?”
子蘭幸災樂禍的笑了一聲,“那雖只是個涼亭,但分屬府中八景中的一景,這府中的每一景都是相互呼應的建造的,具體有什麼講究奴婢也不知道,只聽說要修復的話十分困難,不是搭個亭子就可以的。”
陸冰兒對這些稍有涉獵,聞言頷首道,“府中的建築都是按風水佈局的,這亭子毀了事小,重新測風水就比較麻煩了,也難怪管家要黑臉。”
莫紫萱對這個並不是很感興趣,聞言又問,“那樹真的是被雷電劈倒的麼?可有人瞧見?”
子蘭聽她這麼問先是一愣,隨後有些奇怪道,“這樹若不是被雷電劈的,好端端的怎麼會倒呢?那般粗的一棵樹,就是用鋸子也要鋸老久,總不可能是被人給推到的吧?您問有沒有人瞧見,這當然沒了,昨兒個夜裡那雷電嚇死個人了,誰敢在外頭瞎跑啊。”
莫紫萱卻仍不依不饒道,“沒人瞧見就不能證明那樹是被雷給劈的啊,像這種雷電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怎麼好端端的一棵古樹說被劈就被劈了呢?”
子蘭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諱莫如深,她略猶豫了一會,這纔開口道,“府中有下人私底下說那是天罰。”
莫紫萱倒是沒聽到這個流言,不由奇怪道,“什麼天罰?”
子蘭搖了搖頭,“奴婢也就聽她們說了一嘴,說是這般大的雷莫不是惹了天罰吧,至於具體是什麼天罰倒沒人說。”
莫紫萱眨了眨眼,扭頭問一直沒出聲的鳳凰,“鳳凰,你覺得是天罰麼?”
鳳凰心中有了某種猜測,但並未表露出來,而是神色如常的走到桌邊坐下,這才嗤笑一聲,“什麼天罰不天罰的,若真有天罰,這天底下早就沒有戰爭了。”
陸冰兒也是點頭,“就算真有天罰,如何會落到王府中來,這可是有戰神之稱的戰王府邸!紫萱,你少聽那些嘴碎的丫頭瞎說。”
莫紫萱撇了撇嘴,“我也就說說而已,這不是覺得好玩麼。”
陸冰兒瞪了她一眼,“還好玩呢,聽聽就嚇死人了,這麼大的一棵樹倒下來,要是被砸到了該怎麼辦!”
莫紫萱朝她吐了吐舌頭,“你怕什麼,這樹是在西苑倒的,鳳凰都還沒害怕呢!”
鳳凰無辜的聳聳肩,“我知道的時候不是已經倒了麼?若是在我眼前倒的,我肯定也會害怕的。”
房內幾人都被她說的笑了起來。